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完一圈后，壯漢才發(fā)現(xiàn)下鋪沒人，正當(dāng)他把槍口朝上鋪舉起時，李爾一腳踢在他手腕上，一梭子子彈把床尾那側(cè)的全壁玻璃窗全部打碎了，冬天凜冽的寒風(fēng)夾著風(fēng)雪灌了進(jìn)來。

    地方太窄，壯漢完全堵住了他后方的人，李爾把他的拿槍的手腕踩到隔間的擋板上，抱住了他的腦袋。憑著李爾的臂力，往外一扭，壯漢的脖子就得斷，可是李爾弓著身子抱著他頭已經(jīng)沒有了更多施展的空間。

    正當(dāng)蕪君在他旁邊猶豫要不要出手暴露自己時，李爾壓低聲音說道：“殺過人嗎？用我腰上的匕首?！?/br>
    蕪君當(dāng)即取下匕首，準(zhǔn)確無誤遞插進(jìn)了對方的喉嚨，手腕微微用力，刀刃一轉(zhuǎn)，對方脖子上的動脈割斷，血像噴泉一樣往上噴了李爾一臉。

    李爾斜了蕪君一眼：“嚯，真沒看出來。”

    他的同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問題不對，一邊想往里鉆，一邊開槍。李爾把那人身體卡在隔間的窄門上，堵住他的同伙和子彈。

    這時整個車廂都sao亂了起來，隔壁有乘客在尖叫。這些殺手對著走廊開槍，把人都嚇了回去。

    壯漢的血還在噴濺，蕪君看這情況，縱使平時足智多謀，此時也沒什么好辦法，下意識問李爾：“怎么辦？”

    李爾簡單給了他兩個字：“跳車?！?/br>
    “什么？”蕪君覺得不可思議，這可是火車，跳車跟自殺差不多了。

    “相信我。”李爾先把那把沖鋒槍奪下來，從車窗扔了出去。然后扯了一床棉被把蕪君一裹，抱著他毫不猶豫從打破的大玻璃窗跳了出去。

    蕪君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了，但是他仍然在李爾懷里。落地時，李爾抱著他一滾，接連在雪地里翻滾好幾個圈。他這才想起，李爾是有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停下來時，蕪君倒是沒覺得哪里有事。

    他問李爾：“你沒事吧？”

    “沒事，快跑。”

    蕪君看到幾百米外，從車窗接連跳下來三個人，他們跳車的姿勢也十分標(biāo)準(zhǔn)，馬上爬起來就朝著李爾這邊跑過來。

    他媽的，跳車了都陰魂不散。李爾撿起那把槍，拉著蕪君在雪地里狂奔。

    可是約京市和平京師都地處平原，這一馬平川的雪地，毫無遮擋不說，這厚厚的積雪，一踩一個腳印，怎么都不像可以甩掉后面那隊(duì)殺手的樣子。

    蕪君一看，對方跟他這樣的殺手不是一個路子的，對方都是Epsilon，訓(xùn)練有素，體力極佳，這么跑下去一定會被追上。

    槍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對方已經(jīng)近到可以開槍的距離了。

    李爾突然說：“咱兩分頭跑，他們追的是我?！?/br>
    “好?！笔従@么回答，李爾松開了手，但是蕪君還是跟著他又跑了一段。

    蕪君早知道對方肯定是來刺殺李爾的，他也早該跟李爾分頭跑保命要緊的。可是，臨到頭時，他卻邁不開腿。

    “快走啊，你往右邊?！彼麄兠媲皠偤贸霈F(xiàn)兩條岔路。

    蕪君喘著大氣：“算了，一個人逃命，有點(diǎn)寂寞?！?/br>
    “你他媽在說啥……”李爾很快回過味兒來，“你放心，我解決這幾個人小菜一碟?！?/br>
    “不?！笔従w力遠(yuǎn)不及李爾這種從小當(dāng)兵魔鬼訓(xùn)練當(dāng)飯吃的兵痞子，這時候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了。

    李爾怒氣上涌：“你特么跑都跑不動，跟著我拖我后腿，快滾！”

    “李爾……”

    李爾轉(zhuǎn)過身去，怒目圓瞪，用手勾著蕪君的脖子，把腦門頂在他腦門上：“聽我的?！闭f完他狠狠親了一下蕪君的嘴，隨即把蕪君抱起來一拋，蕪君被他拋出去好幾米，李爾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跟蕪君相反的方向跑去。

    又一梭子子彈打在他們身側(cè)，炸開的雪泥迸到了蕪君身上。他站了起來，往另一邊跑去。

    跑著跑著，身后追來的人果然沒有跟著他，回過頭去，霧氣茫茫的大雪中，一個人影都沒有了。他也跑不動了，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眼里盛滿了淚水。

    他的心快要從嘴巴里跳出來，除了劇烈運(yùn)動之后的急劇跳動外，還有李爾剛才那個用力的親吻。

    他跟李爾有過比這更親密的接觸，可卻從來沒有剛剛那樣的感受。他感覺那一口李爾并不是親在他嘴上，而是把他的心臟拎出來親了一口，注入了某種新的東西，再放回去，也不再是他自己的心了。

    他萬分糾結(jié)起來，他想要回去找李爾，想要去幫他殺掉那些刺殺他們的人?？墒撬荒芑厝?，他很有可能也會死掉，他不怕和李爾一起死掉，只是這時他還不能死。

    如果蕪君就這么死了，他更加無法面對他死去的父母。

    離復(fù)仇已經(jīng)很近了。

    正當(dāng)他萬分糾結(jié)時，北方響起了一串凌亂的槍聲。

    蕪君的心揪緊了，他跪在地上，手指深深插進(jìn)雪地里，把一把碎雪緊緊捏成了一團(tuán)。他把臉也埋進(jìn)這厚厚的積雪里，似乎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起來就聽不到槍聲了，每一聲都有可能會要了李爾性命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