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也不知怎么了，他望著沈苓心神蕩漾，竟然鬼使神差地欠身過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而且直至吻完了抬起頭繼續(xù)望著她，他都還沒覺得特異，只顧柔情似水地陶醉著，仿若她本來就是他的，他吻她是很自然的事。

    等到沈苓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向他，程青昊才驚醒過來，頓時冷汗冒了一頭：天，我是怎么了鬼上身了么

    那感覺真的只能用鬼上身來描述，好像恍惚覺得，她和他是兩情相悅的，甚至是已經(jīng)定了親事的，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沈苓見他神情古怪，坐起身問：你不舒服

    程青昊搖頭，眼神躲閃：不，已經(jīng)好多了。

    那這又是什么表情沈苓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反著系的衣帶，判斷他應(yīng)該是又想起了為她脫衣療傷的時候，就又害羞了，這家伙也太老實了。

    你也吃點(diǎn)東西吧，好恢復(fù)得快些。她遞了個山桃給他。

    程青昊含糊答應(yīng)著接過去吃著，看都不敢看她。

    沈苓活動了一下手臂，覺得挺神奇的，她昏迷了十八天，但身上的感覺卻像是只躺了兩天上下，既沒有渾身酸軟，也沒覺得腸胃虛浮。在這種地方，周圍別說醫(yī)療條件，連正經(jīng)吃喝都沒有，全靠著一個武林高手用真氣幫她推動血脈運(yùn)行，她竟然就可以順利活了這么多天，身上還沒多點(diǎn)難受。吃真氣就可以活著，武俠文里的設(shè)定真是神奇。

    看見外面又快天黑了，她問程青昊：都這么多天過去了，外面都出了哪些事，你很擔(dān)心吧

    程青昊頹然一笑：我已經(jīng)沒心思去擔(dān)心他們了。

    他的心思全都用在救她上了，為了救她，師妹他不管了，同門他不管了，連他自己的命也都不管了，那個顧大義有擔(dān)當(dāng)?shù)某陶崎T，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她。

    沈苓心口一陣發(fā)酸，默然望了他一陣，她問：我那時要是真的死了，你會怎么辦

    回想起她那句忘了我，程青昊心口一陣酸痛。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卻想讓愛她的人把她忘了，如果真發(fā)生了那種事，她死了，卻連愛她的人都不記得她，她該是何其悲哀，何其可憐怎會有人忍心將自己置于這等可憐的地步

    我會殺了廖寧山為你報仇，然后，自盡相殉。他回答的很認(rèn)真，語氣卻又很家常。

    沈苓覺得不可置信：你肩負(fù)著那么多的責(zé)任，有那么多人需要保護(hù)，怎么能為了我一個，就都不管了

    為何不能呢你是為我受的傷，還是我還未對她鄭重表白過，程青昊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還是我最珍重的人，見你為我而死，我自然應(yīng)當(dāng)自盡相殉。

    說完，他又糾正了一句，不是lsquo;應(yīng)當(dāng)rsquo;，是我心甘情愿。

    沈苓靜靜望著他，心弦為之顫動?？雌饋?，這個人竟像是比誠王還要更愛她。

    她死了，誠王會傷心欲絕，會消沉許久，也或許會一輩子都走不出失去她的陰影，但一定不會有心為她殉情。

    或許她不該這么類比，誠王貴為皇子，以血統(tǒng)高貴自居，又有著強(qiáng)烈的家國責(zé)任感，再如何深愛一個女子，也不會因見到對方死去就有心自殺殉情，而程青昊身為江湖中人，天生有著輕生死、重情義的信念，才會有為情赴死的心意。

    但沈苓并不是簡單憑著會不會為她殉情這一件事得出的結(jié)論。她是真心體會到，誠王愛她，有心娶她，更像是少年人的初戀，懵懂，純粹，又簡單，相比之下，程青昊對她愛得更加深沉，也更加投入和忘我。

    愛情或許無法那么具體地量化，但她至少可以確定，程青昊此時對她的感情，一點(diǎn)也不比誠王差。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我究竟做過什么，會令你如此看重初見時救你，于我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么善舉，之后更是沒給過你什么好臉色，這一回雖說又是救了你，可是你的這份心思，也不是從我為你擋了廖寧山一掌才開始有的吧

    就像她那個沒有靈魂交流的感情都不是真愛理論一樣，她也一向認(rèn)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單戀一樣是缺乏靈魂交流，始終是有限度的，不應(yīng)該會發(fā)展到有心生死相隨的地步。

    為何會對她如此看重，程青昊一時也答不上來，想要追溯這份心思是何時開始有的，真是有點(diǎn)難。

    我也不知是為什么事才生了這心思。他目光旁落，唇角浮上一抹淺笑，神情溫柔若水，想來倒有些好笑，近幾日回想起咱們初識那陣子的一幕幕，我常會忍不住去想：lsquo;怎么那會兒沒有早早對你生情呢白白浪費(fèi)了那些時日，當(dāng)真可惜。rsquo;如此一想，倒好像我本就該早早鐘情于你的，甚至都等不及那時墜落無極崖，該當(dāng)一早就主動去山谷找你才對。

    他越說越覺得貼切，心里漸漸豁然開朗，臉上的笑容也愈發(fā)濃郁，雙眸閃出熠熠光輝，是了，就好像你我前世便相識相愛過的，這一世一天沒有愛你，就是浪費(fèi)了一天。我就該早早去找你，一時半刻都不該等。

    在沈苓越來越驚詫的目光注視之下，他轉(zhuǎn)過臉來，神情鄭重而殷切：江凝，你信不信會有前世今生這回事我近日來為你療傷，時不時便會有些恍惚念頭，仿若我前世便與你在一處，后來是因為什么事，對了，是一場大火，讓咱們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