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3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情敵真好看[快穿]、拯救被穿女主[快穿]、穿越之夫人四十美如花、宿主,你快去蹦跶!、[綜]沖田小姐今天依舊貌美如花、囚東宮,黑化竹馬太瘋批、女主拒絕撩漢、保護(hù)我方反派劇本、滴,金手指已到達(dá)[快穿]、[綜]異次元修仙
癢癢的,這觸感又好像不止癢在眼皮上。 全副注意不可遏制地壓在對面身上。 聲音在耳畔。 輕柔,像微風(fēng)吹拂在臉上。 鐘煜忽然想到今日喬裝的沈懷霜看上去很不同。那雙什么也不盛的眼睛里,像映著煙火燈籠,是秦淮的水。 鐘煜飄飄然,幾乎不能再忍耐下去,道:“先生,好了么?” 沈懷霜抬腕,讓筆尖又離了少年眼睛些許,后退一步,端詳?shù)谜J(rèn)真:“早前便瞧你英氣太重,這么周正的人哪像要去賭坊。一進(jìn)去,店家就要想著法地將趕你出來。再給你添一筆,屆時旁人再懷疑,也不得不信了?!?/br> 沈懷霜提筆勾勒畢,取出一面鏡子。 他筆尖在少年眼尾細(xì)細(xì)勾勒過幾道弧線。 落筆之處,少年眼尾上揚(yáng),筆尖拖拽幾筆,不過眼上幾下修改,這模樣就像染了醉色。 鐘煜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瞥開眸子:“走吧?!?/br> 渾花賭坊的大門近在眼前。 沈懷霜進(jìn)門的剎那,如跌入了一團(tuán)紅色的漩渦。 耳邊都變得聒噪了起來。 搖色聲,嬉笑聲,穿著暴/露女人抱著男人坐在大腿上,十指纖纖,隨意撥弄著臺板上的籌碼,一見這男人大勝,又順勢抬手,勾下了他的上襟。 不是所有的賭坊都是這樣。 真有豪賭的地方,大多靜寂無聲。 可“渾花”這個地方,哪有什么講究,自然怎么高興怎么來。 鐘煜強(qiáng)壓下跳起的眉角,抬頭望去,沈懷霜模樣自若,并不左右相顧。 這人就好像來到了一處尋常巷陌,非這呼幺喝六之地。 沈懷霜搖了搖扇,看到一個麻子小廝嬉皮笑臉地上來,臉上笑容多了些,忽然抬起扇子,打扇遮臉,俯身上前,只道:“開大小?!?/br> 小廝會了沈懷霜的意,笑瞇瞇引著他二人來到一個紅色的大桌前。 桌前吵吵嚷嚷,桌面有尋常六個桌子大小,才比過一場,骰子盒被推到邊緣。 沈懷霜走在前端,幾乎是擠進(jìn)去的,到了桌前,貼著油膩膩的大桌,順勢坐下。 鐘煜自從進(jìn)店到落座都一言不發(fā),倒不見平日里那點(diǎn)能騙人的本事。 沈懷霜回頭看了鐘煜一眼,卻見小廝目光一直停留在鐘煜面上。 沈懷霜后揚(yáng)身去,拿扇子略重敲了小廝的頭,輕飄飄道:“仔細(xì)眼睛別往不該瞧的地方看。我這位弟弟今日來時便挨了罵。今兒晚上,他跪在祠堂瞧夠了祖宗牌位,脾氣正大著呢。” 那小廝收回了目光:“是是是。” 他在賭場混跡多年,自然有知人的本事在,聽沈懷霜一說,知趣走了。 沈懷霜上了賭桌不客氣,比了個銅錢的姿勢,目光往桌上的錢袋瀏覽一圈。 場上目光皆是聚焦而去,不善,鄙夷。 他的對桌是個猴一般的瘦子,嗤地笑了一聲:“今日你可算來錯地方,不如回你的柳巷。” 沈懷霜不惱,嗤地一聲,嘲諷一笑:“哪里來的雜碎。” 人群里又傳來交談的聲音。 沈懷霜一笑,拋了個碎銀過去,那人接了,觍著臉,往衣袖上擦。 場上的目光齊齊聚焦于沈懷霜。 沈懷霜依舊如故,撐著下頜,只看向鐘煜,臉上笑容未散。 “阿淵。今夜你我春風(fēng)樓一行……”沈懷霜喚道,“可就全靠你了。” 鐘煜背靠椅背,目光驀地轉(zhuǎn)了過去。 他看了會兒,抬手,松開攥住桌布的手,摁了摁眉心。 片刻,鐘煜再放下手時,“嚓拉”一聲,他推過眼前的骰子盒。 這木質(zhì)的蓋子下,壓著三枚發(fā)黃的骰子。 “這是自然?!辩婌铣镀鹱旖?,聲音隨性,“我請哥哥?!?/br> 大概是兩人演技太好,滿場忽然喧雜地吵嚷了起來。 紅布桌上,掛著八盞紅皮燈籠,悠悠地轉(zhuǎn),燭火忽明忽暗。 搖骰的莊家接過被推到邊緣的骰子,高聲喊了起來:“起!” 骰寶的玩法極其簡單。 買大,買小,除了三個骰子同一數(shù)算莊家贏。 自然混花這里玩大的,三點(diǎn)統(tǒng)一,還是三點(diǎn)為幾統(tǒng)一,賠率各不同。 賭絕不是能輕易碰的東西。 這玩法尋常人最好不要知道,知道了更不能沾上。 骰子叮叮哐哐砸著木蓋。 眾人死死盯著那個木蓋,紛紛下注,賭數(shù),賭大……鐘煜鎮(zhèn)定地盯著那個盒子,攤手,從衣領(lǐng)中取出幾張銀票,拍在“十七”的數(shù)上。 搖骰聲忽然停止。 “諸位,買定離手!”莊家緊緊摁著蓋子,朝四周望了一圈。 眾人屏息,小心翼翼。 蓋子揭了一半,沈懷霜對面瘦子“喲”了一聲,又朝木蓋下望了眼,眼中添了分喜色。 有超半數(shù)人面色不妙。 沈懷霜瞥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瞧見蓋下“六,五,六”的局面。 他頗感意外,輕輕抬眉,淡淡笑了笑。 還真的如系統(tǒng)所說,氣運(yùn)之子,十賭九贏。 第25章 情愫 沈懷霜盯著骰子,笑得輕松,他怕少年一時得意,后半句話話語如舊,語氣卻不同:“阿淵,再來?!?/br> 他偏頭看去,但見鐘煜那雙漆黑的眼望著他,似乎比往常停頓更久。 片刻,鐘煜像緩過來了,他轉(zhuǎn)過頭,一把攬過柜面上的銀票,金色銀色的小山往前一堆,架了腿在桌面上,揚(yáng)了自己的發(fā)帶道:“來。” “起!”莊家依舊笑瞇瞇,叮叮當(dāng)當(dāng)晃起了手里的骰子…… 在這般嘈雜的環(huán)境中,鐘煜看那個骰盒竟如透明的一般。 “四?!?/br> “十五。” “十、六” 木頭蓋子開開合合,銀票丟來丟去。 “點(diǎn)數(shù)……九?!?/br> 鐘煜點(diǎn)著眉心,報了個數(shù)字。 最后一句話落,開蓋的剎那,眾目睽睽之下,骰盒之中正是靜靜躺著三粒全然是為三的骰子。 那骰子的顏色發(fā)了黃,如刷了一層油,歪歪地臥在盅底。 “郎君,差不多得了吧。你今日這些,都夠你`玩`春風(fēng)樓的頭牌幾個晚上了。”嘲弄過鐘煜的人縮著脖子,貪看新鮮,已跟到了他的身后。 鐘煜開了口:“哥哥,走么?” 沈懷霜看著那三枚骰子看得認(rèn)真,后知后覺聽到鐘煜叫他。 剛才那聲“哥哥”聲音沙啞,難得溫厚。 思緒流轉(zhuǎn)間,沈懷霜想到,好像鐘煜還從來沒有這樣喊過人。 沈懷霜的目光從那三枚被蓋上的骰子上挪開,百無聊賴地陷在凳子里。 他用扇背敲了敲背道:“今日你手氣忒好,我想多瞧兩回?!?/br> 沈懷霜也是陷得久了,腰背泛酸,這位子確實(shí)坐得不太舒服。 他換了個姿勢瞧著,肩上又落扇敲著后背。他緩緩吸了口,扇子一起一落間,肩膀上忽然落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摁著他,又輕輕揉了揉。 鐘煜的那雙手觸到了他的肩膀,掌心的溫度像打燃的火花。 他無比自然地觸了上去,摁在沈懷霜的骨骼上,一層層地揉,好像他們的關(guān)系理應(yīng)如此。 沈懷霜手握著椅背,背后僵了下。 那只手隨后一路下來,握住他的指節(jié),連同手里的扇子也被鐘煜收在手里,像觸摸到一塊玉石,細(xì)細(xì)揉著。 這動作藏在桌底下,又隱在暗處。 周圍人盯著賭桌,目光各異,惡意揣測的,貪新鮮的,但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在這樣。 沈懷霜本想拒絕,門后又傳來了聲吱呀響,他坐直了身,肩上松泛感漸漸褪去,又把注意力聚焦在了聲音后。 渾花賭坊有個賭則。 外圈贏數(shù)越大,可以和此地最資深的賭徒對賭。 門后,貼著狗屁藥膏的中年男人打著哈欠現(xiàn)了形。他身形枯槁,破衣掛不滿脊背,轉(zhuǎn)動著看人時,脖頸也動,笑時,滿口缺牙。 賭徒用尖銳的聲音笑問:“兩個人誰和我賭?贏了的人,這兩堆黃金,我就都給你。” 沈懷霜瞥了眼那張木臺子。這地方靈氣稀薄,他望了一會兒,卻是在木臺子上看透了那個人。 座位上坐著渾身骨骼發(fā)黃的骷髏,身上衣飾幾難遮體,松垮地掛在白骨上,他的骨指下,摁著黑色的骰盅,一旁的黃金分明是腐泥蟲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