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很安靜，只有葉城發(fā)出的聲音，一杯喝完，又給自己倒上：“我來找小宋，沒想到給陸總?cè)橇寺闊?，該罰?！?/br>
    葉城已經(jīng)連續(xù)自罰了五杯，陳與宋抬眼看季則，他依舊垂著眼，仿佛眼前的事情都和他無關(guān)。陸持之也一直不開口，任由葉城一杯接一杯。

    在葉城自罰第七杯的時候，季則在桌下輕輕拉了拉陸持之的衣角，陸持之依舊冷著臉，卻開口了：“行了?！?/br>
    葉城面色漲紅著，再次誠懇的道歉：“抱歉了陸先生，還有小季，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對?！?/br>
    季則很明白葉城為什么道歉，也不接這話：“學(xué)長，我們走吧?！?/br>
    陸持之站起身：“那就不打擾你們聚了。”仿佛剛才懲罰葉城的那個人不是他。

    葉城慌忙站起身要送人，陸持之卻說：“不用送?！泵髅魇钦f不用送，在別人聽來，卻都聽出了‘不要送’的意思，幾人就這樣站著看著陸持之帶著季則走了出去。

    *

    季則跟在陸持之身后走出房間，法法和戒哥他們都還在，季則朝他們擺了擺手，要他們別跟，然后快步跟上了陸持之的步伐。

    以前他也這樣跟在陸持之身后，但是今天陸持之的腳步很快，似乎不想被他追上，季則小跑了一步，拉住了陸持之的手臂：“學(xué)長?！?/br>
    下一刻陸持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停下來，在季則再次想伸手的時候抬手摁住了季則的肩膀，將他推到了墻上。

    “季則，你是不是蠢，他想讓你去，你就去了？”陸持之低頭問季則。

    季則靠著墻，抬頭看陸持之，他沒見過這樣的陸持之，陸持之總是淡漠的，有一些情緒的時候也像是水面上輕微的漣漪，可此刻他的眼睛里全是怒意，是因為他才這么生氣。季則直直的看著陸持之，這次沒有逃避，輕聲說：“因為陳與宋送了我一樣?xùn)|西?！?/br>
    陸持之沒說話，等著季則說。

    “他說，”季則說的很慢，也很艱難，“要和我換一個人?！?/br>
    “我不想和他換。”

    “所以我就親自把東西給他還回來了。”

    陸持之低頭看著季則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倔強，也看到了他的難堪，他的怒意褪了一些：“如果我沒來，你準(zhǔn)備怎么辦？再和人打一架？”

    季則仿佛聽出了陸持之的潛臺詞，說他沖動、愚蠢、做事不計后果，他垂下眼：“準(zhǔn)備給學(xué)長打電話的，學(xué)長說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找你?！辈耪f完，又忍不住去看陸持之的表情，想知道他的反應(yīng)。

    當(dāng)時在房間里他說和陸持之約好了，但根本沒有，陸持之下午離開的時候也沒說晚上會再來，但他確實是準(zhǔn)備拿陸持之壓葉城的，甚至想好了給陸持之打電話，所以他這話里沒有說謊成分。

    陸持之看著季則，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又來了，他懂事之后因為對感情太過冷感，在陸董真女士的堅持下還看過一段時間心理醫(yī)生，他很少有大喜大怒，那次費姨問他為什么生氣，他沒有仔細(xì)思考過這個問題，這次又因為季則生氣，他好像摸到了一些他看不到的東西。

    他對感情這個東西，無論是家人、朋友，或者女伴，他覺得更多是各取所需。是家人，他給予庇護。是朋友，他給予幫助。他盡到了所有位置該給予的責(zé)任和義務(wù)，這些所有的感情，他仿佛都隔著什么東西，對他來說是沒有實質(zhì)質(zhì)感的存在，可季則不一樣。

    季則執(zhí)著、熱烈、純粹，就像一團火，總是隔著那些看不見的東西試圖燃燒他，他沒辦法旁觀。

    某些想起季則的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季則不是小澤在此，那他還會不會給予他關(guān)注。但這個是沒法假設(shè)的，他先是被季則的不規(guī)矩和不按常理出牌吸引，再是知道了季則所有的感情指向，最后那個指向指著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辦法不關(guān)注他。

    特別是，季則還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一雙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睛。

    陸持之的手緩緩從季則的肩膀上收回來，也收回了所有的情緒：“我送你回房間。”

    季則確定陸持之聽懂了，可陸持之似乎有些疑惑。他點了點頭，沒再看陸持之，不想他看到自己的失望。

    這一次陸持之走的沒那么快了，似乎還特意停下來等了他，待到他跟上去和陸持之并肩，陸持之才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步速。

    到了季則房間之后，陸持之拿了電子體溫計幫季則量了體溫，季則乖乖的站著，任由陸持之?dāng)[弄。

    陸持之低頭看了溫度之后，又抬手摸了摸季則的額頭：“還有點燒，明天再有活動就別去了，過來把藥吃了?！?/br>
    陸持之這么說的時候已經(jīng)去拿藥，又倒了一杯溫水，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照顧人，細(xì)心又耐心。

    季則撿走陸持之手心的藥乖乖的吃了，一口氣喝了半杯水，每次陸持之給他倒水他總是一口氣喝半杯，仿佛不喝那么多就辜負(fù)了陸持之似的。

    “學(xué)長，你怎么會忽然過來？”季則已經(jīng)在這里了，如果有活動還不去會顯得不敬業(yè)，所以盡管陸持之這么說了，他還是要去。

    陸持之也明白了季則的意思：“今晚如果還是不退燒，明天就休息?！币娂緞t還是不答，他又說，“是你讓我管你的，你自己的身體你都不在意，上次這樣，這次又這樣，你讓我怎么管你？”

    季則似乎想辯解，陸持之沒有給他機會：“上次牽扯到你mama，我可以理解你，但是這次呢？”

    “我會好好休息的，學(xué)長。”季則保證，“明天你可以讓謝先生來幫我量體溫，過關(guān)才出門?！彼F(xiàn)在只是一些低燒，吃了藥不出意外明天肯定能好。

    陸持之皺起眉頭：“自己量?！?/br>
    “拍視頻給我看?！彼盅a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