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覺得我同桌喜歡我(32)

    黑夜, 霧蒙蒙的云層中，銀色的閃電翻滾劈裂，劃破夜空。

    雷鳴從遠方傳來，如同萬馬奔騰時的蹄聲, 狂風(fēng)將樹枝吹得顫動不停。

    楚明遠盯著虛空中一道閃電, 等待著的人依舊沒有到來。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塞進那封信只是一時腦熱, 若是真的面對他，楚明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好像依稀懂了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到底什么才是正確的人生

    照著既定的軌跡運行, 順著別人的心意前行, 成為社會中最精密的一塊齒輪, 因不會與他人摩擦, 前路暢通無阻。但齒輪會有生銹的一天, 機械會有升級的一日, 到那時候，一塊生銹的、成形的齒輪還是他們想要的嗎可跳出這個框架, 他又能如愿以償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嗎

    他仿佛一條身在井底的魚，夜晚窺見經(jīng)過的彗星, 卻始終無法追逐那抹光芒, 因為他一旦離開水就無法生存, 只能瞧著那顆星星越飛越遠。

    地面浸出了一點深色, 隨即雨淅淅瀝瀝落下, 再至傾盆而墜。

    保安牽著大黃狗巡邏著寂靜的校園, 雨點打在傘面上，噼里啪啦。

    他打著手電筒，雪白的燈光隨著手腕的動作照出一個運動的圓，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保安嚇了一跳，喝道：誰在那里!

    大黃狗嗷嗚一聲，勇猛地撲了上去，前爪伏地，做出一個捕獵的姿態(tài)。

    保安將手電筒對準(zhǔn)了那人，才發(fā)現(xiàn)他穿著一中的校服。

    他瞬身都濕透了，頭發(fā)黏著臉，豆大的雨珠順著臉往下掉，校服緊緊貼在身上。

    哎，小同學(xué)半夜不睡覺跑這來干嘛有什么事，睡一覺就過去了啊。保安在一中干了二十多年，見多了半夜跑出宿舍思考人生的學(xué)生，也不覺得驚奇。他連忙架起楚明遠，腳一邁便踢到了什么，一個不規(guī)則長條狀的東西應(yīng)聲倒地。

    什么保安一照，發(fā)現(xiàn)那是柄傘。

    他莫名其妙地盯了楚明遠一眼，有傘不打，拍青春傷痛劇呢但瞅著楚明遠嘴都凍烏了，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

    期末考試，笑青山依然是年級第一，葉易年級第二，而楚明遠則發(fā)揮失常，跌出了年級前十的行列。

    二十班的平均分大有高歌猛進之勢，終于擺脫了六科都是倒數(shù)第一的局面。

    鄭麗沒有當(dāng)眾念成績的習(xí)慣，著重表揚了班集體的進步后，將成績單貼在了教室后方的黑板旁，和上學(xué)期籃球賽的金色獎狀并排在一起。

    大課間，同學(xué)一擁而上，去瞅自己的成績。

    向曉屏著呼吸，從下往上瀏覽，在中上段看見自己的成績后，心上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視線持續(xù)上移，在看見前兩行夸張的分數(shù)后，她感嘆道：真厲害。

    梁永樂和林月排名相近，正在互相吹牛打屁。

    梁永樂：都說不會做的題選C，但我就覺得B的概率比較大，這次數(shù)學(xué)就蒙對了。

    林月樂道：我也是蒙的，但我是用量角器量的角度，我相信老師畫圖的手藝，你看，信任總是帶給人們好處。

    梁永樂豎起大拇指：6得一筆。

    林月抱拳：過獎過獎，投機取巧罷了。

    向曉看了教室一圈，后排座位是空的，小陽臺露出黃巴巴幾根笤帚杈，也不見人影。

    她問：顧哥和葉哥去哪兒了

    梁永樂撓撓后腦勺：可能手牽手上廁所吧。

    瞎扯。林月偏過頭，朝著辦公室的方位努了下嘴，在鄭老那兒呢。

    辦公室，兩盆迷你盆栽泡在球狀玻璃瓶中，在窗沿曬太陽。辦公桌上擺著泡著枸杞的茶杯，充滿了養(yǎng)生的味道。

    鄭麗本想叫笑青山和葉易坐下，結(jié)果課間老師都回來休息，辦公室里還真找不出多余的座位。

    鄭麗開口：這次叫你們過來，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參加競賽的意愿

    他們獲得了白鳥杯的一等獎，華國最好的兩所名校已經(jīng)拋來了橄欖枝。校方的意思是讓他們在無高考壓力的狀況下嘗試沖擊全國奧賽，原因嘛，無非是給學(xué)校爭光。

    鄭麗本人倒是更希望他們把精力放在預(yù)習(xí)大學(xué)課程上，畢竟大學(xué)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始，高中的一切榮譽都會化作過往云煙。但學(xué)校有指標(biāo)要求，和其他學(xué)校搶生源時，競賽獲獎也是一個優(yōu)勢，她身為一中的教職員工，也得為學(xué)?？紤]。

    笑青山回答得很干脆：沒有。

    華國大部分的競賽，實質(zhì)上也就是加強版的高考，學(xué)生大量接受新知識后進小黑屋閉關(guān)刷題，再按照考考考的模式一路突破省初賽、省復(fù)賽、國賽和國際競賽。

    笑青山不是很喜歡這種模式，覺得氣氛太過壓抑了。

    葉易聳聳肩，夫唱夫隨：我也沒有興趣。

    鄭麗本就沒有強迫他們的打算，只是勸道：再多想想，這是很難得的機會，當(dāng)然，如果你們真的沒有興趣，老師也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笑青山搖頭，解釋道：我們在錦大實驗室有項目要做，分不了心。

    鄭麗擺擺手：好吧，我知道了。你們回去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