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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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北方待了兩月,卻已經(jīng)有隔世之感,原本因為女子主政而起的輕視,全然化作灰煙,緲緲而去。 這恒古未有的盛世,若能依托她治下效力,青史豈能不記名? 正走著,他遇到一個姑娘,在她的推薦下走進(jìn)一家人很少的食鋪,這里價格昂貴,但檔次甚高,人也很少,他找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欣賞這盛世之景。 旁邊幾個桌也各自坐了三四個人, 突然間,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笑道:“爨兄,你也在啊!” 爨琛回頭,便見到一位二十五六的紫冠青年,忍不住笑道:“原來是太子殿下。這繁華之景,如夢似幻,再過幾月天氣回暖,便是你我歸期,如此良辰,不知何日能再見,又豈能錯過?!?/br> “何必如此頹言,”成漢蜀中成漢太子李班傲然道,“如今我叔叔勵精圖志,將蜀中之地治理得緊緊有條,只要再休生養(yǎng)息,未必就會比這北方差多少?!?/br> “太子說的是了。”爨琛敷衍地捧他道。 李班正要再發(fā)表感嘆拉攏這位南中大姓的繼承人,便聽旁邊傳來一聲嗤笑,不由轉(zhuǎn)頭。 旁邊一桌,三名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指點江山,其中一人笑道:“這了也是千古奇景了,我一個,司馬紹你一個,這里還有個成漢的太子,這算什么,三陽同天??” 王悅看著司馬紹青了的臉色,拉著小伙伴的袖子:“閉嘴,你鬧什么??!” 司馬鄴難得遇到這么好玩的事,按住朋友的手興奮道:“還有那邊那個劉粲,你快把你家那匈奴皇太弟叔叔殺了,才有資格和我們一起吃飯?。 ?/br> 匈奴皇子劉粲也瞬間黑了臉,冷冷道:“你家皇帝叔叔的尸骨還在平陽,不知你們兩位太子何時請回去呢?”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話就很刻薄了。當(dāng)年洛陽失陷,皇帝被匈奴人擄走死在平陽無人相救是晉室最大的黑歷史。 聞此言,成漢的李班忍不住笑出聲來。 司馬鄴不由冷笑道:“都不過是介爾小國,有何可提之處,三五年后,不知還有幾國能在,要我說,那邊那位衛(wèi)摩公子,才是渤海公一手養(yǎng)大的太子,天命所歸,都等著跪拜他吧!” 在一邊喝茶的阿摩沒想到這樣也能中槍,他默然地放下茶杯,發(fā)現(xiàn)周圍的少年青年前幾乎都在看他。 他慢條思理地道:“司馬公子此言大謬,北方太子,尚在姑姑腹中呢。” 說罷,也不給他們補充的機會,立刻起身上樓了。 留下幾位太子們繼續(xù)劍拔弩張,周圍冒充侍者的玩家們則悄悄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第246章 這天下啊 314年在熱鬧的慶祝里過去,又是新的一年。 北方的新年過去后,薊城的街道便冷清起來,畢竟以如今的生產(chǎn)力,還支持不起每天都有大量人流消費。 存好的年貨正在新年時消化,有著火炕的暖和房間,厚厚的草簾將風(fēng)雪阻隔,有什么針頭線腦的活計,也都可以在炕上解決。 過年串門的親戚也不多,但會一點字的年輕人都會被長輩壓著,強行勒令在家里教育弟妹學(xué)習(xí)。 尤其是如今還是戶籍制,一戶人家往往祖孫三代一起,家中一個小輩若是考入學(xué)校,便有義務(wù)教導(dǎo)其它表兄堂弟,但學(xué)習(xí)本身就是違反天性的,無論是對這些剛剛上學(xué)的“老師”,還是好動的兄弟們,這都是對雙方的雙重傷害。 王悅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要給司馬鄴補課,還要教導(dǎo)南來的一些親戚和權(quán)貴們——在知道北方入仕必過這關(guān)后,他們目標(biāo)也是很明確的。 只是這過程便很不順利。 “這a代表這條弦……”王悅拿著粉筆,在木板上書寫。 “如此詭異的符號,怎能用在字中,造字一事,唯有帝王可行,不如稟告渤海公,專門為這字符造一晉字?”一位學(xué)生困惑地問。 王悅頓了頓,沉著道:“渤海公諸事煩忙,些許小事,就不必打擾她了。我們繼續(xù),這三角函數(shù)……” “那也不對啊,九章算數(shù)中便有勾股之理,勾三股四弦五,你這數(shù)不對……” 王悅畢竟是翩翩公子,脾氣甚好地道:“勾股定理雖對,但僅僅是一條,三角求邊之時,還是要尋其規(guī)律?!?/br> 此話一出,下邊的公子們都不悅起來。 “這些營造之法都旨賤籍工匠才需知曉,你我怎能習(xí)之……” “不錯,經(jīng)義治國,才是正理,渤海公沉于小道,安能治得天下……” 王悅眉頭皺起:“我未允許,上課不準(zhǔn)說話!” “放肆!太子殿下,你看這王氏子,才來北地三年不到,便已經(jīng)不將尊卑放在眼中了……” 王悅終于怒了,目光只盯著司馬紹,緩緩問:“太子殿下,也是如此以為么?” 司馬紹沉吟了一下,威嚴(yán)的目光一掃,對四下道:“若不愿聽,便出去?!?/br> 于是周圍這才安靜下來。 但這安靜也安靜的有限,底下的學(xué)生們總有一萬個問題來反駁他,到后來時,他甚至看字時都有點恍惚,仿佛感覺自己寫得不對。 等王悅勉強把這堂課講完時,已經(jīng)是心火熊熊,恨不得把這群一學(xué)就會、一問就愣的半罐水們?nèi)挤胚M(jìn)學(xué)校的馬場,讓馬球隊的馬兒們好好教教他們什么叫秩序,什么叫尊師重道! 連司馬紹想留他晚飯也被他找理由拒絕了,這位來自南方最頂級家族的少年只覺得再多留一秒,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事來。 對此,王悅在來到司馬鄴家時,還飽含怨氣地把這事狠狠說了一遍。 司馬鄴當(dāng)時就笑翻了,氣得王悅拂袖而走。 司馬鄴在廊下拉住好友,好容易才平靜下來,安慰道:“你想多了,我看他們并不是針對你,你回想一下,以前清談時,不就以尋隙辯駁為優(yōu)么?” 王悅怔了怔,過了數(shù)息后,這才苦笑搖頭。 沒有錯,當(dāng)初他也是談玄說道的長才,在這士族最流行的社交,以圍繞一個話題辯駁討論為目標(biāo),不動怒是基本的修養(yǎng),但自己來北地兩年多,早就已經(jīng)忘記這事了。 可是…… 他直起身,看著廊外的雪花,突然有些慶幸當(dāng)初一意孤行,前來北地求學(xué)。 所幸此生,未將大好光陰,荒費于談玄說道之中。 所幸此生,能以渺渺之軀,得聞道,為天下請命的。 所幸此生,能有兄弟相隨,理解扶持,建功立業(yè),繼師道絕學(xué),開天下太平。 “好了我不笑你了,外邊冷,進(jìn)去說吧。”司馬鄴還穿著足袋,在冰冷的回廊上跺腳。 王悅矜持地點點頭,下定決心,要把今天耗費在那些俗物上的精力,雙倍加持給這位好兄弟…… 涼州的使者們最近遇到一點麻煩,因為城外的修法盛會也沉寂了下去,畢竟離城太遠(yuǎn)又冷,天黑的又早,不如在家里細(xì)細(xì)琢磨修改提意,讓渤海公能接受自己這邊的意見。 這讓他們不能用自家的馬去接送這些有錢點的南方使者,收入暴跌。 雖然還能維持一下生活,可是想買什么東西,就很難了。 而這些人最近很想買的東西,是書籍。 北方的書籍極為便宜,他們對數(shù)術(shù)興趣不高,但讓他們驚喜的是,這里有很多養(yǎng)馬和種植牧草的書籍,還有很多獸醫(yī)的書目。 涼州地處河西走廊,本就是畜牧之地,這些技術(shù)書可以大大提高他們的收入和戰(zhàn)力。 奈何知道這事時,早就沒錢了,一本書也買不起。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這里允許抄書,但抄一本書耗費的筆墨費用,居然比買一本書還貴??? 按書店主的說法就是,這些書都是印的,大規(guī)模印刷肯定比復(fù)印便宜,但涼州的使者們聽不懂這些,不過放棄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們在店主的指點下,從市政處記錄了一些商鋪的地址等物,掃街一樣細(xì)致地一家家上門詢問,看有沒有活干。 別說,還真讓他們找到了,過年不好招工,所以費用反比平日更高,只是和扶余人撞上了,雙方還險些爆發(fā)了沖突。 如果說這些還是小事的話,正月十五的事情,就瞬間震動了整個薊城。 那一天,正是上元會,鄭櫻桃和南華表現(xiàn)亮眼,而相比南華只舞不歌,清冷高潔的模樣,眼神嫵媚、身段惑人、歌舞俱佳的鄭櫻桃就成了晚會上最亮的崽,巴蜀成漢國的使者們則樂不思蜀,成漢的太子李班每日沉迷鄭櫻桃小jiejie美妙的歌喉中,有玩家專門用紙扎的花安利他送花去,每日一束,小賺了一筆錢。 李班甚至還當(dāng)眾放下豪言,只要鄭姑娘愿意隨她去蜀地,必以美人之位待之——要知道,以鄭姑娘歌姬的身份,這已經(jīng)是頂格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但鄭姑娘冷漠無情地拒絕了,她來這已經(jīng)一年了,生活隨心,不擔(dān)心被人送來贈去,有無數(shù)人真心喜歡她的歌,收入不菲,歌唱之余還能隨意出入坊市,幫助那些與自己同來的人。 過慣了這種生活后,再讓她去當(dāng)別人的家妾,每日給低眉順眼扶侍大婦,連生下的孩子都高自己一等,家主對自己打殺隨心……光是想想,鄭櫻桃就覺得不寒而栗。 但可能是習(xí)慣了,李班直接讓手下去將櫻桃姑娘“請”來。 保護(hù)太子的人手當(dāng)然不會讓自己的任務(wù)失敗,便想想強令她上馬車,結(jié)果被人報警,巡邏官將不但將他們?nèi)珨?shù)送入監(jiān)牢,連成漢太子都被一起帶了進(jìn)去。 而被詢問完畢的鄭櫻桃當(dāng)時走出管刑獄的部門,恍惚許久,然后便在門口哭得驚天動地,引得無數(shù)人圍觀勸慰。 哭完之后,她感覺自己宛若新生,幾乎就想高歌一曲,覺得自己愛死了渤海公和薊城,就是誰要敢說北方一句不好,她生能撕了誰那種。 …… 渤海公為了一個歌姬把成漢太子連著下獄這事瞬間傳了出去,震得各方所有的使者三觀俱裂,六神難安。 南方世家弟子們狂怒著,指控起北方的各種逆?zhèn)愩6Y,他們雖然知道北方的這些事情,但畢竟只是聽說,又哪有如此直接的經(jīng)歷,若搶個賤籍歌伎就是犯罪,他們哪個能不被拉出去砍頭? 而私下里,司馬紹獨自去到王悅家,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何,那只是一個歌伎啊!一個歌伎而已!” 換個位置,無論是否敵對,如果李班在建鄴看上一個歌伎,只要一個眼神,晉廷的人便會辦得妥妥帖帖,這不是示弱,只是基本的禮儀——他若是去了成都,李班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王悅皺眉,他在北地兩年,早就習(xí)慣了這邊的行事,正想委婉的解釋,一邊的司馬鄴便惟恐天下不亂地嘲諷道:“是的呢,北方一個歌伎可比太子金貴,你才知道啊,所以我早就不當(dāng)太子了?!?/br> 司馬紹一時臉青白交加,不也知是羞得還是怒的。 王悅無奈地瞪了司馬鄴一眼,才委婉道:“太子殿下,渤海公治下,法理森嚴(yán),不以門第籍貫而論,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并不是說說而已?!?/br> 司馬鄴倒了一杯茶,不但覺得沒問題,甚至有些小驕傲地道:“看到了吧,令行禁止,法澤于人,渤海公每立一法,都毫無折扣,你以為還像南朝,皇帝勢微之下,連世家都收拾不了?” 王悅苦笑,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司馬紹。 后者沉默了數(shù)息,突然就問道:“這才是北方興盛之由么?” 王悅一愣,有些不確定地道:“或許吧?!?/br> 司馬紹又看向北方,那是渤海公府邸的方向,有些苦澀道:“所以,修法之事,也并非是她顯示肚量,招納賢才之舉?” 司馬鄴輕蔑道:“當(dāng)然不是,渤海公何曾有一諾不行、一約不守?渤海公的每個命令,都是為了讓治下過得更好,哪如南方,律法在世家之中就是個笑話,遠(yuǎn)的不說,你父親說過多少次禁止圈禁山澤,有哪個世家聽過嗎?還不是一樣強占土地,把良民變成失地的流民,再收為奴仆?放這里你試試,我告訴你,在北方,最好小心一些,怕了就早點回去,這順心日子,不一定能維持太久了?!?/br> 這話太過,司馬紹看了看王悅,又看了看從初見起,便對他敵意甚重的司馬鄴,突然笑了笑:“吾與阿悅甚久未見,有些私下話,想要討教,還請鄴太子行個方便。” 司馬鄴正要用君子無話不可對人談來抵抗,便被王悅目示,讓他出去。 四目相對數(shù)息,司馬鄴委屈地敗退。 王悅嘆息道:“太子恕罪,阿鄴只是擔(dān)心我回南朝,并無惡意?!?/br> 司馬紹緩緩倒了一杯茶,釋然道:“阿悅也不想回去吧?” 空氣瞬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