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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讓人推著他趕往劉芝萍所在的手術(shù)室,只見陸敏行跪著趴在床前一動不動,身體仿佛比床上躺著的尸體還要僵硬。 “袁先生,您勸勸他吧?!痹炜v的助理小吳聞訊趕來幫老板處理急事,現(xiàn)在醫(yī)院要將劉芝萍送去太平間,可是陸敏行怎么也不愿意起來,他不敢輕舉妄動,看到老板在門口出現(xiàn),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氣。 袁天縱知道事情皆因自己而起,雖是純粹的誤傷,也無可辯駁地要負上道義上的責任,更何況,死去的人是陸敏行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比起內(nèi)疚,對陸敏行的心疼才是最讓袁天縱負擔不起的沉重感情。 看到陸敏行臉色灰敗目光呆滯,袁天縱緊緊將他抱在懷里不放,顫抖著手輕撫他的頭發(fā),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垮掉。 “敏敏,敏敏……”他在陸敏行耳邊低沉地喚著,間或細碎地吻他的臉頰和鬢角,感覺懷中的人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徹骨的冰涼,“敏敏,你看叔叔一眼,求你?!?/br> 人體的溫度終于讓陸敏行稍微有了一絲知覺,他僵硬著身體勉強站起身來,真的看了袁天縱一眼,只是那眼神和表情無悲也無喜,“你受傷了,去歇著吧,我得處理我媽的后事。” 隨即他跟隨著醫(yī)院的工作人員推著床走了,并沒有再看身后的袁天縱一眼。 因為劉芝萍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只有陸敏行一個人cao持。等到骨灰從殯儀館正式送進墓地的時候,他才通知陳淑卿)欒惠茹和幾個相熟的同事過來參加葬禮。 陸敏行表現(xiàn)得一切如常,處理起各項繁瑣的事務(wù)來井井有條,母親的葬禮也辦得簡單而隆重,只是拒絕和任何人深談母親死因。這期間袁天縱當然一直守在陸敏行身邊,可是兩個人之間卻客氣得猶如初識一般,往往說不上兩句話便陷入尷尬的沉默。 袁天縱知道陸敏行是在壓抑著,卻又不敢擅自打破他豎起來的藩籬,可每當看到他刻意挺得筆直的脊背和明顯細了一圈的腰身,男人的心就猶如刀割一般疼痛——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經(jīng)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因為要服滿七,陸敏行暫時沒有從那棟房子里搬出去的打算。陳淑卿原本有些忌諱,想辭了這份工,袁天縱卻突然找到她,許以豐厚的報酬,表示希望她繼續(xù)留下來照顧陸敏行。 “算是幫我個忙,你看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身邊不能沒有人?!?/br> 面對大老板這樣客氣得近乎懇求的態(tài)度,又想到陸敏行現(xiàn)在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陳淑卿考慮了幾天終于答應(yīng)留下來。袁天縱又找到欒惠茹,讓她過陣子搬過去一起住——敏敏很照顧這個小姑娘,當初應(yīng)該是顧忌自己才沒有擅自將她帶回來。如今劉芝萍意外去世,假如讓他的身邊熱鬧一些,或許還能緩解一些他內(nèi)心的孤苦與焦灼。 至于自己……袁天縱惟有苦笑。他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敏敏或許永遠也不會原諒他。正因為是這樣,他更不能就此丟下他不管——除了做陸敏行的情人,自己還是養(yǎng)大他的人,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長輩和親人,這孩子現(xiàn)在孑然一身,讓袁天縱如何能將他就此拋下。 或許這是上天給他的報應(yīng)和詛咒,袁天縱想,從今往后自己是不是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再也沒有資格參與他的悲喜。 對于男人的一切安排,陸敏行從頭到尾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一直沉默著。 夢魘中,陸敏行看見十五歲的自己被烈火困在那逼仄的破敗小屋中,沒有任何出路。他想開口呼救,但濃煙卻搶先灌進肺里,逼得他無法呼吸。 在掙扎求存的絕望中,突然有一道白光照射下來,陸敏行以為那是他的救贖。手伸過去期望得到幫助,對方的臉出現(xiàn)了,那是肖昆被槍斃之后慘白垂死的容顏。冰冷透骨的手攫住他,要將他拖進劉芝萍下葬的墓地。 “快來,你應(yīng)該是和我們在一起的呀!哈哈!”那不帶感情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放開我,放開我!我已經(jīng)在地獄里了!”陸敏行在心中不停地嘶喊,卻無力抵抗那道聲音的安排。 周圍像是一個黑洞,陸敏行感覺自己漫無目的地摸索著前行,仿佛經(jīng)過了千山萬水的疲憊。他循環(huán)往復地走著,沒有過去未來,無所謂光明黑暗,只是無窮無盡的混沌與虛無,他覺得很累,想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放棄了,突然有個聲音穿過一切直達他的內(nèi)心—— “敏敏?。 ?/br> 一團混沌在瞬間被撕裂,陸敏行終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場景——種滿了紅楓的大湖,還有湖邊庭院里靜靜佇立的籃球架。 “敏敏,別怕。” 有人將他抱進懷中,輕輕拍打后背。暫時找到安全感的陸敏行緩緩睜開雙眼,朦朧的月光下是袁天縱滿帶疼惜的臉。 “做噩夢了?”男人低聲在他耳邊問,接著輕輕嘆了口氣,“你額頭上全是汗水……” 終于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一陣止不住的心痛讓陸敏行猛地推開袁天縱,蜷縮在一邊。此刻他無法接受這個男人的溫柔,正如他無法讓母親死而復生。 “敏敏,聽我說幾句話,可以么?” 感覺到一只大手撫上自己的頭發(fā),陸敏行身體一顫,沒有吭氣,只是全身微微顫抖著,蜷得更緊了。 “叔叔欠你一條命?!痹炜v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緩緩地說道,“你 可以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