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彥凌薇男人薄唇輕啟，瞳深如潭，這個變量X的具體情況，還是早點定下來才讓人安心，對吧。

    對吧你個頭，這語氣完全沒有征詢意見的意思啊!

    默默過濾掉還未具現(xiàn)為語音的內(nèi)容，系統(tǒng)默然以對，沒有聲張。

    行宮潰塌案暴露以后，太子再度被推向風(fēng)口浪尖，六皇子的委屈很快得到重視，或許是怕這兩個兒子互扒下去永無止境，皇帝立刻命人再度提審吳謝，務(wù)必要問出實情。

    當(dāng)刑訊官表情復(fù)雜地出現(xiàn)在牢獄外時，倚壁而坐的男人只是微微抬眼，他面色如常，連一絲驚訝也無，似乎早已料見會有這樣的狀況。

    吳指揮使，請吧。

    見對方神態(tài)平靜，刑訊官有一瞬間的懊惱。

    他意識到真相似乎從來都不曾在他面前揭下過面紗，縱使是從拷打中獲得片刻示弱，也不過落入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結(jié)果他成了別人手中拿捏的棋子，被利用得徹徹底底，卻什么也不能說。

    吳謝從容起身，大抵是當(dāng)初的鞭傷還未好全，走路仍時有踉蹌之感，但到底也沒讓人扶，就這么跟著他們走進了暗無天日的問訊室，早有一人坐在那里，正飲茶等候。

    來了

    這人將青瓷擱在小案上，石墨色圓領(lǐng)袍在火光中泛起不明顯的澄黃，團龍暗紋呈淺灰，有銀斑之像，帶著股素雅的貴氣，不似初見時充滿距離感。

    罪臣見過殿下。

    吳指揮不必多禮。青年連眼角余光都不曾給，只淡淡道，把他架上去，該怎么綁，就怎么綁。

    刑訊官心中直犯嘀咕，原以為這位是個念舊情的，莫非又是錯判還是說這位殿下難道也跟他一樣，覺得被騙了!

    這么一想，他便覺得邏輯通順起來，想也知道，此次主審是四殿下，卻不料這一份口供會鬧出這樣多的事情，現(xiàn)下大抵只覺得被耍了，自然也顧不上那些年少時的情誼，想給對方一點下馬威吃吃。

    自以為揣測妥帖的刑訊官遣獄卒將男人吊在施刑架上，畢恭畢敬地詢問要怎么施刑，卻見青年單手撐起下頷，仔仔細(xì)細(xì)把吊著的人打量一遍，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上次是什么刑罰

    回殿下，是鞭刑。

    菱眼微閃，這位殿下輕嗯一聲，看上去對此興致不高，只道：

    就用這個罷。

    刑訊官領(lǐng)命，轉(zhuǎn)身便去掛索架上挑鞭子，幾個獄卒上前去脫男人上衣按照常例，這刑罰就是要赤膊上身來挨的，挨前還需潑上冷水，使鞭子抽起來利落干凈，不然抽不得幾下，就滿鞭是血和rou了。

    慢著。坐在圈椅上的人忽然開口，衣服不用脫，旁的照規(guī)矩來就是。

    雖不知這要求的含義何在，獄卒們卻不敢放肆。

    表情平靜的男人先被兜頭潑了一臉冷水，白色囚衣單薄貼在他弧度流暢的肌rou上，草草綁起的青絲一綹一綹垂落下來，長睫遮住眼底情緒，他像只任人宰割的大鵝，唯有緊繃的唇角泄露出幾寸滲透骨血的傲氣。

    帶著倒刺的鞭一下去，就聽到布帛撕裂的脆響。

    這位四皇子終于將視線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旁诹四腥松砩希皇潜砬榉答伕裢馄降?，他漠然注視著這幕血液橫飛，皮開rou綻的場景，聽男人的悶哼與獵獵風(fēng)聲交錯，并不喊停。

    直到刑訊官老練地制止住獄卒動作，他這才慢慢將十指交扣于腹部，面無表情道：

    吳指揮，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本殿今日來的目的是什么。

    吊在木柱上的男人喘息急促，仿若生滿紅藤的胸膛劇烈起伏，卻只在發(fā)絲間隙中睨了眼端坐在椅上的人，沒有說話。

    你終究要給一個答案的。青年松開雙手，優(yōu)雅起身，現(xiàn)在說和用刑以后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何必自找苦吃呢

    供詞，罪臣已經(jīng)給過。吳謝冷眼看著對方，如今復(fù)審又是何意，還請示下。

    厚底皂靴在地面淤積的一小塊血污前站定，他們隔著半尺之距互相凝視，逼問者語氣低沉而迫人：

    當(dāng)日問仙亭，除六弟以外，你還見了誰

    僅此一人。見對方眼神狐疑，男人露出些微諷刺笑意，怎么，難道殿下認(rèn)為，罪臣還能再憑空變出其它人不成

    這個，本殿說了不算。干凈指尖死死捏住男人并不順從的下頷，菱眼中映出極為熾烈的光，還需吳指揮開口才行。

    那罪臣只能告訴殿下。咧嘴露出一點森白利齒，犯人的眼里盡是挑釁，當(dāng)日問仙亭，除六殿下以外，罪臣不曾見過任何人。

    兩人一番談話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這位前指揮使倒真的不怕死，身家性命都捏在面前這人手里，竟然連半句軟話都不說這點刑訊官雖然早已領(lǐng)教過，但作為旁觀者還是第一次，害得他手心直冒冷汗，生怕這位四殿下氣得不顧形象，做些無法控制的事，傷了人犯，回頭來歸他們的責(zé)任

    只是該來的還是要來。

    這位皇子雖然控制住了自己瀕臨暴走的情緒，卻并未松開挾制對方的手，只死死盯著面前案犯，冷冰冰的話朝他們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