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人質(zhì)，還想來藏書閣看書呢!真是臟了本大爺?shù)哪_!

    廉查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狠狠甩了甩袖子，快步過去，一腳把那弟子踹倒在地上。

    誰踹本大爺!那弟子還想叫罵兩聲，轉(zhuǎn)頭便看見了廉查和陶慕嘉，嚇得哆哆嗦嗦地趴跪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廉查一把把他的領(lǐng)子揪起，黑著臉惡狠狠地問他：你說人質(zhì)怎樣嗯

    這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暴虐的氣息四散開來。

    眾人噤若寒蟬，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廉國上下誰都知道，人質(zhì)是個不能提的禁忌。

    那人幾乎昏過去，一道水漬順著褲腿流下來，空氣中傳來一股臊味。

    廉查把他摔在地上，指著他瞪著眼睛吼道：杖責(zé)三十，充入官奴!

    身為戶部大夫的公子，他萬萬沒想到有這么一天，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大袖一揮，帝王背負(fù)著雙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藏書閣，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

    陶慕嘉并不在乎這個子弟的下場，他從頭到尾只注視著獨孤啟的所在，那些家奴早在廉查到來的時候佇立不動，現(xiàn)在哆嗦著站在那里，棍子都掉在了地上，獨孤啟趴在長凳上面，勉強抬著頭向這邊看來。

    他已經(jīng)挨了十幾杖，背上腿上滲出了大片大片的血漬，額頭上的汗已經(jīng)掛了滿臉，他還倔強地沒有昏過去。

    他好像有什么話要對陶慕嘉說，但是動了動嘴唇，什么都沒說出口。

    陶慕嘉緊了緊腮幫子，對周圍的侍衛(wèi)揮揮手，用冷漠地語氣吩咐道：把他抬下去，給他治傷，濫用私刑者，交給刑部。

    侍衛(wèi)把獨孤啟抬起來，送往世安宮。

    一行人從陶慕嘉身邊經(jīng)過，他低下頭對上了那雙純黑的眼睛。

    獨孤啟回頭看著他，那雙眼睛里沒有仇恨，只有一股倔強，他側(cè)著頭望著他，直到再也看不見。

    陶慕嘉幽幽嘆了口氣，看著忙碌地宮人，轉(zhuǎn)身踏進(jìn)了藏書閣。

    藏書閣里的弟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廉查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沒想到國師會出現(xiàn)在這里，嘰嘰喳喳的藏書閣頓時鴉雀無聲。

    陶慕嘉掃視了安靜如雞的一群人，把目光定格到獨孤啟的褡褳上，端莊優(yōu)雅地走過去，慢條斯理地拿起來，在一眾人的注視下離開。

    如今獨孤啟受了重傷，參加甄選都難，更別提復(fù)習(xí)，陶慕嘉走在路上思考著這件事，不覺感到一絲疲憊。

    快離開皇宮的時候，正碰見那天接過補藥方子的宮女，他回過神來，叫住那個宮女，問她是否有把單子送到世安宮。

    宮女支支吾吾的，陶慕嘉立刻明白了，給她了一兩銀子，讓她把方子送到世安宮，順帶去太醫(yī)院拿幾瓶金瘡藥送過去。

    宮女忙不迭地去了，陶慕嘉看著她小跑的背影放心了許多。

    回到司天閣已經(jīng)是未時，那邊獨孤啟已經(jīng)回到了世安宮，阮茗箏一邊哭著一邊給獨孤啟上藥，衣服都粘在了傷口上，只能一點點剪開，就是這樣，也帶下了不少皮rou下來。

    陶慕嘉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略過午飯，帶著獨孤啟的褡褳進(jìn)入座閣。

    座閣里的藏書比皇宮的藏書閣有過之而無不及，廉查是個尚武的皇帝，自然不太重文。

    陶慕嘉參照著昨晚試卷，挑了幾本有用的書謄抄了一份放到褡褳里面，再放了些藥膏進(jìn)去作掩護(hù)，讓人給送回世安宮。

    他坐在天閣里，心里還有些惴惴不安，作為新時代五好青年，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正大光明的幫別人作弊，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獨孤啟肯定會受人詬病。

    不過根據(jù)1551的描述，獨孤啟收到的包裹并沒有被人打開的跡象。

    獨孤啟現(xiàn)在正睡著，東西都放在一邊，至于看不看，陶慕嘉實在幫不上忙了，他能做的也有限。

    到了晚上，獨孤啟開始發(fā)燒，全身都在發(fā)燙，阮茗箏一邊為他擦拭身體一邊抹淚。

    這個程度的發(fā)燒，一般人幾乎要昏過去，獨孤啟卻死睜著眼睛看向陶慕嘉送來的包裹，阮茗箏沒辦法，把東西拿到他面前。

    他打開包裹，看著里面一沓沓的紙，扯了扯蒼白的嘴角，虛弱地笑起來，他就知道那人不會無緣無故給他送東西。

    獨孤啟把陶慕嘉抄的書拿出來，硬撐著開始看。

    當(dāng)他專注于一件事的時候，好像背上的傷也不怎么疼了。

    這一晚上他照例只睡了三個時辰，一大早起來把剩下的東西看完，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等到晚上醒來的時候，獨孤啟請阮茗箏把這些紙燒掉，埋在土里。

    陶慕嘉在司天閣聽著1551的匯報，神神叨叨地喝了口茶。

    獨孤啟，前途不可限量啊。

    1551沒懂他的意思，以為他在夸贊獨孤啟過目不忘：是不是你們學(xué)渣都想擁有這個技能

    陶慕嘉哽了一下，氣憤地駁回：不是!

    翌日清晨，聚陽城迎來了四年一度的司天閣選拔，王公貴族子弟們或騎著馬或駕著車，帶著大包小包、仆人家眷往司天閣匯聚。

    陶慕嘉站在天閣上面，能看清整個聚陽城，車馬從四通八達(dá)的道路向他這里行駛，平民百姓仰望著這座高臺，很難說清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