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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當(dāng)作賠償?shù)謧奈锲纺且豢? 曾是宗女的宋則如同其他人一樣,已然意識到家國不幸,身為女子的悲哀。男子尚可以力一戰(zhàn), 哪怕只是速死,而女子卻要承受戰(zhàn)敗的惡果。她想過自己會淪落成為黑水國軍官的玩物, 想過自己會遭受士兵的侵犯, 想過自己會被虐待、殺害, 若沒有在營中遇到秦裕她那逃過一劫的未婚夫婿的暗樁,她一定會像先皇后那樣自盡,無論用什么方法,只求保全自己的清白不是作為女兒身的清白,而是作為晉國子女的清白。 可是她從未想過, 自己會被送到大權(quán)在握的金將軍帳中侍奉,金將軍尚算以禮相待,給她以最好的待遇作為一個女奴。她將金將軍的行軍計劃通知暗樁,合謀了她的被襲,也因此遭受拷打。 這一切尚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后悔,只要能使黑水國軍隊受到損失,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不會后悔。 但被將軍抱在懷里睡覺這種事情,任誰都無法預(yù)見,更叫宋則難以接受的是,她既不覺得惡心,也沒有惡感,居然破天荒睡著了,而此時此刻若不是有心想到國仇家恨,她心里平靜、安心除卻這平靜安心給她帶來的惶恐。 清晨的光朦朦朧朧,剛夠她看清楚金將軍的容貌。天庭飽滿,桃花臉美人尖,和身份相匹配的劍眉,唇色極淡,嘴角微翹,面上膚色較其他地方深了一層。即便是敵人,也算是難得的英姿勃勃的女人。之前她覺得金將軍心思深沉,行事狠辣,可自從傷愈之后,將軍性子歡脫,行事荒誕無稽。 比如此刻。宋則一向覺得即便荒謬如晉國皇室,也少有抱著個女人睡覺的女將軍。她越在這人的懷里待一刻,越覺得恍惚。 起身還是不起身比將軍起得早,像是婢女,比將軍起得晚,像是侍妾。在婢女與侍妾之間,宋則選擇了婢女。只是金將軍似乎打定主意要讓她做侍妾,她才動了一動,將軍搭在她腰上的手就收緊了一分。要是她再動,警覺的金將軍多半會醒。聽說有些人剛醒時最警惕,說不定拔出身邊的利刃就是一刀,像昨日對那個試圖侮辱她的士兵。 專注如此,可是覺出本將軍的美貌與身俱來的警醒,懷中人一動,宋玠便立刻醒了,她仍有些困困倦倦。昨夜胡思亂想許久才堪堪睡著,還做了個宋宗主投懷送抱的美夢。 夢,終究是夢,哪怕夢中人盯著自己發(fā)愣,眼里卻一點都沒有該有的柔情。 一醒就是瘋瘋癲癲的話,宋則皺眉,將軍,我該起了。 她要起榻,宋玠偏偏不讓,把她抱在懷里,蹭了蹭臉。睡了人家一夜,說起身就要起身宗宋總之,你是不是太無情了一些金將軍沒有問宋則的名字,對于戰(zhàn)勝的將軍而言,女奴就是女奴,她叫她可人??扇诉@個名字,宋玠叫不出口,怎么看怎么都覺得這名字像是三流的yin賊取的。 被摟在懷里的宋則掙了掙,金將軍分明不曾傷到腦袋,怎的說出的話、做的事都像是得了失心瘋。她幾時睡了她 哦,你是不是想說你不曾睡了本將軍 唔。 那也一樣。你讓本將軍睡了一夜,說起身就要起身,把本將軍當(dāng)作什么人了。我有那么無情嘛。 要起身總得親親再起啊,誒,莫不是你想著本將軍會給你一個早安吻故意要早起想我親你就直說嘛,本將軍雖不愛與人親近,但是你嘛,想讓我親你多久就多久,想讓我親你幾次就幾次。你說吧,你想讓本將軍親你多少次 !!!宋則幾乎要相信,黑水國流行一種瘟疫,能使人失去心智,故而才會發(fā)動對晉國的戰(zhàn)爭。 害羞所以不答無妨,待本將軍一下下親來。 那潤澤的嘴唇幾乎要親上自己的,宋則閉起眼,聽到自己說不要。 宋玠輕輕笑,我?guī)煾赋Uf,矜持的女人容易口是心非,往往不要就是要,尤其是閉著眼睛說不要的時候。 師父宋則睜眼,親吻未如先前所料想的那樣,反而落在了自己的面頰上,一觸即放,珍視,誠摯。待她反應(yīng)過來,宋玠已掀被下榻,怎么,還真要我親上你幾百遍 呸。 兩人輕聲說話,門外的侍女已聽見了,準備好梳洗的用水候在外頭。將軍如此看重這個女人,體貼的達生自然也為她稍作準備。 用過簡單的早膳,親衛(wèi)來請宋玠巡營,宋玠才要宋則老老實實不許亂跑,又覺得這個女人不會老實,她不禁嘆一聲看向宋則。將軍嘆息,親衛(wèi)和侍女都緊張起來,宋則看看左右,終敵不過她的目光,道:我若要出去,定會勞達生娘子或是喜生娘子陪同。 不曾想宋則這般識趣,宋玠倍感安慰,蹦蹦跳跳地湊到她的面前親她一口。乖。午間等我一起用膳,我們喝些小酒。啊,你還不曾告訴本將軍你的名姓。 按捺不住臉上升起的紅云,無視親衛(wèi)和侍女的驚詫,宋則只得道:妾,宋則。 將軍的寵愛使得侍女對宋則重視起來,宋則要出營帳走走,她們便跟隨一起。不得不說,營中人人認得兩人,再不會出現(xiàn)像昨天那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