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棉和沉燼一起來南城，邢窈請了一天假陪他們，先去母校轉(zhuǎn)了一大圈，等到晚上林林才騰出空。

    他們暫時不會辦婚禮，在國內(nèi)也待不了多久，沉燼朋友多，陸聽棉的交友圈更是寬泛到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地步，甚至都有人開七八個小時的車來喝這杯喜酒。

    “都到了，還差五分鐘六點，能把你老公叫過來了吧，”陸聽棉讓邢窈給秦謹之打電話。

    “他不一定有空?！?/br>
    “醫(yī)生就是這點不好，昨天忙，前天忙，今天還是忙。不過秦醫(yī)生夠帥夠?qū)Ｒ粔蝮w貼夠癡情，陪你的時間少一點也能原諒……打不通？”

    邢窈又撥了一遍，忙音響到最后一秒系統(tǒng)自動掛斷，“沒人接?！?/br>
    她一般不會往秦謹之科室辦公室打電話。

    “你先進去，我再……”邢窈話沒說完手機就震動了，她以為是秦謹之回的電話，結(jié)果是陳沉。

    自從被秦謹之知道邢窈是從陳沉嘴里套出李臻和白露這兩個人后，可能是吃了虧，陳沉就算比秦謹之大一歲也次次都叫她一聲嫂子，防她防得緊，能不聯(lián)系就不聯(lián)系。

    “喂？”

    “邢窈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離南郊觀音山附近的那個墓園有多遠？”電話剛接通陳沉就火急火燎地，“我不管你在干什么，趕緊往那邊趕，攔住秦謹之。”

    “說清楚點，”邢窈眉頭蹙起，“他怎么了？”

    說話時她已經(jīng)小跑著回包廂拿車鑰匙，陸聽棉糊里糊涂地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看她著急，也跟著跑。

    “李臻就在那個墓園，秦謹之十分鐘前剛走，他開得快，我他媽追不上，誰都不知道那瘋子會干出多極端的事，十幾歲就能殺人，就算在牢里待半輩子估計也改造不了什么，萬一……cao！秦謹之也是個瘋子！”

    秦謹之的電話再打就關(guān)機了，越是著急堵車就越嚴重，邢窈在的餐廳到南郊墓園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陸聽棉和沉燼開車跟在后面，光是從堵車最嚴重的路段開出來就花了四十分鐘。

    邢窈闖了兩次紅燈，又超速駕駛，被交警開著警車追著攔下來，陸聽棉認識她這么多年，看到她這樣整個人焦躁不安理智全無的模樣也不超過叁次。

    邢窈上了沉燼的車，陸聽棉陪她一起坐在后座，她手在抖，陸聽棉伸過去握住，冰涼。

    陸聽棉想著千萬別出什么事，最愛邢窈的父母和她最依賴的趙祁白一個一個變成埋在泥土里的白骨，她經(jīng)不起第四次了。

    “到了，如果前面的大鐵門外面停的車是他的，那就應(yīng)該這里。”

    邢窈沒等沉燼把車停穩(wěn)就推開車門，陸聽棉看她差點摔倒，心驚了一下，“窈窈?！?/br>
    鐵門沒上鎖，只是關(guān)著，被邢窈推開發(fā)出了‘吱呀’一聲刺耳又綿長的聲音，進去就是幾百級臺階，路燈壞得只剩兩盞，路都照不亮，秦謹之的車在外面，他人就肯定是進來了。

    沉燼對血腥味敏銳，“那邊有間房子?！?/br>
    “窈窈你慢點，”沒開燈，陸聽棉脫了高跟鞋都追不上。

    不到十平米的小院子滿地狼藉，破碗的碎片、斷掉的椅子腿、癟了的陶瓷茶缸橫橫豎豎到處都是。

    邢窈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李臻，他抱著頭縮成一團，哭聲嗚咽沙啞，混著粗重的喘息聲，像是被關(guān)在牢籠里的野獸被折磨得痛苦嘶吼。

    秦謹之也躺在地上，邢窈差點踩到旁邊沾了血的那把彎刀，他反應(yīng)快，抓著拿起扔遠了。

    “……秦謹之，”她聲音都在抖，不敢碰他。

    “別怕，血不是我的，”秦謹之勉強坐起來，忍痛把邢窈抱進懷里安撫。

    在李臻企圖自殺之前就打過一架，秦謹之身上都是外傷，從發(fā)瘋的李臻手里搶奪彎刀的時候又被推到墻角，撞上一塊凸起的石頭，現(xiàn)在整個后背都是火辣辣的，可能是傷到了脊椎骨。

    “我們?nèi)メt(yī)院，”邢窈聲音有些啞，她手背擦過眼角，扶著秦謹之站起來。

    “沉先生對吧，麻煩你扶他的時候盡量避開左臂，”秦謹之回頭看向沉燼，他簡單幫李臻包扎過，止住了血。

    沉燼點了下頭。

    李臻不反抗也不配合，半死不活的樣子比死人還難背，沉燼扛著他扔上車，陸聽棉還是坐后面。

    從墓園到醫(yī)院，邢窈一句話都沒說。

    秦謹之在病房里做檢查，陳沉半路掉頭趕來醫(yī)院，醫(yī)生說秦謹之傷了骨頭，不嚴重，但也要修養(yǎng)一個月，陳沉松了口氣。

    “邢窈呢？”

    “窈窈去洗手間了，”雖然陸聽棉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她是無理由偏向邢窈，“秦醫(yī)生，你這次真的嚇到她了?！?/br>
    “沒事就是萬幸，我們先走，”沉燼摟住陸聽棉，餐廳還有兩大桌的人等著喝喜酒。

    秦謹之現(xiàn)在只能躺著，陳沉累得半死也沒力氣幫他送客。

    “謝了?！?/br>
    “客氣，”沉燼挑眉，意味深長地道，“邢大小姐的脾氣，你也該領(lǐng)教一次了?！?/br>
    陳沉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大喘氣，心里暗暗吐槽邢窈能有什么脾氣，她永遠都是一個樣子，波瀾不驚，清冷高貴。

    邢窈在洗手間用冷水洗了臉，回到病房時，沉燼和陸聽棉已經(jīng)下樓了，秦謹之躺在病床上，只是擦掉了臉上的血跡，衣服沾了血和泥，他自己不方便換，又不想讓護士幫忙。

    “很疼嗎？”

    “還好，”秦謹之看她臉色有些蒼白，身體的痛已經(jīng)不重要了，想著先解釋，“手機摔壞了，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邢窈，你走過近一點……”

    陳沉聽著，冷哼一聲。

    有什么脾氣。

    兩分鐘后，他被關(guān)在門外，病房里的聲音讓他幾乎要懷疑秦謹之受到了家暴。

    “秦謹之，你找死是不是？”

    “我們之前怎么說的？年前你才答過應(yīng)我不會單獨去見李臻，你是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轉(zhuǎn)眼就忘了對我的保證，還是當時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你傷成這樣就是活該，脊椎骨沒斷真是老天瞎了眼，別以為我會傷心會心疼，你這么不聽話，就算死了我都不會留戀，沒死，殘了瘸了廢了就更別想耽誤我。”

    “手拿開，我讓你別碰我，你腦袋被打壞了連中文都聽不懂嗎？”

    “……”

    匆忙趕到醫(yī)院的秦家人也愣住了，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才笑道，“好家伙，我孫媳婦這么厲害，不愧是老邢的孫女?！?/br>
    “爸，謹之他……”劉菁聽著也哭笑不得，但還是擔心。

    “男人受點傷沒什么，沒傷到腰，沒傷到手，這就行了?！?/br>
    邢窈一通罵完之后，病房里沒了聲音，陳沉還呆楞著，秦皓書湊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聽。

    “邢老師好像哭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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