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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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嘶!” 剛想發(fā)出聲音,卻忽然感覺到自己面頰因為說話帶來的撕扯感,輕輕伸手碰了碰臉,便覺到顴骨處鼓起的不自然。 從床上爬起來,石岸習(xí)慣性走進位于這間小臥室左側(cè)的盥洗室。一進門,便看到那面大鏡子里雙眼紅腫,顴骨鼓起青紫,面色難看到像是死了人的男人。 只一瞬,他便想起了到底發(fā)生過什么,畢竟又不是宿醉,他只是—— 一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他忽然覺得其實宿醉后頭痛都是那么美好。 簡直沒臉見人了! 他昨天到底是怎么... 結(jié)束。 她說他們之間可以結(jié)束了。 可是,和戰(zhàn)爭一樣,挑起的一方可以隨時挑起,但結(jié)束,是單方面就可以的嗎? 她竟然說的那么輕松! 就算是嫖/娼,那家伙也還沒付錢呢! 腹內(nèi)生出的氣悶讓他瞪著鏡子里那個面目全非的男人,看著那雙紅腫的眼睛,更是想到了昨夜自己的愚蠢和軟弱,以及丟人現(xiàn)眼! “江總!” “江總。” 石岸正懊惱著,忽然聽到外間傳來聲音。 “來了,先坐?!?/br> 江流的聲音沒多大起伏,一如尋常。 而滿心忐忑的順子和腹內(nèi)憤懣的安哥兩人如她所言坐下之后,卻并沒有聽到他們之前在樓下猜測的那個可能。 “二位先不要多心,我請你們上來是為了感謝二位昨夜的幫助,我朋友昨天有點醉了,他不大會喝酒,醉后又容易鬧事,不過幸好你們出來的及時,沒有出現(xiàn)什么更大的問題?!?/br> 只一眼,江流便知道自己對面兩人對她一大早的邀約有些不太舒服的想法,便先開了口。 “不用,不用,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責(zé)任,公司的安保問題...” 順子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慌忙便客氣的回答,卻忽然被身邊人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停止了聲音。 “江總有話就直說吧,順子說的沒錯,如果只是為了這個,江總的感謝我們收到了,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們就先下去了。” 江流看著一臉防備的男人,輕笑了下, “也好,那我就直說了,我看了下公司安保部門的花名冊,你們倆應(yīng)該都還只是普通的安保人員,但是通過昨天的事情,我倒是覺得你們目前的職位有些屈才了,兩位有沒有興趣去分公司擔(dān)任下安??偙O(jiān)?當(dāng)然了,有正有副。” 江流的話讓對面兩人一愣,順子下一刻便跳了起來。 “江總您說真的?!” 安哥,全名安冬,聞言也是一愣,他昨天晚上白挨了一頓揍之后便一直氣不順,實際上他能進入聚華總公司擔(dān)任安保,和順子不一樣,并不是靠著什么關(guān)系后門,他曾經(jīng)當(dāng)過兵,但昨天晚上居然讓個小白臉給揍了,實在是... “自然是真的,我看過兩位的簡歷,安冬是軍人出身,王順你也讀過一年警校,你們二人在聚華也有好幾年了,按理早就該升一升?!?/br> 江流微笑,聲音平和。 “安哥...” 聽到江流的話,王順的驚喜溢于言表,但卻還是看了安冬一眼,小聲的叫了他。就像江流說的,他二人在公司里待了好幾年,早算得上是老員工了,但一直以來就沒有升過職,兩人也一直是兢兢業(yè)業(yè),可比他們后進來的,都有幾個小子升了職,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誰讓他們一個完全沒背景,一個卻又只是公司后勤部一個小部長的親戚。 “江總?cè)绻f的是真的話,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從今天起,我們便跟著江總混了?!?/br> 安冬看著自己面前這女人,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些感謝的話,便自覺起身離去。 走到門口,卻忽然聽到江流的聲音, “對了,我朋友比較要面子,昨晚的事...” 安冬握住門把手的手頓了下,回頭, “江總放心,昨晚什么事兒也沒有。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 “恩,去忙吧?!?/br> 對話簡介明了,江流笑了下,和聰明人打交道,倒是輕松。 昨天晚上一切發(fā)生的都太突然,但聚華是各處都有監(jiān)控的,她雖然有權(quán)調(diào)動安保的監(jiān)控,但如果自己處理,很容易留下問題,反倒是最基層的小保安們,如果不小心弄丟了點什么,卻是無事。 小隔間里的男人被外面的對話奪取了注意力。 自己到底知道這個和自己糾纏了這么多年的女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石岸在外間聲音停止的時候忽然想。 他的記憶里,最開始的小女孩矮小黝黑,瘦骨嶙峋,甚至在行動時有些彎腰駝背,可那一雙眼睛,卻像是撐起了全身的骨頭,固執(zhí)倔強和下意識里流露出的敵意,讓幼年備受寵愛的他覺得受到了輕視,從而挑起了戰(zhàn)爭。 之后呢?又發(fā)生了什么? 石岸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一雙沉寂的眼睛,失去了許多的光彩,曾經(jīng)的倔強和固執(zhí)乃至敵視,都變成了隱藏在那雙黑眸之后的,仿佛不存在的東西。 只怪當(dāng)年年紀(jì)小,他并沒有看出那個因為自己而被親人出賣的小孩子,心口撕裂的傷口。 居然單純的覺得自己獲得了勝利,以戰(zhàn)勝者的姿態(tài)……在她面前過了好些年。 直到他離開村里的小學(xué),開始去到正規(guī)的學(xué)校,經(jīng)歷了歧視與……一些挫折,爬起并站直了,才恍然意識到,曾經(jīng)的自己,到底對一個小女孩做了什么。 可那個時候的他在外住校,偶爾回家見到的也只是寄人籬下并沉默寡言的少女,而那個幾乎消失了存在感的女孩,就連他的靠近和愧疚,都像是不用存在了。 那個時候的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內(nèi)心充滿著補償?shù)目释?,卻連走進一步都顯得那么遙不可及,他不知道要怎么辦,才能讓那個少女和同齡人一樣,而不是死氣沉沉,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能讓她露出一丁點兒的微笑。 他以為少女就那樣了,如果自己不拯救她,她便會像個木偶一般,在他的家里,沉默的干著各種活,不敢多說一句,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吃一口… 他總在回家的時候想要對她好點,開始給家里父母長輩做工作,甚至提出能讓她跟自己一起去上學(xué),畢竟如果真的是童養(yǎng)媳,那就是他的妻子,總不能以后連話也說不上一句。 可希望是飽滿的,現(xiàn)實卻骨瘦如材。 他的父母還能因為家中也有女兒而對自己兒子的任性造成的后果產(chǎn)生愧疚,可祖輩的老人們卻覺得自家養(yǎng)活她就已經(jīng)很對得起她了,讓她做牛做馬,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甚至曾經(jīng)約定的童養(yǎng)媳的事情也不被理會,老人們覺得自己孫子有出息,以后什么樣的女孩兒找不到,這丫頭雖然養(yǎng)了,當(dāng)個下人也是可以的。 于是他沉默,只能偷偷懷抱愧疚,偶爾送些吃的喝的給她,卻并不被怎么理會。 他的性子一直囂張,哪怕在住校開始受盡排擠和鄙視,可他家雖然是在一個小山村里,卻并不是像太多的故事里那樣的貧窮與落后,如果真要深究,他應(yīng)該能算得上是個地主老財家的獨子——雖然這個時代不興這么個說法,但在他們家那片,卻一直是事實。 而她,屬于佃農(nóng)家多余的孩子。 他在住校后感受到的東西,讓他清楚意識到自己對她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生出愧疚和補償之心,卻并沒有對自己本身的性格和行為準(zhǔn)則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從一個囂張跋扈的大少爺,變成那個女人隨傳隨到的充氣娃娃? 石岸有些疑惑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曾經(jīng)飛揚跋扈的眼睛和殺馬特的發(fā)型似乎沒有存在過,剩下的這雙眼睛,為什么變得這么溫和? 鏡子里照出的男人,有一雙大小適宜的眼,深深的雙眼皮就像是許多人想要靠整容做出來的那樣,瞳眸是淺淺的茶色,如果閃亮起來,曾經(jīng)也是被人稱作勾魂的——雖然有點自夸的嫌疑,但在讀高中的時候,他的確聽到過一些小女生背著他對自己的評價的。 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改變呢? 哦,對了,是在他十七歲的那一年。 十七歲那年,他和她重逢。 在她從他家消失了四年之后。 意外的,驚訝的,出乎意料的,甚至是——驚詫莫名的——再次相遇! 不要對他的這些詞匯產(chǎn)生疑惑,并不是他不知道上述形容詞都差不多,他只是,如果不使用這么多的形容詞來表達驚訝,就真的沒法說上話了。 因為,一個鄉(xiāng)下丫頭,連村子里的小學(xué)也不曾讀過,十二歲之前幾乎就是個文盲,怎么可能忽然之間就那么標(biāo)桿一般,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還是重點高中排名前三,甚至有機會成為留美交換生名額強有力爭奪者的競爭對手?! 高二的再次相遇,就像是命中注定的。 石岸的回憶,從這個時候真正開始。 而他自己在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說是,在昨天夜里忽然生出的覺悟,讓他只能苦笑…… 原來, 我愛你。 那么久了…… 從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自己就被你, 輕易的顛覆了命運! 可你將我捏在手心,握緊,松開, 甚至, 那么簡單的, 拋掉。 鏡子里的男人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青腫的面孔勾起一抹苦笑,如此滑稽。 石岸打開水龍頭,將水池放滿,然后一頭栽下。 清水灌滿了他的眼睛,所以沒有眼淚。 抬頭,在接近窒息的時候,石岸伸出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用一旁的毛巾擦干,走出浴室。 江流聽到門把手聲音傳來的時候還有些輕微的忐忑,昨夜有了領(lǐng)悟的,并不只有一個。 小臥室的門,開了。 “……” 四目相對,首先陷入沉默。 石岸有點受不了, “那個,我今天下午還有課,先走了。” 低下頭,快步走向門口,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