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四點多就快要黑了。

    陳蕓打開院門時還在囑咐鐵柱晚上蓋好被子別受涼，一轉(zhuǎn)眼突然發(fā)現(xiàn)門外多了個人。

    那人個頭很高，陳蕓看他的時候要仰著頭，他穿著一身草綠色的軍裝，腳邊放著行囊，身板筆直，軍褲包裹著健壯筆直的長腿，武裝帶掐出勁瘦的腰，看起來比她的還要細(xì)。

    陳蕓一時沒把人認(rèn)出來：“請問你是？”

    話音剛落，鐵柱就沖了出去，抱著男人的腰高興地喊：“爸爸！”

    第018章

    陳蕓：“……”

    她閉上眼, 不忍去看眼前的場景。

    有比一開門就看到便宜老公更尷尬的事情嗎？有，她還問你是誰。

    鄭衛(wèi)華一手?jǐn)堊¤F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眼神從兩個孩子身上掠過，落在陳蕓身上。

    很陌生。

    這是鄭衛(wèi)華的第一感覺，記憶中妻子的模樣早已模糊，唯一的照片如今看來也太過死板。

    眼前的人，與他想象中似乎有些不一樣。

    鄭衛(wèi)華想著, 開口對她說：“我是鄭衛(wèi)華。”

    陳蕓尷尬到頭皮發(fā)麻, 閉著眼瞎點頭：“嗯嗯，知道, 我認(rèn)識你?！?/br>
    鄭衛(wèi)華：“……”

    陳蕓：“……”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認(rèn)出你了?！标愂|艱難改口, 呵呵干笑兩聲：“你怎么回來了？”

    “和別人換了探親假時間?！编嵭l(wèi)華移開視線，給了陳蕓一點喘息空間：“你要出去？”

    “啊對?！标愂|回過神，拉著兩個孩子讓開：“你先進(jìn)來吧。”

    鄭衛(wèi)華拎著行李走進(jìn)門, 一家人齊聚堂屋。

    鐵柱一直圍在爸爸身旁, 另外兩個孩子緊緊靠著陳蕓。

    鄭衛(wèi)華放下包裹，從里面取出一包糖果, 抓了一把給鐵柱。

    鐵柱毫不客氣接過，立馬撥開塞了一顆到嘴里：“好吃！”

    他吃了一顆，又剝給弟弟meimei。

    二妞緊緊抱著陳蕓胳膊，對于突然闖入的鄭衛(wèi)華顯得有些抗拒。

    “吃糖。”鐵柱把糖塞到meimei最里面，對她道：“爸爸回來了，你怎么不喊??？”

    二妞往后縮了縮，把陳蕓手臂抱得更緊了一點。

    陳蕓看出了她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 硬著頭皮對鄭衛(wèi)華說：“她不太記得你長什么樣了?！?/br>
    “可以理解?！编嵭l(wèi)華點頭，又抓了一把糖給二妞，試圖和女兒拉近關(guān)系。

    二妞盯著他的手，往后縮了縮，仰頭看向陳蕓。

    “爸爸給你糖呢，說謝謝?！?/br>
    小姑娘這次卻沒有配合，鄭衛(wèi)華太高了，長期的軍旅生活打磨著他的身軀和意志，使得他整個人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劍，簡單往那一站，就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種壓迫小孩子要比成年人更容易體會，二妞本就是個有些敏感內(nèi)向的女孩，見到這樣的爸爸，天然覺得不敢接近。

    她不接，鄭衛(wèi)華也沒把手縮回去，父女二人有些僵持。

    眼看氣氛有些不對，陳蕓趕忙伸出手：“把糖給我吧?！?/br>
    鄭衛(wèi)華愣了下，陳蕓以為他要拒絕，但沒過多久他就松開了手。

    他把糖放到陳蕓手里，又把剩下的都拿過來。

    陳蕓看著遞到眼前的一包，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做什么？”

    “給你?！?/br>
    鄭衛(wèi)華把糖放下，又去包裹里拿掏啊掏。

    陳蕓看他像叮當(dāng)貓一樣不停往外掏東西，沒一會就攢了一堆。

    有木頭做的槍、陀螺、竹蜻蜓這種玩具，也有絲巾、頭繩這樣的裝飾品，還有一塊布和一些rou罐頭。

    他拿出一件，鐵柱就過手看看，最后選了最感興趣的木頭手.槍：“爸爸這是給我的嗎？”

    鄭衛(wèi)華嗯了一聲。

    “爸爸萬歲！”鐵柱興奮極了，握著小手.槍做出射擊的姿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把槍對準(zhǔn)了鐵蛋，抵著他的腦門。

    “嘭！”鐵柱模仿著射擊的聲音，對弟弟說：“你死了?！?/br>
    鐵蛋什么都不懂，看哥哥玩自己也要玩，踮著腳去抓小木槍。鐵柱不給他，他就抱著人啊啊叫喚。

    小屁孩最擅長聲波攻擊，往常他祭出這個手段，家里幾個人都要投降。

    但今天這招沒起效果，鐵蛋太喜歡這個玩具了，自己都沒玩夠，就算弟弟再喊也不會撒手的。

    “哥哥！嗚嗚嗚嗚哥哥哥！”鐵蛋嘴里亂七八糟喊著，急的在地上蹦。

    叫了一會他看出了哥哥的態(tài)度，便尋思著給自己找靠山。

    扭頭拽著陳蕓的衣服：“mama！”

    然后一只手指著鐵柱：“哥哥，給！”

    這就是在告狀了。

    “那是哥哥的東西?！标愂|壓著他的腦袋：“哥哥玩過了再給你玩?！?/br>
    “mama嗚嗚嗚要！”

    “叫我沒用啊，我也沒有的?！标愂|把他轉(zhuǎn)了個身，指著鄭衛(wèi)華說：“東西是你爸爸帶回來的，你找他要吧?！?/br>
    鐵蛋和二妞一樣有點怕鄭衛(wèi)華，他和二妞還不一樣，二妞好歹知道這是自己爸爸，只是因為不熟悉所以才不敢靠近。

    鐵蛋呢，他是完全不認(rèn)識鄭衛(wèi)華，把他當(dāng)來家里做客的陌生人了。

    所以鐵蛋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了眼便移開視線，繼續(xù)磨著陳蕓給他撐腰。

    別看這小孩歲數(shù)小，實際分量并不輕，耍賴的時候抱著陳蕓的腿晃來晃去，拽得她都站不穩(wěn)。

    鄭衛(wèi)華看到眼前的場景，眉頭微皺，沉聲道：“鐵蛋！”

    鐵蛋聽到自己的名字扭過頭，對上一張有些兇惡的臉，瞬間嚇得往后退，沒站穩(wěn)，一屁股坐到地上。

    “哇——”

    小孩被嚇哭了，鄭衛(wèi)華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頂著其余幾個人的視線，罕見地有些手足無措。

    陳蕓看了他一眼，心里嘆氣，抱起鐵蛋輕聲哄著：“乖乖不哭了，爸爸不是故意吼你的?！?/br>
    鐵蛋還在哭，埋在陳蕓脖子里揮著手，想把鄭衛(wèi)華趕走。

    “那是你爹，要走也是你走?！标愂|小聲道，拍著鐵蛋的屁股，對他做了個鬼臉。

    鄭衛(wèi)華耳朵一動，看了看陳蕓，又收回視線。

    只聽她繼續(xù)繼續(xù)哄：“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聽過沒？”

    鐵蛋和陳蕓親，哄了一會初見成效，窩在他懷里小聲抽泣，不時偷偷看一眼鄭衛(wèi)華，想看看他什么時候走。

    走是不會走的，人家還是這房子的所有人。

    陳蕓心里想著，就看鄭衛(wèi)華把那一堆東西都拿了過來，放到她面前。

    “這也給我？”

    鄭衛(wèi)華嗯了一聲：“你分?！?/br>
    他拎著行李回房間，出來后發(fā)現(xiàn)東西還堆在那沒有動。

    是不喜歡嗎？

    他心想著，視線移向妻子，恰好她也看過來。

    人會下意識避免和不熟悉的人對視，四目相對后他們各自移開視線。

    家里多了個人，氣氛較之往常顯得有些沉凝，讓人感覺喘不過氣。

    陳蕓搭在桌上的手指無意識摳著桌面，眼看著鄭衛(wèi)華走過來，她下意識讓了讓。

    對方停在一米以外，問道：“不喜歡？”

    “嗯？”陳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桌上的東西，恍然道：“沒有，都挺好的?！?/br>
    一看就花了不少錢。

    她說不錯，但行動和眼神卻并非如此。

    鄭衛(wèi)華一眼便能看出來，不懂她為什么要撒謊，剛想問，便聽陳蕓說：“對了，和你說件事?！?/br>
    “你說?！彼χ绷搜濉?/br>
    “明天我奶奶和鐵柱他們外公都要過壽，你帶孩子去他們外公那邊行嗎？”

    鄭衛(wèi)華很輕易地答應(yīng)了：“行。”

    看他答應(yīng)，陳蕓松了口氣，其實不光幾個孩子怕他，陳蕓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壓力也很大！

    別的不說，就看那身高，看看腿上的肌rou。對鄭志強(qiáng)她還敢用防身術(shù)踹他的鳥，對上這位，她連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實力差距太大了。

    鄭衛(wèi)華給人的壓迫感太強(qiáng)，陳蕓呆不下去，話說完放下鐵蛋道：“那我先走了。”

    趕了幾天路，好不容易回到家，結(jié)果連水都沒喝一口，妻子就走了。

    她走的很快，腳步急促，背影透著迫不及待的味道。

    鄭衛(wèi)華眼睜睜看著她離去，屋子里只剩他和三個孩子，其中兩個和他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