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這首曲子的基調(diào)太盛大和悲烈，才讓裴晏禹在聽完以后露出惆悵的笑容？

    韓笠沒想到裴晏禹這張尚顯稚嫩的臉上居然會出現(xiàn)這樣悲滄的表情，心底暗暗訝然，臉上卻輕松地笑問：“要不要送一個給我？”沒等裴晏禹回答，他又問老板：“能不能郵寄？同城。把這個給我裝起來?！?/br>
    裴晏禹錯愕，轉(zhuǎn)眼間老板已經(jīng)欣欣然地為韓笠包裝陶笛了。他困窘地走到收銀臺前，摸出錢包，問：“多少錢？”問完他聽到價格在自己可支付的范圍內(nèi)，悄然地松了一口氣。

    走出陶笛店，裴晏禹已經(jīng)站在街上，而韓笠還剩下一級臺階。韓笠突然伸手撈過了要往前走的裴晏禹，把他拉到懷里。

    裴晏禹嚇了一跳，低頭一看，韓笠已經(jīng)單手攬住了他的頸，握住他的肩頭。

    “窮學(xué)生。”韓笠的嘴唇貼覆在他的耳后，似笑非笑地諷刺他，“連支笛子都送不起?！?/br>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窮，偏偏妄想又太多、太重。被韓笠三番兩次嘲弄過后，漸漸地，裴晏禹也沒有一開始那么抵觸了。只是他想，自己花錢難道不是為了買開心嗎？為什么韓笠卻要讓他難過？

    “我花了錢?！迸彡逃淼椭^，喃喃地說。

    韓笠微微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說什么？”

    為什么哪怕明知抱住自己的這個人不是杜唯秋，裴晏禹還要持著面對杜唯秋的態(tài)度？他多想在轉(zhuǎn)過頭時，理直氣壯地對韓笠說，自己在這幾個小時里是在消費他，韓笠該做的是討好他、讓他開心，而不是戲弄他。

    然而，當(dāng)他從韓笠的臂彎里轉(zhuǎn)身，說出口的卻是：“沒什么。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吃完飯，我還有另一樣原先準(zhǔn)備的東西要送你。”

    韓笠驚訝地問：“是什么？”

    “現(xiàn)在先保密?！迸彡逃砟樕系氖洳灰娏恕ＫΦ糜袔追终{(diào)皮和得意，說完便走。

    “快說，是什么？”韓笠追上來，攬住他的肩膀，扳過他的下巴，瞇著眼睛威脅道。

    裴晏禹努了一下嘴巴，全然不受威脅，拒絕道：“不說?！?/br>
    “說不說？”話音剛落，韓笠已經(jīng)把吻壓過來，用舌尖撬開了裴晏禹閉得嚴實的嘴巴。

    “就不說……”他艱難地發(fā)出聲音，說完卻笑了。

    韓笠也無心再打聽答案，任憑路過的人用奇怪的、詫異的表情將他們注目，仍在吻他。

    他也在笑。裴晏禹在接吻的間隙，見到他笑得那么開心和張揚，和自己真正夢想的人并不一樣。而裴晏禹還在不知厭膩地跟他交換著吻，明知他不是，卻以為他是、認定他是。

    如果面前的這個人是杜唯秋該有多好。如果杜唯秋像他一樣，該有多好。月光和燈光都太美，連石板路上的水光也美，裴晏禹溺在美景里，越發(fā)享受和糊涂。

    第18章鮮美的沼泥6

    為了約會不被打擾，裴晏禹早已將手機調(diào)至了靜音模式。但他在酒吧排號以后將這件事忘記了，等他們再次光臨酒吧，手機軟件里的號碼牌已經(jīng)過期。

    好在兩個小時以前還人滿為患的酒吧此時已經(jīng)只剩下零星幾位飲酒聊天的顧客，空出了許多座位。

    二人被服務(wù)生帶進酒吧內(nèi)，裴晏禹注意著距離駐唱舞臺最近的餐桌，發(fā)現(xiàn)仍留有視野良好的座位，便主動地叫住跟著服務(wù)生向前走的韓笠，說：“我們坐這兒吧?！?/br>
    韓笠覺得不無不可，聳了聳肩膀，退回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請問駐唱的歌手已經(jīng)下班了嗎？”裴晏禹接過服務(wù)生遞來的菜單，疑惑地問。

    服務(wù)生搖搖頭，微笑說：“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他們吃飯去了。下個時段的演出是半個小時后?！?/br>
    看得出來，裴晏禹很在意這間酒吧里的駐唱演出，韓笠好奇地問：“駐唱的歌手唱得很好？”他們上一回來的時候，韓笠在外面無意間聽過一點兒，覺得說不上出彩。

    裴晏禹也不知道。他靦腆地笑了笑，說：“我不太確定，不過或許有駐唱氣氛會好一些?！?/br>
    聽罷，韓笠輕輕地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問：“你想要什么氣氛？”

    畢竟身邊還站著等他們點餐的服務(wù)生，見到韓笠這樣看著自己說話，裴晏禹紅著耳朵低下頭，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菜單上，也忍住了挑眼去看服務(wù)生作何反應(yīng)的沖動。

    “一份牛油果芝士意面?！迸彡逃碚业搅松匣囟盼ㄇ锿扑]過的意面，抬頭對服務(wù)生說。

    服務(wù)生的手里拿著點菜寶正要錄入，聞言態(tài)度平淡地回答：“我們的牛油果已經(jīng)沒有了?！?/br>
    裴晏禹意外地怔了怔，只好再次翻看菜單。

    “一客菲力牛排?！表n笠沒看菜單，隨口報道。

    服務(wù)生又說：“不好意思，牛排已經(jīng)賣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