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貼心的把陳蕓護在里側，上車也讓陳蕓坐在里面，等到了街上，也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

    陳蕓帶幾個孩子剪了頭發(fā)又買了衣服，還買了不少零食，二妞和鐵蛋都開心的不行，只有鐵柱一直板著臉。

    回到家，陳蕓讓他們?nèi)グ岩路囈辉嚕瑖鵂I商店也沒有試衣間，衣服都是估摸著買的。

    二妞和鐵蛋都去換衣服了，鐵柱沒走。

    陳蕓看了他一眼：“哥哥怎么不去？”

    鐵柱擰著眉去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給我的？”陳蕓端起茶缸，笑著說：“謝謝哥哥啊?！?/br>
    鐵柱站在對面，表情有些不太開心：“你不用這樣?！?/br>
    “什么？”

    “不用這么干?！辫F柱舔了舔嘴唇：“我們不會聽別人的?！?/br>
    陳蕓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鐵柱眉頭擰得更緊了，剛想說話，陳蕓就把衣服扔了過來：“去試一下，看看大小合不合適。”

    她推著鐵柱往房間走，一邊走一邊說：“小孩子別想那么多，我不過帶你們上個街而已，別說的好像有什么陰謀詭計一樣?！?/br>
    鐵柱抓著衣服解釋：“我沒有！”

    “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br>
    有鄭衛(wèi)華的敲打，一時間再也沒有其他人敢在鐵柱他們面前嚼舌根。陳蕓在忙碌之余也會抽出時間來關心幾個孩子的心理健康，確保他們不會因為一時疏忽而胡思亂想。

    天氣眼見著就變熱了，五月初的時候，陳蕓收到了老家來的電報，說王三妮給陳衛(wèi)軍生了個女兒。

    王二妮這胎只懷了八個多月，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導致的早產(chǎn)，不過電報上說母女均安，估計生的挺順利。

    陳家不怎么重男輕女，作為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家里都稀罕。

    陳蕓接到電報也很高興，打算弄點奶粉給他們寄過去。

    “我去準備?！编嵭l(wèi)華說，扶著陳蕓坐下來，搬起她兩只腳，在腳踝處捏了捏：“腫了?！?/br>
    陳蕓扶著后腰，不太在意：“就是站的時間久了點，過一會就消了。”

    如今陳蕓懷孕將近八個月了，肚子上像倒扣了一個盆，除此之外四肢依舊纖細，讓人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鄭衛(wèi)華脫下她的鞋子，捏著小腿幫她消腫，想想說：“要不請個人來照顧你吧?！?/br>
    如今這種環(huán)境，家里請保姆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陳蕓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要。”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又不是動不了。再說還有幾個孩子也能幫我?！?/br>
    鄭衛(wèi)華握著她的小腿：“馬上要到汛期了?！?/br>
    汛期一般在每年的六七月份，剛好和陳蕓的預產(chǎn)期重合。

    萬一真的需要防汛，他根本沒時間在家里。

    陳蕓也沉默下來。

    懷孕對于女人來說無異于閻羅殿前走一遭，月份越大，陳蕓心中的恐懼就越多。

    身體因為懷孕產(chǎn)生了各種不適反應，她睡覺只能側著睡，腿腳會無緣無故抽筋。以內(nèi)胎兒積壓到內(nèi)臟，她會感覺胸悶，呼吸困難……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鄭衛(wèi)華捏著她的小腿，感覺浮腫消退了一些。

    陳蕓抽回腿，被一把握?。骸霸趺戳?？”

    “想去廁所?！?/br>
    “嗯。”鄭衛(wèi)華幫她穿好鞋，扶著人起來，一路攙著她到廁所，還問：“要不要我?guī)兔?？?/br>
    陳蕓紅了臉：“不要，你出去?！?/br>
    如今上廁所對她都成了一件難事，蹲下起身都不容易。

    怕她出事，鄭衛(wèi)華一直等在外面。

    他想了想又問：“學校那邊的工作可以先放一放嗎？”

    當校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勞心又勞力。

    鄭衛(wèi)華有些懷疑她之所以長不胖，就是因為費了太多心神。

    “你月份大了，久坐久站都不好?！?/br>
    陳蕓慢吞吞解決生理問題，穿好衣服走出來，對這個提議沒有表示反對，只說再等等。

    “等什么？”

    “我手上的事情得慢慢放給別人?！标愂|想要洗手，鄭衛(wèi)華幫她舀了一瓢水。

    “要多長時間？”

    “最長一個月吧?！?/br>
    鄭衛(wèi)華面色一沉。

    “我盡量快點。”陳蕓擦干手指，眼神閃躲。

    水瓢被放下，鄭衛(wèi)華咬著牙一言不發(fā)。

    “我現(xiàn)在事情漸漸少了，你不用太擔心?！标愂|勾住他的手指：“再說今年也不一定有洪水，你看去年不就沒有？”

    鄭衛(wèi)華反握住妻子的手，長吁了一口氣：“但愿吧?！?/br>
    但事與愿違，才進入六月，天就像被捅了個窟窿一般見天地下雨。

    這雨倒不像他們第一年搬過來時那么大，只是更持久，仿佛就沒個結束的時候。

    江河水位在緩慢增長，革委會已經(jīng)組織人進行前期防汛工作。

    部隊等待著上級的命令隨時準備增援。

    鄭衛(wèi)華的心情有目共睹的差，幾乎一天到晚都沉著臉，只有到家了才會緩和下來。

    夜里，陳蕓突然被一陣抽痛驚醒。

    幾乎在她醒來的同時，鄭衛(wèi)華也醒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表情痛苦，倒吸著涼氣：“抽筋了。”

    這不是第一次，鄭衛(wèi)華很快摸到了僵直的腿：“是這里嗎？”

    “嗯?！标愂|點點頭。

    鄭衛(wèi)華幫她揉著腿，許久之后才感覺手底下的腿重新放松下來。

    “現(xiàn)在不疼了?！标愂|示意他可以放開。

    鄭衛(wèi)華卻沒有動，過了好一會聽他說：“今天收到上面消息了?！?/br>
    這個時候的消息，不用說就知道是什么。

    陳蕓側躺著，半響哦了一聲：“那你注意安全，不用擔心我，有事情我會去醫(yī)院的。”

    鄭衛(wèi)華也躺下來，從后面摸著她的肚子。

    肚子里的胎兒基本上已經(jīng)完成生長，動作空間小，許久都沒有動靜。

    “我請人來吧。”他又提起這件事情：“就說是來幫忙的?！?/br>
    “這樣不安全，萬一說漏嘴了呢?！标愂|搭在他的手上，覺得熱，沒一會又松開：“真的不用。”

    “那你怎么辦？”

    “我沒事?！?/br>
    鄭衛(wèi)華根本不相信，他心中充斥著焦躁的情緒，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整個下半夜他都沒有再睡著，一遍遍摸著陳蕓的肚子，第二天起來眼鏡都是紅的。

    陳蕓看到真想嘆氣：“還以為你年輕呢，都快三十五了，多愛惜下身體吧?！?/br>
    鄭衛(wèi)華嗯了一聲，給她擠好牙膏：“去刷牙?！?/br>
    大概是大戰(zhàn)前的放松，這兩天部隊給軍人們放了兩天假。

    吃晚飯，鄭衛(wèi)華說要出去一趟。

    “去哪？”陳蕓看了他一眼，直言說：“不許去找人?！?/br>
    孩子們都好奇地看著爸爸，鄭衛(wèi)華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知道。”

    他嘴上答應，實際已經(jīng)偷偷看好了人。也是軍屬，丈夫是他手底下的兵，自己生了五個孩子，都成功養(yǎng)大了。

    因為孩子多，還只有一個人賺錢，這家條件算比較困難，夫妻為人也不是特別死板。

    如果他出錢，很大可能可以請到人。

    至于請到人之后怎么讓陳蕓接受……

    鄭衛(wèi)華低頭笑了笑，人都來了，她應該不好意思趕走吧。

    他打定了主意，下了樓就準備去找人，結果剛走下來，就聽有人叫他的名字，說門口有人找他。

    鄭衛(wèi)華一挑眉，第一反應是肖月珍來了。

    隨即他便推翻了這個猜測，王三妮才生孩子，肖月珍應當是在家照顧兒媳婦才對，再說老家那邊并沒有來電報。

    不是肖月珍，那又是誰呢？

    鄭衛(wèi)華猜了不少答案，快步走到門口，結果真的看見了一個最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的人。

    “媽？！”鄭衛(wèi)華驚訝：“你來怎么沒通知我們？”

    “我又不是不認識路，麻煩你們干什么？陳蕓呢？”

    “在家里。”

    鄭衛(wèi)華登記好，幫肖月珍拎起行李。

    “唉唉，你拎這個就行。”肖月珍把最大的那個給她，自己拎了一個小罐子和一個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