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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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煜心頭焦灼壓下去許多,手仍浸在水中,待靈臺清明些許,又道:“先生閉關(guān)這幾日,可好?” 好么? 沈懷霜望回去。 他不習(xí)慣對旁人去說自己的事。何況他的情況算不得好,道體復(fù)原了,也只是如常。如果不復(fù)原,那就遠(yuǎn)比之前還不如。 “我沒什么問題。”考慮到鐘煜在擔(dān)憂,沈懷霜搖頭回答了。 明月高懸,月輝清冷,月影勾勒,少年的模樣勾勒得清晰,鐘煜半張臉上落了薄而清冷的光,眉眼硬朗,一半的臉照著冷光,鼻梁越發(fā)高挺。 “真的么?” 鐘煜就這樣一直望著他。 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沈懷霜想著自己大概要做點什么,才能把這點說辭坐實。 可他忘了自己以前的泰然自若。 沈懷霜努力想扯一下嘴角。 可他想笑的時候笑不出來,等他能笑了,遲來的假笑還不如不笑。他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嚴(yán)肅,但又不是,最后還是嘴角勾起,噙著淡淡的弧度,努力地笑了一下。 “我沒事?!?/br> “真有事,我也不能出來和你交涉了?!?/br> 白衣沾染水汽,浸潤沈懷霜滿身,水流沒過胸膛的時候,冷意泛了上來。在這件事上,他不想和鐘煜交涉太多。 嘩啦一聲,他干脆上了岸。 沈懷霜彎腰披了衣,青衣蓋過脊背。 青衣以下,兩條腿裸`露在外,足踝處不堪一握,趿了鞋,正踩在草從間,濕衣垂在腿上,滴滴答答,落著一條線似的水。 他朝前走了兩步,烘衣法術(shù)用起,水汽剎那蒸發(fā)。 鐘煜眸子晃動著,長睫垂下,掃過眼尾痣。 他低頭,望著水下的手,目光流轉(zhuǎn)過,心頭涌過萬般自責(zé)的滋味, 嘩啦水聲,漣漪又起,一道水波長長地滑向岸邊。 池上白光曲折,沈懷霜在臂上掛了里衣。衣襟被他理得整整齊齊,每一處衣角如熨過齊整。 整衣之間,身后水聲響起。 鐘煜捧了一掬清水,潑到自己的臉上,手上的水珠成珠飛濺,起身迎了上去,道:“我替先生備了一些傷藥,眼下放在我的房內(nèi),先生用了在走吧?!?/br> 風(fēng)過刮起草木,樹影在兩人腳下移動。 沈懷霜低頭看了眼虎口。 鐘煜:“有疤?!?/br> 居室大同小異,鐘煜的房間卻收拾得格外整齊。 入內(nèi),滿屋子墨香撲鼻而來。 書架上,書冊、札記、筆墨,有條不紊地收著。兵器架落了對砍的刀槍劍戟,全都一點灰都不落。 室內(nèi)無光,沈懷霜坐定在座位上,在兩人之間,旋即亮起一盞小小的油燈。 鐘煜點了油燈,放下燧石,就這那盞油燈,握起沈懷霜的手。他找來了藥,取藥膏均勻地延展在虎口處,一張臉在溫柔燭火下,垂眸時目光尤其認(rèn)真。 那藥膏抹上去之后微微發(fā)熱。 沈懷霜整個身子在泡完冷泉之后,壓下了那股熱氣。 閉關(guān)那些時日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 沈懷霜支手靠在書案上,閉著眼,指節(jié)抵著眉骨,揉了揉。 身體一冷一熱,困意竟洶涌地襲來,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那么強(qiáng)烈的困意,犯困到幾乎沒有辦法抬起眼皮。 “先生。” “困了么?!?/br> 鐘煜的手繞在沈懷霜發(fā)簪后,手上力道一松。 月光近在眼前,他解開那根木簪。 沈懷霜的烏發(fā)像化成了一池月光,長長地漏在了手背上。 鐘煜輕輕喚了一聲,又道:“西閣一直給先生備著,今日卻未灑掃過,你若不嫌棄,不如和我湊合一晚?” 其實留給沈懷霜的屋子鐘煜日日灑掃。 那處屋子被他收拾地干干凈凈,只等沈懷霜那天出去,他備下給沈懷霜用。 三個月內(nèi),鐘煜像成了這畫境的半個主人,隨同玉闕道人與舊閣主起居,那對道侶喜歡他的機(jī)敏和識體,常常帶著他一起用劍、習(xí)武。鐘煜就像初入崐侖一樣,幫襯著他們收拾門內(nèi)的每處角落。 沈懷霜聽到聲音,打起些精神,沒想到那么多,輕輕答了聲:“好。” 話落,他強(qiáng)撐著睜開眼睛,燈光下,眼皮緩緩抬起,像落入梧桐夜的瀲滟秋水。 世人都說清明的眼失神時尤有美感。 沈懷霜的那雙眼睛犯迷糊時,目光會有些渙散,像覆蓋著水光,朦朧、離散。他拖著下巴,偏過頭望著鐘煜,偶然也會給鐘煜沈懷霜也想依賴自己的片刻錯覺。 那盞燭火捧在鐘煜手里,一旁的影子在壁上拉得很長。 鐘煜坐在床頭,少年眸中盛著光,目光柔和,迎上前,好像天地間的光都匯聚在這一雙眼中。 沈懷霜望了過去,他的一雙眼自下而上抬起,逆著兩人身后跳動的燭火,帶著倦色,在昏黃的光線之下,卻見溫柔。 燭火在燈盞中跳了跳。 沈懷霜腦子突然遲鈍地厲害,但他好像實在困得厲害,等反應(yīng)過來了,記憶就像驟然斷了片。 他躺在床上,咫尺呼吸間,鐘煜附身下來問:“明日我比先生起得再早點。明日你走之前,給我留本書?!?/br> 沈懷霜:“嗯?!?/br> 燭火滅下,鐘煜指尖與身下人的肩膀輕碰,那副身軀卻比他預(yù)想的要冷一些。 沈懷霜已沉沉睡去,許是修復(fù)靈脈太耗費精力,他裹了紗布的手還搭在枕畔,未曾放下。 鐘煜不是頭一回看到沈懷霜睡時的模樣。如今,他的心頭像被一個什么柔軟的東西填滿。 鐘煜低眉看著榻上熟睡的人,放低呼吸,上前,握住那只手。 這些時日,他隨玉闕道人學(xué)了些藥理,別的不學(xué),專把一門給學(xué)精了。鐘煜神識與沈懷霜的神識交融,確認(rèn)過他確實再無問題,他才松了口氣。 這只手的溫度又開始變得冰冷,觸及時又升了溫。他掖好了沈懷霜的被角,正要把那雙手收進(jìn)被子,那股清冷味就在他鼻息下,指尖纏繞如水冰涼。 鐘煜舉起那雙手,低下頭。 唇畔與指尖相觸的一瞬,不及一彈指頃。 夜色如墨,他帶著十足十的虔誠和滿足,就這樣吻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 吻了那一下,他似乎就得到了全然的滿足。 少年的面色從瑩白泛上了薄淡的緋色,唇色也變得瀲滟起來。 那雙黑沉的眼睛煥出淡淡的光。 鐘煜面上的光仿佛轉(zhuǎn)瞬即逝,可那微光真切地落在他眼中,如同初嘗了甜味的稚子。 他躺了下來,捧著沈懷霜的手,交錯在自己指尖,收在了自己頰邊。 那一個晚上,鐘煜不敢睡太深。 在他的夢境里,自從修為到了金丹以后,修羅夢境很少出現(xiàn)失控的局面,他常??梢孕褋?,可等他不再沉溺舊夢的時候,夢境就會變成另一方旖旎的模樣。 那夢境說是旖旎,其實說它綺糜也不為過。 有時候,他知道夢里是假的,卻喜歡長久地沉溺在里面。 在那個夢境里,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抱住沈懷霜,大多數(shù)時候,他夢見的是在崐侖,他從沈懷霜身后抱著他,和他一起靠在書閣向下看去,沈懷霜身上的味道是清淡的,兩人貼近時的熱度溫?zé)?,像春天來時的溫度。 有時候,他夢見的是一片竹屋。 沈懷霜會坐在里面等他,他會展開棋盤,抓了一把黑子,問他,猜猜數(shù)字有多少。沈懷霜會對他笑,低頭凝神下棋時,每動一下,那片袖子就會被他提起來。沈懷霜下棋看似溫和,實則處處留鋒,他會和他周旋很久,一盤棋常常從白天下到黃昏。 很少時候,他會夢見自己壓著他。 竹屋還是那片竹屋,屋子里,落了一地的衣服。 天青的道袍。 白色的里衣。 玄黑色的外袍。 衣服一邊走一邊丟,像是走兩步就脫下一件,最后兩件衣服都壓在一起。 日薄西山,光影交疊,在竹屋的書桌上,兩人親吻時會發(fā)出輕微的喘息聲,他把沈懷霜抱在書桌上,一點一點教他,怎么觸碰在一起,怎么糾纏在一起。 他會沈懷霜親吻很久,從簡單的觸碰,到呼吸變得錯亂。書桌上墨寶被他們都推在了地上,宣紙毛筆都落了一地。 沈懷霜被他壓在了書桌上,肩膀暴露在空氣里,他倒在書桌上,雙目會微微失神,會透露些許茫然。但他不會抗拒,偶爾閉上眼,沉下一口氣,然后,忍下所有。再然后,他就像江上的帆船,跟隨水浪的節(jié)奏,沉浮、起落。 黃梨木的桌子會沉沉地晃動,攀著桌角的手會指節(jié)發(fā)白,又會被帶上去,觸及到少年的背。 書桌上,披散的烏發(fā)像流水蜿蜒,很好看。 睜開眼、清明地看著他的人會失神,脖頸用力到每一根筋骨都收緊,偏過頭,咬著他的肩膀,很好看。 他會看到他顫抖、低吟。 那是他難得會感到失控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會讓鐘煜感到好喜歡、好喜歡。 喜歡他這個樣子。 喜歡他慌亂的神情。 喜歡他的一切,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