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趁著中將還拉著李爾說事，蕪君跟艾斯不約而同撤離了李爾的波及范圍，免得一會兒挨批。

    艾斯把蕪君拉到一邊，說：“那個Psi醒了，你要不要去跟他交流下感情？”

    蕪君傲慢道：“我跟他又不認(rèn)識，有什么可交流的感情？”

    “那個，你們不都是Psi嗎？”

    蕪君的白翻到天上了。

    “都是Psi就非得成為朋友？那你跟E都是朋友嗎？艾斯，你下意識里對Psi還是充滿了偏見，覺得我們是弱勢群體，所有弱勢群體就應(yīng)該抱團(tuán)取暖是吧。”

    蕪君說得沒錯，雖然艾斯覺得自己對P沒有偏見，但下意識里，還是覺得P理應(yīng)得到P的支持和幫助，因為他們是同類。

    這種想法本身就忽略了一個事實，撇開他們的屬性，還有個最大的前提，就是他們也是“人類”，這點上P和ABOE都是一樣的。

    艾斯有些難堪，他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下意識是這么覺得的，我為我的下意識道歉。”

    “其實是那孩子，他應(yīng)該經(jīng)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對Alpha有一定程度的應(yīng)激障礙，對周圍環(huán)境很不信任，所以覺得讓你們認(rèn)識一下，可能對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會有所改善?！?/br>
    蕪君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那你把他帶過來吧?！?/br>
    夏利跟在艾斯身后，深深地垂著頭，不敢亂看，只是盯著艾斯的小腿和腳后跟。艾斯走得飛快，夏利小跑著才能跟上。

    剛剛艾斯回來跟他說，帶他去見這里的另一個Psi。在確認(rèn)那個Psi絕對不是李爾的寵物之后，夏利非常開心。他從來還沒有過以自由的身份去見另一個自由的Psi。

    夏利跟著那個人出入種種奢靡的場合，可以看到很多Psi，比他分化之后在撫養(yǎng)學(xué)?？吹降腜還多，他甚至都懷疑撫養(yǎng)學(xué)校是專門幫貴族培養(yǎng)寵物的機(jī)構(gòu)，要不然學(xué)校為什么只教烹飪、整理、插花、按摩等等這些專門伺候人的生活技能。

    那些被貴族們豢養(yǎng)的Psi，有的和他一樣痛苦，甚至比他更加痛苦，很多人身上都有刺青，夏利知道，那是為了掩蓋身上自殘自殺的疤痕刺上去的。但也有個別Psi樂在其中，他們游刃有余地在貴族中交際，利用信息素讓人對其欲罷不能、無法抗拒。

    而絕大多數(shù)Psi，即沒有一死了之的勇氣，也沒有那么絕美的信息素，只能茍延殘喘著，妄想著他的主人有天會把他娶回家，給他一個身份。同時，作為一個人對尊嚴(yán)的需要，他們會惡毒地羞辱比他們更低等的Psi。

    一個自由的Psi，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夏利覺得自己無法想象。

    等他看到蕪君時，不由大吃一驚，他不就是……

    蕪君泰然自若地伸出手，面帶微笑：“我叫蕪君，我們又見面了?！?/br>
    夏利也伸手跟他輕輕一握，小聲說：“你好，我叫夏利?！?/br>
    蕪君一反他在艾斯面前提起夏利時的冷淡樣子，此時倒很是熱情。

    “我這里有梅子酒，你想嘗嘗嘛？還是想去花園逛逛，花園被我改建了，現(xiàn)在月季和玉蘭開得正好?！?/br>
    “那就去花園逛逛吧?！?/br>
    蕪君給他介紹花園里植物的種類，還邀請他去蕩秋千。

    夏利一邊應(yīng)和著蕪君，一邊偷偷打量他。

    他之前在拍賣會場匆匆見過蕪君一面，那一面蕪君就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夏利被賣過很多次，輾轉(zhuǎn)在各個地下會場，見過無數(shù)被拍賣的Psi。他們大多都害怕、恐懼、瑟縮著心驚膽戰(zhàn)，少數(shù)會天真地把這當(dāng)成一個改變命運(yùn)的契機(jī)而洋洋得意。

    他和蕪君那個短短的照面，他發(fā)現(xiàn)蕪君既不恐懼也不得意?？吹阶约簳r，一臉驚奇，好像對他很感興趣。那時蕪君許是看出了夏利眼中的驚慌，還對他笑了笑，用口型告訴他“別害怕，會有人來救你”。

    這種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救他。讓夏利吃驚的是，他們面對同樣的命運(yùn)，蕪君竟然會有心思去安慰一個陌生人。

    而此時身邊的蕪君，身著純白色的西裝，襯得他膚質(zhì)雪白光滑，一襲黑發(fā)垂在身后，他言笑晏晏，美麗非常。而這種美麗超脫了他的外表，他自信從容的樣子，這在一個Psi身上是絕無僅有的，讓夏利看得出了神。

    蕪君發(fā)現(xiàn)夏利一直看著他，他也側(cè)頭仔細(xì)地打量起了夏利，然后眉頭越皺越緊，用手指挑了挑他背帶褲的褲帶：“你這穿的是，兒童裝？”

    夏利上身白色襯衫有些泛黃，**一條茶色背帶短褲，像個參加夏令營的中學(xué)生。

    夏利頓很是難為情，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小聲說：“艾斯中尉給我的，他中學(xué)時的衣服大小還適合我?！?/br>
    蕪君兩眼彎彎，哈哈大笑起來：“艾斯真是好玩，中學(xué)時的衣服還留著?！笔従戳丝聪睦旒t到脖子的臉，“走吧，我?guī)闳ベI衣服?！?/br>
    “不，不用了，我覺得挺好的?！?/br>
    蕪君勾起夏利的下巴，認(rèn)真問道：“不能吧，你該不會像E那樣分不清什么是好看？”

    “……我沒錢?！?/br>
    “我有啊。”蕪君拿出他的工資卡給夏利看，“糟了，我也沒有了。你等下，我去找李爾要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