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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琉璃美人煞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禹司鳳抓著她的后頸皮,把她提起來,這只毛茸茸的動物兀自不服氣,四肢使勁地折騰,充滿一種“我要抓死你”的氣勢。

    “你不是說聞到了亭奴的味道嗎?他是不是在這座城里?”

    紫狐一哭二鬧三上吊,折騰了半天,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理睬自己,只得偃旗息鼓,懨懨地抹著眼淚,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剛才在上面能聞到他和青耕的氣味,可是到城里味道又沒了?!?/br>
    “喂喂喂!你不帶這樣耍賴的!騙人也找個好借口吧?”鐘敏言又開始憤怒地敲起瓷碗。

    紫狐對他可沒那么客氣,把尾巴一卷,高傲地哼道:“我用得著來騙你們這些臭小子嗎?沒聞到就是沒聞到,而且不但聞不到亭奴的味道,其他很多味道都聞不到。這里大概住了一種氣味很重的妖,把別人的味道都蓋住了?!?/br>
    “又是妖!怎么到處都有妖!”鐘敏言現(xiàn)在一聽到妖魔兩個字,腦袋就有三個大。

    “依你看,那是什么妖?會害人嗎?”禹司鳳低聲問著。

    紫狐耳朵動了動,搖頭道:“我不知道。其實很多妖修成人形之后,就喜歡和人一起生活,做一個真正的人。難道是妖就一定會害人?”

    鐘敏言懶得和她扯那么多,急道:“罷了罷了!該我們要做虧本生意。司鳳,咱們先把這味道很大的妖趕走,再找亭奴吧!”

    禹司鳳沉吟半晌,忽然道:“我有個想去拜見的人,就在慶陽城。除妖的事情,我希望等見過他之后再說?!?/br>
    第十四章 此情須問天(二)

    每個繁華的城市總有一些陰暗的角落,輕易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那里聚集了所有的乞丐,地痞,賭徒,通緝犯……很簡單,好孩子是一輩子都與他們無緣的。

    禹司鳳說要去見一個人,聽他那尊敬的語氣,眾人以為必定是個世外高人,說不定還穿著白色長衫,手里端著竹制茶杯,里面的茶色猶如綠玉一般。誰知他竟帶他們在城里拐來拐去,最后來到這么個鬼地方。

    鐘敏言見這里屋檐低垂,巷子窄的只容一個人側身過,地下污水垃圾亂七八糟,臭不可聞,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司鳳,你那個故人……難道住在這里?”他還不太相信。

    璇璣見巷子里還有好多岔道,許多人也不管地上臟不臟,就大大咧咧地蹲坐在那里,有的閑聊有的叼著煙斗,見到他們這一群衣著整潔,容貌俊俏的少年男女,一個個眼睛都看直了,很有那么幾個人眼光yin邪,時而吹一下口哨,說兩句胡話。

    “什么叫兔兒爺?”璇璣耳朵尖,早就聽見他們那些不正經(jīng)的話,轉(zhuǎn)頭去問禹司鳳。

    幾個少年都是一呆,又尷尬又惱怒。鐘敏言哼了一聲,禹司鳳裝作沒聽見,若玉只得干笑道:“這個嘛……市井葷話,知道了也沒意思?!?/br>
    璇璣見那些人大口抽煙,噴出來的幽藍煙霧隨風飄過來,帶著藥石的芬芳,還挺香的,那味道有點像少陽派仲陽峰那里的丹房,練丹藥的時候散發(fā)出的氤氳香氣。

    “是五石散!”鐘敏言臉色微變,急忙捂住鼻子,見璇璣還抬頭去聞,急忙一巴掌拍向她的后脖子,“傻瓜!那是有毒的!上癮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你還嗅什么!”

    璇璣被他打得“啊呀”一聲,后脖子上痛麻一片,不由捂著痛處,無奈又郁悶地看著他。他肯定是故意的,還記恨那晚輸給她一兩銀子,這是標準的報復!六師兄一向小氣!

    鐘敏言咳了一聲,掩飾心虛,見禹司鳳來到一座破爛的屋門前,抬手敲了兩下——那門很虛弱地被他敲倒了,咣當一聲摔在地上,頓時污水濺了老高,嚇得眾人急忙跳起來躲。

    “喂!我說你那個故人不會真住這里吧?!”鐘敏言忍不住了,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正經(jīng),司鳳的那個故人,不會是個大壞蛋吧?

    禹司鳳眉毛都沒動一下,很自然地踏著腐朽的門板走進去,里面是個同樣破爛的小院子,種著兩棵快要枯死的松樹,周圍堆了許多他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家具和雜物。

    “敏言,人不可貌相,世外高人,那個……做事一向不按條理……”

    若玉費力為他開脫,冷不防腳下咯噔一聲,門板被自己踩空了,他半只腳都浸在污水里,只驚得臉色都綠了。

    禹司鳳在里屋的門上敲了兩下,結果里面沒半點聲音。他有些不甘心,用力再敲——還是沒反應。他急了,抬腳就把門給踹飛,厲聲道:“柳意歡你給我滾出來!”

    又一扇可憐的門死在他腳下,屋里依然靜悄悄的,眾人忍不住好奇,探頭往里面看,只覺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里面簡直不能叫人住的屋子,應當叫“豬圈”,或許豬圈還比這里干凈清香一些。

    這下連璇璣也受不了,捂著鼻子倒退好幾步,差點被熏得眼冒金星。禹司鳳在屋里仔細看了一圈,確定了沒人,只得抽身出來,把那扇裂開的門扶起來,勉強搭在門框上繼續(xù)履行它身為“門”的職責。

    大概是他們的聲響驚動的隔壁的人,一個老者扶著拐杖走過來,道:“要找意歡啊,現(xiàn)在這時辰,估計還在河邊畫舫里睡著吶!你們不如去那里找他?!?/br>
    畫舫?眾人都有些奇怪,這玩意應當是只有有錢人才能上去的,看這個人的家簡直一貧如洗的不行了,大概老鼠都不愿光顧,他居然有錢去畫舫睡覺?

    禹司鳳的臉色大變,急道:“所謂的畫舫……莫不是嬌紅坊?”

    那老者露出很猥瑣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你們幾個年輕人不學好”的樣子,嘿嘿笑道:“慶陽的畫舫,除了那里,還有更出名的嗎?”

    禹司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后恨了一聲,只得轉(zhuǎn)身出去。

    璇璣悄悄去問若玉:“嬌紅坊是什么東西?有吃的嗎?”

    若玉為難地想了很久,才干笑著解釋:“這個嘛……大概、也許、應該……有的吧……不過……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br>
    那里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因為嬌紅坊是慶陽最有名的妓院。有名之處不在于里面的妓女絕色,或者服務周到,而是因為它里面什么樣的人都可以進,哪怕你是隔天就要殺頭的囚犯;什么樣年紀容貌的女人都可以做妓女,哪怕你是年過七十的老嫗,最關鍵的是,這里價格低廉的讓人無法想象。

    禹司鳳他們找過來的時候,除了懵懂的璇璣,每個人的臉色都可以用五彩繽紛來形容。

    鐘敏言好不容易躲過一群鶯鶯燕燕的鳳爪,臉上還不知什么時候被人親了一口,留下一團胭脂印,看他的樣子,簡直恨不得脫一層皮似的,急得汗都冒出來了,連聲道:“找不到就算了吧!回去吧!”

    璇璣剛才被一群好心又熱情的美女jiejie們抱了又抱,親了又親,說她可愛。她說一聲餓了立即有人給她端過來一盤點心,她很厚臉皮地接過來吃了,還蠻好吃的,于是她覺得這個嬌紅坊很有意思,是個好地方。

    眾人上了畫舫二樓,當頭就一個龜奴迎上來滿臉堆笑,緊合合地招呼:“喲,幾位少爺面生吶!不是本地人吧?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別客氣只管當作是自家!”

    說完見璇璣手里端著點心,一面吃一面四處看,她容貌秀麗,膚色瑩白,當真是罕見的好貨色,那龜奴眼睛頓時亮了,趕緊湊過去噓寒問暖,一面又問:“姑娘,嬌紅坊從來不苛責這里的姑娘們,客人的打賞,酒水的分紅,一概歸她們自己。姑娘他日有興趣了,隨時可以考慮過來……”

    禹司鳳不等他胡說八道完,便冷道:“我們來找人?!?/br>
    那龜奴這才發(fā)覺他們幾個腰間都佩劍,面上殺氣重重,想必是跑江湖的,當即不敢再聒噪,只賠笑道:“好說好說!這位少俠要找誰?”

    “柳意歡。”禹司鳳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聽起來更是殺氣十足,只嚇得那龜奴腿軟,連聲道:“小的不知道……各位大爺請自便……那啥……不用客氣……”

    說罷連滾帶爬地跑了。

    沒人帶路,眾人只得自己一間一間的搜,當中撞破了多少生意也不消說,光是那些光著身體的妓女們的尖叫,就足以讓他們耳鳴三日。

    一直搜到二樓最后一間雅房,禹司鳳的臉色早已和青菜一樣青了,他根本懶得敲門,直接一腳踹破紙糊的門,不出所料,里面又傳來妓女的驚呼聲。

    然而那驚呼聲還沒下去,卻聽一個懶洋洋的低沉聲音響了起來,“吵死了,女人沒事就叫啊叫,生了一張嘴,除了吃飯就是叫。”

    禹司鳳一聽這聲音,登時長長出了一口氣,板著臉,踩著門板走進去,冷道:“你又來這種地方!教我好找!”

    眾人一聽這話,曉得是找到正主了,個個都迫不及待跑進去看看他們花了大半天功夫,找的到底是個什么人。

    璇璣動作快,先溜了進去,只見屋正中鋪著一張羊毛地毯,上面放著一個矮腳桌。桌后半躺半坐著一個長發(fā)男子,也不束起來,亂七八糟地垂在肩膀下,連眉目都遮擋了大半。他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袍子,胸口敞開大半,甚是雄偉。

    見璇璣一直盯著自己,那人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他這樣懶散無賴的一個人,目光居然銳利如刀,一掃過來,竟讓璇璣瞬間感到頭皮發(fā)麻,不由自主想退一步。

    禹司鳳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這無賴男人身邊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趴著兩個妓女,似乎是想逃的樣子,然而被他一手摟住一個,逃也逃不掉,只能慘兮兮地發(fā)抖。

    “我找你有事?!庇硭绝P淡淡說著,隨手剝了一顆葡萄塞嘴里。

    那男子——應當就是柳意歡,懶洋洋地撐坐起來,對后面呆滯的三人招了招手:“一起過來坐,別客氣。來……吃水果!”

    他那種姿態(tài)簡直就是把妓院當作自己家,兩旁的妓女趁他招手,趕緊溜了。璇璣三人也只得坐了過去,呆呆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

    那人撐著腦袋,定定看了一會禹司鳳,嘖嘖兩聲,咧嘴笑道:“不錯,面具被摘了。我還要恭喜你吶!”

    說罷又朝璇璣那里看去,她一見有吃的就很鎮(zhèn)定,聽話地拿著一串葡萄往嘴里塞。

    必然是她了。柳意歡微微一笑,在桌上輕輕一拍,大聲道:“好!說罷,你這樣大費周章來找我,為了什么事?”

    禹司鳳輕道:“麻煩你開一下天眼,我們要找一個鮫人?!?/br>
    第十五章 此情須問天(三)

    “嘩!天眼?!”柳意歡夸張地做了個手勢,“你以為開天眼就是吃葡萄那么容易?”

    他見禹司鳳紋絲不動,定定地看著自己,只得聳了聳肩膀,嘆道:“那……什么鮫人值得我去開天眼?就我所知,你們這一派早就……”

    “是朋友。”禹司鳳打斷他的話,“很重要的朋友?!?/br>
    柳意歡哈哈一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眾人也急忙跟上去,一湊近只覺他身上一股刺鼻的酒臭,忍不住紛紛捂著鼻子讓開。

    “小鳳凰?!彼χ话褦堊∮硭绝P的肩頭,把他帶的一個踉蹌,一頭撞在他胸口,“你要我開天眼,不光是為了看鮫人那么簡單吧?”

    他問的很小聲,似乎曉得有人耳朵尖能聽見,還用手捂住。

    禹司鳳沒說話,臉色卻有些微妙的變化,蒼白的臉頰居然有些泛紅,那種俊秀又青澀的模樣,惹得柳意歡一個勁去捏他的臉,捏成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

    “好好,我知道了……小鳳凰還要看看自己的事情?!绷鈿g躲過他揮上來的拳頭,嘻嘻哈哈地飄下樓了。

    鐘敏言他們尷尬地湊過來,干笑道:“司鳳……你那個故人……他、呃……”

    他看起來好像比流氓還流氓,比酒鬼還酒鬼,比地痞還地痞……再看看禹司鳳,干干凈凈的青袍,從頭到腳又清爽又整齊,完全是一種優(yōu)質(zhì)俊秀的好孩子典范,居然會有這種朋友,真讓人想象不能。

    禹司鳳笑了笑,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別看他這樣,其實是個熱心的好人,而且本領很大。要找亭奴,還有接下來去不周山的事情,先來找他是沒錯的?!?/br>
    “哦……”既然他這樣說了,那么只好姑且相信一下。

    誰知下樓后,只見柳意歡被一群龜奴表子圍住,在那里大聲嚷嚷著,也不知吵些什么。那柳意歡醉眼朦朧,笑吟吟地聽那些人叫喊,聽得一會,便回一句:“何必發(fā)這么大的火,和氣生財?shù)牡览硪膊欢???/br>
    說罷大手一伸,將一個花容失色的妓女攬在胸前,低頭在她臉上重重親一口。

    那花枝招展的老鴇卻嘟著一張血盆大口,口沫橫飛地拿著小算盤與他算賬,咄咄逼人:“我說柳大爺,今兒一聲大爺叫出來您也不覺著寒磣!您老也是咱們這兒的??土耍蜌馍斢迷谀砩夏蔷褪菑U話。您時常賒賬那也罷了,今日還招了一群惡狠狠地強徒來我這里砸場子,我這要是再和氣生財,多少個場子都給您砸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一口把帳都算清,賒的錢都掏出來,不然您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

    柳意歡只是笑,混不在意的模樣,后面幾個年輕人見老鴇這樣蠻橫,不由齊齊走來,禹司鳳皺眉問道:“他欠了多少錢?”

    老鴇見是個俊秀少年,不由一呆,一旁的龜奴趕緊低聲告訴她此人就是今天帶頭來鬧事的強徒,她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強笑道:“銀子倒還是小事,我們這里做的也是小本買賣,似他這樣幾月一賒賬,老本都要賠光……”

    禹司鳳懶得聽她啰嗦,冷道:“到底多少錢?”

    龜奴急忙取了賬本,顫巍巍地算賬,最后報了個數(shù):“連著這三月的酒水花娘,一共是五十七兩四文八錢?!?/br>
    禹司鳳從懷中取出一顆明珠丟在桌上,“這東西足夠他再來三個月的。莫要再嚷嚷,我們有急事,快讓開!”

    眾人見那明珠璀璨剔透,知道是極品,忍不住眉開眼笑,急忙讓出了大道來。柳意歡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邁開步子搖搖晃晃往外走,好像掏錢的大爺是他自己一樣。

    璇璣肚子餓得咕咕叫,先前若玉說這里有吃的,她以為大家會在這里吃一頓,誰知這么快又要走了,那早飯怎么辦?回頭見對面桌上放了一籃精致點心,她盯著看了半天,一旁幾個乖覺的妓女急忙提了遞給她,璇璣心滿意足,回頭對他們很友好地笑了笑,擺擺手,當作告別。

    柳意歡出了大門,又勾住禹司鳳的脖子,笑著低語:“這幫東西沒眼色,那深海明珠是個極品吧?雖說離澤宮最不缺的就是明珠珍珠,不過那等極品給他們也是浪費,回頭我?guī)湍阃党鰜?。?/br>
    禹司鳳淡道:“不用了。不過你這種毛病,也當改改。省的……”

    說了一半?yún)s不說了,柳意歡露出很猥瑣的笑容,在他臉上輕佻地一捏,笑道:“小鳳凰是為我擔心?這么多年沒見,小粉團變成了大粉團,心地倒一點沒變,好的很吶!”

    禹司鳳推開他的手,懶得與他這種無賴勁計較。后面幾個人知道他一向是個冷淡高傲的性子,如今竟被一個大無賴當作女子一般戲弄,他居然不惱,不由紛紛咋舌。

    回到他的住處,還是那么破舊陰暗,柳意歡苦笑地看著自己被人踹破的門,嘆道:“這兩扇門好歹還有些功用,你倒粗暴得很!”

    “不要廢話。”禹司鳳扯著他進屋,回頭對鐘敏言他們招手:“進來,我引見一下。”

    “這位是我的……亦師亦友的舊識,柳意歡柳大哥?!?/br>
    還沒說完,他就被柳意歡在臉上輕佻地又捏一下,那無賴干脆貼著耳朵,低聲道:“什么叫舊識?小鳳凰太沒良心……啊——!”

    他慘叫一聲,原來是被禹司鳳一拳打中鼻梁,痛得捂著鼻子蹲在了地上。

    很顯然禹司鳳對他這種無聊的舉動早已習慣了,臉色不改,繼續(xù)介紹:“這位是我的同門,若玉。這兩位是少陽派的弟子,褚璇璣,鐘敏言?!?/br>
    “哦哦……天下五大派的弟子……榮幸榮幸啊……”柳意歡捂著鼻梁,鼻音濃重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