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慢(十)
“哪來的小老鼠,竟跑到佛寺偷窺?”陸重霜打量著面前冒冒失失的男人,黛色的細眉微挑。 他瞧去不過十六七,粗布麻衣、面黃肌瘦,只一雙眼睛灼灼地閃著光。 駱子實手腳并用地爬起,踉踉蹌蹌地往后連退兩步,慌忙作揖道:“得罪,得罪!” 裹發(fā)的頭巾被方才一番狂奔撕扯得松散開來,靛藍的布條搭在額前,一縷青色晃悠悠地從鬢角落下,遮在鼻尖。駱子實皺皺鼻子,想撇開礙事的發(fā)帶,卻不敢抬手去撩,亦不敢抬頭晃掉。 陸重霜撲哧一笑,被他滑稽的動作逗樂了。眉眼彎彎的模樣少了幾分高不可攀的方正嚴肅,多了些十六七歲少女的活潑可人。 原以為是哪里來的探子,不曾想是個呆頭驢,白費她扔下沉懷南一路窮追不舍……都怪前日的刺客,害的人一驚一乍。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誰家的男子,竟連遮面的扇子也不帶一把?!标懼厮f著,伸出食指勾住他鼻尖的發(fā)帶。 宮里人沒一個會像他這樣直勾勾看人,雙眸懵懵懂懂分不清狀況。要么是畢恭畢敬地垂眸,譬如長庚、葶花;要么是眼含敬畏和忌憚,譬如春泣、晨風。 她身邊聰明人忒多,難得碰見一個蠢東西,怪稀奇的。 “小人益州駱子實,少加孤露,未見雙親。方才如有得罪之處,望姑娘海涵!”他再后退一步,嘴里的話半文不白,別扭得很,估摸著也是個擰巴的家伙。 陸重霜負手而立,“好好的來長安作甚?行商還是投奔友人?” “禮佛!”駱子實說謊不打草稿?!皝矸鹚伦匀皇嵌Y佛,姑娘難道不是來禮佛的?” 他哪兒敢說自己是佛寺來見帝君如月公子,看她一身黑狐裘便知出身豪門,再看看自己夾襖棉袴的寒酸樣,別待會兒被亂棍打出去。 陸重霜淡淡瞧他一眼,道:“我不信佛?!?/br> 駱子實舔了下唇,偷偷望向面前的女子。她瞧去與自己歲數(shù)相差不大,結(jié)著寒霜似的一張小臉,只有最初猛然一笑時才展露少許柔軟。 也不知是誰家貴女,他瞎想,既然跟男人冬日在佛寺竊情,想來是家里反對,興許是相愛不能相守的苦命鴛鴦也說不準。 駱子實糊猜一通,小心翼翼地開口:“小人真的什么也沒瞧見,姑娘何苦在此為難我。天寒地凍,早些回去,免得傷風?!?/br> 口口聲聲說自己什么都沒看見的,往往什么都瞧去了。 陸重霜本想叫人將他押走,轉(zhuǎn)念一想又算了,憂心扣著他還落了個欺壓百姓的惡名。倘若此事外泄,她便將沉懷南從衢州刺史那兒討來當側(cè)君,以他的身份作側(cè)君也算是高抬。 “罷了,你走吧?!彼龜[手道?!敖袢罩聽€在肚子里,不然翻遍長安城我也要將你找出?!?/br> 待到駱子實的身影全然消失,陸重霜才轉(zhuǎn)身離開, 怪有趣的家伙,她想。 回到梅園,發(fā)現(xiàn)沉懷南還呆在原處。 他半倚亭柱而坐,身側(cè)積雪瑩白。篳篥已卸,面容皎皎。手中多出一條枯枝,上開兩叁朵紅梅,青袍襯著指尖早開的臘梅,別有一番風味。 “好雅興?!标懼厮?。 “沉某乃是等殿下等到心酸。”沉懷南淺笑著將手中的梅枝探向她。“盼著妻主歸來,希冀妻主多加憐愛……這便是深閨男子的一生了?!?/br> 陸重霜伸手接過,一朵紅梅落在掌心,天地間的寂靜皆棲息于此。 “你并非盼著我,你是盼著借我的手復(fù)仇。”她說?!昂伪卣f那么多好聽話。” “沉某也沒騙殿下。有求于您是真,忠于您是真,幫您籠絡(luò)與太女不和的下品京官亦是真?!背翍涯暇従彽馈!坝星笥谀?,才忠于您?!?/br> 好一個有求于我,忠于我。 明明白白,足夠敞亮。 陸重霜輕輕一笑,摘下腰間懸掛的玉佩?!拔乙赃@塊玉佩,換你手中的梅枝。” 沉懷南接過,拿在手中。 一塊鳥銜花白玉玉佩,玉質(zhì)上佳,除此外并無特別之處。 “憑此物,你可自由進出晉王府。”陸重霜道。“這是我眼下能給你的承諾?!?/br> 無人知曉日后舉世無雙的翠微公子沉懷南竟是以這種方式入了鳳澤女帝的眼。后人津津樂道的梨花水榭、燕池擊鼓,仍是晉王的鳳澤女帝醉酒舞劍,翠微公子抬琴相和,一曲動京城的奢華盛景,不過是粉飾后的假象。 而被尊稱為女帝喉舌的南山公子,此時此刻也不過是某個貧困潦倒的賤民,粗布麻衣、牽頭小驢,淹沒在這偌大的長安城中,驚不起一絲波瀾。 打安陽寺歸來,長安城被一股臨近新年的其樂融融的氣氛籠罩,一時風平浪靜。 但年末又出了一件大事。 戶部侍郎劉靜閣與尚書令夏鳶不和,竟酒后怨望失言,拔劍擊柱,聲稱要殺夏鳶以泄憤。劉靜閣家中一小侍失寵,竟將此事狀告其姊,其姊以謀逆之罪稟報官府。此事被傳到鸞和女帝耳中,女帝大怒,以謀反罪名將其下詔入獄,幸而未牽扯家眷。 巧的是這劉靜閣乃是皇太女一派的人物,他連夜密送信箋,求太女出面。陸照月得知此事后,多次入大明宮求情,無果。 所謂大風起于青萍之末。 劉靜閣之死這無疑是對皇太女派系的一個沉重打擊。 也有不少官僚認為,此事乃是鸞和女帝對皇太女近來跋扈行為的警告。 不管怎樣,戶部侍郎劉靜閣的死,使得原本皇太女做莊的穩(wěn)定局面出現(xiàn)了小小的傾斜,也令沉浸在新年將近的長安城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霾。 待劉靜閣頭七已過,陸重霜才招來長庚細細說道此事。 夜里又開始落雪。雪粒子細細碎碎地落在庭院,辨不出形貌,只瞧見灰蒙蒙的陰影在往下掉。 陸重霜溫一壺清酒,端坐殿內(nèi)啟門賞景,幾度燭花開又落。 她悠然道:“官鹽私賣,勾結(jié)商賈,兜售官職,私蓄武裝……這么多事,她陸照月總算是栽了一回?!?/br> “殿下覺得是何人動的手?!遍L庚跪坐在一旁侍奉。 “自然是陸憐清,”陸重霜微微一笑,“但也不全是她?!?/br> 她呷一口熱酒,溫聲道:“戶部侍郎酒后的糊涂話都能傳出去,怕是少不了陸玖的摻和……她與陸照月平日里瞧著像是好姐妹,私下免不了有紛爭。何況在利益面前,莫說姐妹,母女亦會反目?!?/br> 陸玖,昭儀之女。 女帝此時育有七女,皇子若干。嫡出不過陸照月、陸重霜二人,若是吳王陸憐清之父九霄公子爬上帝君之位則需另算。此叁人,出將入朝,非一般子嗣可比。其余的皇女要么不在京城,要么各自找人依附。 但此時去看,一向與皇太女交好的陸玖似是起了二心。 “殿下如何打算?” “我?”陸重霜偏頭看向長庚,“我自然是當我的晉王?!?/br> 她盈盈地笑完,又說:“此事過后,夏鳶勢必會與陸照月生出間隙。她身為尚書令,絕不能被拉入?yún)峭跻慌伞笕⑾奈男皇?,看來要提上日程了?!?/br> 長庚暗暗握拳,躬身不語。 門外大雪紛飛,天與地都分辨不出界限,只瞧見長廊處幾處裊娜的紅光在混沌中飄搖。 陸重霜倏而長嘆,又止不住搖頭。 內(nèi),女帝耽于男色,身體每況日下,朝堂之事不愿多聞。皇位懸而未決,叁股勢力互不相讓,不出叁載便會爆發(fā)一場政變。 外,北方吐蕃日益強大,南方南召頻頻sao擾,而此時的大楚經(jīng)不起浩大的戰(zhàn)事。突厥雖遣使者與長子來訪,卻不知是敵是友。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啊?!彼ひ羟謇?,泠泠說來,風動玉碎。 長庚沉聲道,“殿下便是英雄?!?/br> 陸重霜忍不住露出笑意,蔥白的指尖拂過長庚的面頰,最終落在他的唇上?!翱墒菗Q香料了?” 長庚順勢爬上前,露出象牙般的脖頸。 馥郁的香如藤蔓般密密地爬滿心房,勾得人胸中起火。她一雙烏黑的眸子慵懶半瞇,手臂攀在長庚肩頭,沿著下巴細細吻下,嫣紅的唇含住他微凸的喉結(jié),舌尖小魚似的觸著。 “新用了什么?”她問。 “青木香罷了,”長庚喉結(jié)微動,“可行氣止痛?!?/br> “甚好?!标懼厮p笑一聲,撩起厚重的裙衫。 上回碰男人還是在安陽寺,可惜沒吃到嘴,只聞到了味兒。 她嗅著長庚頸間的香氣,雙腿纏上他的腰身,耳畔是雪落的聲響。 長庚伸手探到她裙下,撥開濕淋淋的花瓣,讓嬌軟的陰戶將整個手指吃了下去。直挺挺的roubang挨著xue口,在臀瓣緩緩抽插。 一切yin穢之事都被掩在裙下。 她今日濕的很快,興許是門戶大開的緣故,長庚指尖輕輕一勾就是滿手的水。他一邊吻著她的后背,一邊刮著仍顯粉嫩的乳尖,如同水蛭般纏著主子請求交合。 他想愛撫她,折磨她,撕裂她。 想掏出心臟獻給她,想將貪婪的陽物伸向她可愛的臀瓣、嬌軟的蜜xue,想觸摸到她隱秘的心田。 可不管怎么撫慰,她卻始終難以達到高潮。 “罷了,掃興?!标懼厮舫鲆豢跉猓南朐摽煨┯?,再這樣胡鬧下去苦的是自己。 長庚渾身一顫,倉皇地還想去吻她,卻被主子一根手指抵住唇瓣。 “乖,下去吧,迎了正君便能把你吃下肚了,”陸重霜鳳眸微瞇,脾氣甚好地哄著他。 長庚垂眸,規(guī)矩地行禮后趨步退下。 他走在幽暗蜿蜒的長廊,低聲念了句:“香快用完了?!?/br> (女主欲望強的原因之一可能是壓力大) (我亂說的,別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