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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小女孩變了臉色,陰郁道,不然哥哥不會讓我遠離你的。 說著,她伸出青白雙手要去觸碰陸楚,陸楚被7帶著整個人向后退了一步,躲過了她的觸碰,她又想撲來,7正要擁著陸楚再次閃躲,卻被陸楚制止。 腦中閃現(xiàn)奇怪記憶,陸楚沒有選擇躲避,反而伸出手去和鄭苒的手觸碰。 觸碰到的那一剎那,陸楚只覺一陣眩暈,眼前的一切開始旋轉變形,扭曲成凌亂又不失美感的線條。 這種感覺,洋娃娃那一局最后的時候,陸楚也曾有過。 就仿佛他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他住在別人的皮囊里,感受著他人的人生與喜怒。 漸漸地眼前的事物變得清晰,陸楚發(fā)現(xiàn)他的視野變矮了,而他的身體正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走著,旁邊好像有人在和自己對話。 耳邊遙遠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近,陸楚聽到自己用稚嫩的女聲說著:哥哥,我想回縣里上學,這里的人都欺負我。 他身側的少年笑道:你懂什么叫欺負嗎,好好和大家相處,好好學習,哥哥要考這里的高中了,到時候你還和哥哥上一個高中。 少年說完話,陸楚感到自己低落地低下頭,嗯了一聲。 兩人繼續(xù)前行,從寢室趕往教學樓。 . 陸楚可以肯定,他現(xiàn)在就是鄭苒。 他正站在鄭苒的角度上看著過往發(fā)生過的事,在過去的鄭苒的記憶中,體會著她的壓抑和不甘。 鄭苒是跟隨哥哥鄭煒的腳步從縣里來到市里上學的。 初中的時候,人開始叛逆,班級里出現(xiàn)了模仿古惑仔的一群人,他們拉幫結派的行為、有男有女,以打架為榮,以欺侮其他人為樂,且以學習為恥。認真學習的鄭苒本來與他們沒有交集,每日平靜認真地學習著。 后來一切事情的起因是一場學校的期中考試,班上有個不良學生恰巧與她分在了一個考場,還是前后桌。 那個男生給鄭苒傳紙條,讓鄭苒把卷子答案傳給他,一直以來好好學習的鄭苒從沒干過這種事,她害怕被監(jiān)考老師逮住作弊,卻更害怕惹上這個人,只好將答案寫下來,給他傳過去。 因為害怕和緊張,那場考試,鄭苒發(fā)揮的并不好。 而抄她卷子的男生沒聽過課,即使鄭苒給他將自己的卷子完全復制傳了過去,他依舊有看不懂的地方,只是瞎抄了抄,卷面成績自然在鄭苒的基礎上還低了二十分。 有人和那個男生開玩笑說鄭苒是故意給他傳了錯誤的答案,他信了,即便鄭苒將自己的卷子拿給他看跟他解釋他也不接受,他覺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侮辱,于是他找了一幫人趁著體育課解散的時候,把鄭苒圍在了學校角落。 這個女的不是本地人嗎其中一個人道。 當然不是,你聽她的口音,普通話都不怎么標準,哈哈聽她說話跟癡呆一樣,我都要笑死了。 鄉(xiāng)下土包子。 故意給我傳錯誤答案的傻逼。 鄭苒站在十多個男女中間,忍受著他們的辱罵。漸漸地,那些人上了興頭,辱罵升級,變?yōu)闅颍芎ε?,卻只能忍著。 欺負一個人是會上癮的。 初中的班級中,大多數(shù)不良學生都會固定欺壓著班里的某幾個人,很不幸的,鄭苒因為那一場考試,成為了被欺侮人中的常駐人口。 因為軟糯,所以欺壓起來格外有快感,那些人恣意地壓榨著她的可利用的一面。 他們惡作劇把她鎖在男寢西側隔間的廁所里,告訴她那個地方死過人,最好乖乖地關著廁所門呆一晚上,不要求救任何人,否則死去的人的鬼魂會將她的頭沒進水房水箱guntang的開水里。于是那天鄭苒在舊男寢三樓的廁所隔間哆嗦著呆了一夜,因為一夜未回寢室,被宿管記了過,那些人還謠傳她一夜未歸是去做援交。 他們在做實驗的時候把她拉出來,用煙頭燙她的皮膚,告訴她不乖乖聽話就把她關進實驗樓五樓,那里也死過人,只要踏進五樓的人都會被砍下右腿做成標本切片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他們差遣著她,恐嚇她如果敢把事情告訴家長和老師,就強了她。 鄭苒天性純真,膽子也小,她幾次和哥哥鄭煒提到過班里有人在欺負她,鄭煒只以為是同學間的打鬧,還勸說她和同學好好相處。 班級里其他人盡管看著,卻不敢做什么。 長此以往,怨恨在鄭苒心底深扎,終于有一天,她開始反抗,咬了其中一個人,那些人激怒,認為自己的權威收到了挑戰(zhàn),瘋也似的毆打鄭苒。 等一切結束的時候,鄭苒被踢的五臟六腑都疼,已經(jīng)徹底沒有走路的力氣。 她掙扎著回了寢室,在604女寢的床上失去了呼吸。 . 陸楚經(jīng)歷著鄭苒經(jīng)歷過的一切,心中憤恨難平的同時,也終于知道為什么之前兩個死者的死相為何如此稀奇驚悚。 他們只是在承受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果。 很奇怪,作為一個人,最無人性的一段時間竟然是在十三四歲的時候,他們叛逆,不把法治放在眼中,唯我獨尊,以為可以cao控別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