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族人早就在十萬年前離開了這個遺跡?！彼f，“我也想離開。一個人在這里生存，太孤單了。等我離開這個遺跡，進(jìn)入主宇宙，我就可以順著族人的足跡，與他們匯合。超越空間與時間的束縛……”

    “我可以幫你達(dá)成心愿。”

    “沒辦法，沒人可以離開了。”他說，“離開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br>
    “我可以打開大門。”那個聲音說，“我可以讓人從外面把遺跡的大門打開。然后你就可以回歸主宇宙?！?/br>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有什么要求？”

    “打開大門的人會是武周銀河帝國的皇帝，我希望你愛上他/她?！蹦莻€聲音說，“當(dāng)你跟她回到帝國后，我希望你把我要的東西給我?guī)Щ貋?。一個量子計算機(jī)，帝國叫它量子核心。”

    “你可以找其他人來做這件事?！彼麊?，“為什么是我？”

    “因為命運計算出來的結(jié)果，她會愛上你，會帶你回帝國。”那個聲音說，“你的族群在銀河系中生存了超過一億年的時間，你們的軀殼dna重組排列后，無限接近完美。作為與你幾乎同根同源的人類，不可能不被你吸引?！?/br>
    離開這里的誘惑太大。

    他最終同意這個交易。

    “告訴我你叫什么？”他問，“至少要互相知道名字吧？我叫秦子衡，你呢？”

    “我是云圖?！?/br>
    *

    幾十年后。

    他的精神脫離rou體的時刻即將到來。

    所有的一切都離他遠(yuǎn)去。

    云圖降臨在了他的精神力世界。

    “為什么不聽我的?！痹茍D問他，“你明明有無數(shù)的機(jī)會打開量子核心，讓我進(jìn)入。”

    “你會帶著量子核心脫離帝星，沒有了內(nèi)核，帝星崩塌，上百億人的生命都會因此消亡，這個結(jié)果我無法承擔(dān)?！?/br>
    “這是你的命運。為什么不接受呢？”

    秦子衡笑了：“有些事情你不懂。”

    “包括你和皇帝之間的那個孩子？我確實不懂，他的存在是小概率事件，非常小的一個概率?！痹茍D說，“他的出現(xiàn)讓我的計算量翻倍的增長?！?/br>
    “你看，總有些事發(fā)生在你所定下的‘命運’之外?！鼻刈雍庑α?。

    他抬頭。

    精神力世界有光亮星星點點飄落。

    “我得走了?！鼻刈雍庹f，“我的族人在宇宙之外召喚我……我總覺得你不屬于這里，希望下一次看到你是在宇宙的彼岸?！?/br>
    秦子衡離開了精神力的世界，他的意識開始上升，從他的rou體中抽離出去。

    他聽到孩子的哭聲，于是他低下頭，那個剛剛十二歲的兒子在他的床前抽泣。他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頭。

    “別哭，小秦……”秦子衡說。

    “未來的路很長，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彼f，“記住了，你是不同的，也許你有可能掙脫命運。”

    他的話像微風(fēng)，吹過孩子的耳邊。

    “爸、爸爸？”孩子怔怔的抬頭，看向他。

    雖然他知道，孩子絕對看不到已經(jīng)完全以意識體存在的自己，他還是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

    “別走?！蹦暧椎闹芮卣f。

    *

    天暗了下來，聯(lián)盟首都星像是一座通體透明的巨大宮殿，從內(nèi)到外亮起了無數(shù)的燈火。

    那些朦朧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天空，將星辰隱匿其中。

    在燈光照射下，窗子在黑暗的室內(nèi)，剪出了一個優(yōu)雅的拱形。伊萊斯站著，微微彎著腰，抱著皇太子的肩膀。

    他哭的讓人心痛。

    “殿下……”

    “別走?！敝芮貝炘谒膽牙镎f。

    “我回來了，殿下?！币寥R斯說完這句話，眼里含淚微笑，“您看，我來聯(lián)盟找您了?！?/br>
    周秦微微抬頭，那雙藍(lán)眼睛還是如原來那般的美——他確認(rèn)了，這不是夢，他的愛人，沒有離開他。

    渾身的力氣逐漸回到了四肢，他在伊萊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從他這個角度，他又一次看向伊萊斯的眼底。

    不，有什么不一樣了。

    藍(lán)色的眼睛里，少了許多憂郁，就像是遮蓋星星的幕布被拉開，變得更明亮，也更通透。

    “伊萊斯……”

    “我一直想當(dāng)面回答您的問題?！币寥R斯說。

    周秦怔了怔。

    “我愛你?！币寥R斯沒有給他開口的機(jī)會，甚至沒有說是什么問題的答案。他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這三個字，就像他已經(jīng)想過很久，想過很長的時間……自他劫后余生的每一刻，他都想對著面前的人說出這個三個字。

    不是殿下。

    不是您。

    ——我愛你，周秦。

    周秦剛剛收斂的淚又涌了出來，可旋即他破涕為笑：“你真是——”

    “直接嗎？”伊萊斯笑著問，然而他變紅的耳朵出賣了他，“直接不好嗎？殿下不喜歡我這樣的話……我可以委婉一些。”

    周秦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用實際行動替代了答案。

    他低頭吻上伊萊斯的嘴唇。

    氣氛變得凌亂而曖/昧。

    兩個人像是久久分離的南北磁極，貼上對方的一瞬間就緊緊吸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那個吻開始只是輕輕的試探，接著毫不猶豫的變得更深入。

    周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掌握了主動權(quán)，他摟著伊萊斯，靠在了書桌旁，又把他壓倒在那把椅子上，自上方吻著，空氣中只剩下他們的喘息聲。

    幸好，他們還有最后一絲理智。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依依不舍的分開，伊萊斯的嘴角濕漉漉的發(fā)紅，周秦笑了起來，用拇指擦了擦。

    “路文博總算做了一件好事。”他說。

    “嗯？”伊萊斯不明就里，“路文博是聯(lián)盟總統(tǒng)，他做了什么？”

    “他讓我在這里等著，說有份大禮要送給我?！敝芮卣f，“沒想到是你?！?/br>
    伊萊斯站起來，卻被周秦?fù)ё?，壓坐在自己腿上?/br>
    “不準(zhǔn)走，就在我身邊?！敝芮厮浪罁ё∷f。

    “這樣不好吧，殿下?！币寥R斯被他的孩子氣逗低笑起來。

    “這十幾天你去了哪里？是被不明星艦帶走了嗎？”然而周秦再不愿意松手，死死抱著他。

    伊萊斯跟他講述了啟明號以及周潤。

    “所以我二哥還沒有死？”周秦沉吟了一會兒，“我一點也不驚訝。雖然我跟他接觸極少，但是我總覺得他像是那種總能絕處逢生的人。”

    “是啊?！币寥R斯說，“以他的狀態(tài)，確實是那種能活到最后的人?！?/br>
    “嗯。不過我覺得他這次可能真的快死了?！敝芮卣f，“一個人如果一直作死，別人也是攔不住的?！?/br>
    伊萊斯想想周潤這一路來的倒霉經(jīng)歷，忍不住又笑了：“您不用太生氣，我已經(jīng)替您收拾過他了?！?/br>
    “是嗎？”

    “不過我其實想送您一份禮物，也被他偷走了?！币寥R斯說，“遲點可能要找他要回來?！?/br>
    “是什么？”

    “保密。”伊萊斯眨眨眼。

    周秦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

    “殿下看什么？”

    “你這樣……”周秦說，“真好?？雌饋黹_心多了……啟明號上的生活這么快樂嗎？”

    伊萊斯抿嘴笑了下，他垂下眼簾，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幫周秦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然后他說：“離開您的日子，我想了很多……如果說在研究所的日子里，我死過一次。那么在x22上我又一次死而復(fù)生。又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呢？讓我改變、讓我開心的人，是您啊，殿下。”

    “怎么辦，我又想吻您了，嵐下?！敝芮氐吐晣@息。

    然后他又一次吻了伊萊斯。

    然后他們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伊萊斯的金發(fā)貼在周秦的肩頭，柔軟的發(fā)絲撩撥著他的下巴，讓他有些發(fā)癢。淡淡的茶花香味的信息素在他周圍彌漫開。

    無比的安心。

    周秦抓著伊萊斯的手，用暗物質(zhì)信息素包裹住了伊萊斯。

    他不會放他走了。

    這是最后一次讓他離開。

    未來的每一分鐘，他都將在自己的身邊。

    曾經(jīng)皇太子對少將許下的那些諾言，為了獲取他的心而做的那些文字游戲一般的契約，在周秦的心里被撕得粉碎，全都變成粉末，隨風(fēng)而散。

    *

    “那個，殿下及嵐下?！标悅}特別不識時務(wù)的打破了這份美好，“雖然我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猶如一個超大功率的電燈泡，突兀的發(fā)射出光芒。但是，我想說，已經(jīng)有一隊人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住所附近，估計五分鐘之后就會敲門?！?/br>
    伊萊斯一怔，從周秦的身上下來。

    “把燈打開吧?！币寥R斯說。

    屋里的燈，應(yīng)聲而亮。

    伊萊斯回頭看到了周秦暗紅色的虹膜，微微一愣：“您的眼睛?！?/br>
    周秦垂下眼簾：“你走之后……我的精神力又提升了。眼睛就變成這個顏色，一直沒有恢復(fù)?！?/br>
    “會有什么后遺癥嗎？”

    “已經(jīng)在聯(lián)盟做過檢查，目前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生命體征的變化?！敝芮卣f，“只是有一點……我的精神力評級依舊是b ?！?/br>
    “這不可能?！币寥R斯說，“我感覺您現(xiàn)在的精神力明顯已經(jīng)上升了好幾個層級?！?/br>
    “是的?！敝芮氐?，“你走了之后，我突破了精神力具象化的門檻?？墒窃俅螠y試，我精神力依舊停留在b ?！?/br>
    伊萊斯還要再說什么，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決定遲點再聊這件事情。

    諸紹推開了房門：“殿下，嵐下。奉總統(tǒng)命令，帶二位去見云圖。”

    “云圖？”

    “是的，云圖先生要見二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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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嘔嘔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