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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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幾分鐘,隨著車身的震動,黎多寶已經(jīng)爬上了周莉莉的車蓋,但雖然兩個人最近的時候,只隔著一個擋風(fēng)玻璃,她卻并沒有看進來。 身后那個男人抓住了她背在背后的書包,把她拉倒在車蓋上,她就索性掙脫了丟掉它。 書包口袋撕裂時,不多的粉紅色鈔票從里面被甩出來,掉得滿地都是。 周莉莉的歷代好友們都是乖乖巧巧的大家閨秀,但她不是,她像荊棘草,明明看上去是一個文靜的好學(xué)生,可撕開了,里面仿佛住著一只野獸。 狹長銳利的眉眼與颯然風(fēng)揚的長發(fā),在火光電石之間印入旁觀者的眼簾。 而她飛快地跳下了車蓋,沖到了另一邊的步行道上,隨便找了個方向狂奔而去了。 那個男人并沒有再追,他急急忙忙地停下來,撿拾地上掉落的錢。 女人也連忙停下來幫他。 周莉莉坐在車中,看著外面兩個人。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等他們走時,地上一張錢都沒有留下,但破書包和其它從書包里掉出來的東西都留在原地。 周莉莉下車,從路人手上搶過一張被遺落的紅票子,在車流中撿回了破書包和落得滿地的書本。 回到車上抱著這個書包坐了一會兒,她才撥通黎多寶的電話。 “黎多寶,你吃飯了嗎?你陪我去吃飯吧?!辈惶釀偛虐l(fā)生了什么,聲音雀躍。 她知道黎多寶沒有吃飯。 早上她看過了,黎多寶口袋里只有二塊錢。 足夠坐公車從香榭麗到十一中,早上到學(xué)校之后,她匆匆就進了考場,中場休息時一直在看書,到下午最后一場考完,直至現(xiàn)在,身無分文。 但電話那邊的人說:“吃過了。莉莉我還有事情。不會去你那里了。我們帝星見。”沒有傾訴,更沒有沮喪。聲音平靜,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 沒有等周莉莉開口,通話就結(jié)束了。 放下手機周莉莉突然意識到,周笛安沒有說錯。 黎多寶是不會喜歡杜子騰的。 也不可能去什么帝國大學(xué)。 她不是遇事需要人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那種人,也不會把希望寄托于別人向自己伸出援手,或什么白馬王子。 生活中的每一個刺痛她的東西,都不會是讓她龜縮在別人羽翼下的理由,只會變成她向前疾奔的助力。 她不會成為坐在辦公室里文件架后消磨一生的人。 不會按別人所想的,去改變選擇。更不會在婚禮上穿粉紅色的伴娘服,只因為跟她說這顏色跟她眼睛的眼色很配。 也永遠(yuǎn)不會是陪她吃飯逛街消磨時光,點綴她閑暇生活的所謂‘好朋友’。 第4章 帝星見 黎多寶掛電話的時候人已經(jīng)南城街。那邊有很多店鋪招工。 最后看了一家,是搞器材維修的,要個打雜的,店里有地方睡覺,但不管飯,晚上要警醒點,時不時起來看看監(jiān)控什么的,有事一鍵報警,工資月結(jié)。一個月兩千,外加守夜的補貼一千塊錢。 老板是個女的,四十多歲的樣子,黃短發(fā)大羊毛卷,黎多寶去時正翹著腿叼著煙修主板。 聽到有人進來,也沒抬眼睛,嘴里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做焊完了一個點才抬頭,上下打量她。 “這么小,做過事沒有?” “做過?!崩瓒鄬毶焓纸o她看,這是干活的手:“邊讀書邊打過工,我還有之前老板的電話,你可以打電話問他我干活怎么樣。他那邊放假了不開店我才出來找事的?!?/br> 老板娘也沒再多問。 看她身上的制服確實是學(xué)生制服,手機上查,學(xué)籍網(wǎng)上也有身份認(rèn)證和寸照,證明她話的真實性:“成績還挺好?!?/br> 至少說明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 不過看到她頭上的傷,有些狐疑:“和人打架?” “我爸打的?!崩瓒鄬氄f。眼神不自覺地有些閃避,但看到了玻璃門上自己局促的倒影——她太羞愧,不敢看別人的眼睛,害怕在里面看到更令她自慚形穢的東西。 但她也知道,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 沒有做錯事的人,為什么抬不起頭? 她莫明對自己這畏畏縮縮的模樣感到厭煩。 于是努力站直一些,端正了肩膀,正視面前的人。 “打算干多久?” “我想賺路費去帝星上學(xué)。jiejie幫幫忙。我很勤快能吃苦。” 老板娘聞言有些意外,嘀咕了一句:“就干一個月啊?”但上下打量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還是點點頭:“行吧,你帶證件復(fù)印件過來,我給你寫個零時雇傭合同就成了,但先說好了,試用七天,做事不行我可不要你?!?/br> 黎多寶松了口氣,這邊說好之后,立刻往學(xué)校去。 證件在書包里的,能不能找著先試試,要是找不到,之后把學(xué)籍網(wǎng)頁打印出來也可以。 等她到時,學(xué)校門口的人群已經(jīng)散了,她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書包,被人放在學(xué)校門衛(wèi)處。 拉鏈壞了書包口大開著,里面有幾本書上,有鞋印和可疑的污漬,還有一只沒了筆帽的筆,學(xué)生證到是還在,夾著九個月工資的練習(xí)冊已經(jīng)不見了。 但錢沒有丟失,被夾在綜合試題里, 她數(shù)了數(shù),怔了怔。 門衛(wèi)問:“怎么了?少錢了?”不過也不在意:“剛才那錢灑了一地,我都看到有好幾個人撿錢呢。少了也正常?!?/br> 但錢沒少,是多了。 原本只有二千五的,現(xiàn)在 還有三千。 并且奶茶店來來去去過手的錢很少有新的。老板發(fā)的工資都是舊錢。 但現(xiàn)在錢是新的,摸上去十分硬挺,像是剛才取現(xiàn)出來。 她拿起來聞了聞,轉(zhuǎn)回去問門衛(wèi):“是什么人幫我撿了書包啊叔叔?” 門衛(wèi)說是個男的。沒有更多的描述,強調(diào):“我也沒仔細(xì)看?!?/br> 黎多寶拿出手機,翻出周莉莉的號碼。 捏著錢站在路邊,看著手機許久,電話最終還是打了過去。 響了一聲,二聲,三聲…… 電話沒有人接,就在她打算掛了的時候,終于被接了起來。 周莉莉那邊聽上去有些吵:“家里有事,我趕今天的穿梭機回帝星,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了?!彼掖蟊緺I在帝星,這邊是老家而已。她不知道為什么被發(fā)配回來的。 黎多寶說:“我拿到錢了。三千。” 電話那頭的周莉莉扭頭看著車窗外地平線上的兩輪斜陽。 相比幾個小時之前,她現(xiàn)在情緒更加低落一些,但打起精神,假作不知道:“什么三千?” “我九個月工資只有二千三。包里也只有二千五,還是舊錢,可這錢是新的,上面還有你的香水味?!崩瓒鄬毜穆曇魝鱽恚骸拔衣劦搅??!?/br> 周莉莉沉默了一下,沒有再否認(rèn),只是突然叫了一聲:“喂。黎多寶?!?/br> “什么?”每到傍晚時天空中會有磁干擾,通話中陣陣雜音,但黎多寶的聲音非常清晰。 周莉莉看著那兩輪夕陽,問:“軍一大是你真正想做的事,還是不得不做的選擇?”她聲音很甜美,但此時十分平靜,甚至有些茫然:“人迫于現(xiàn)實而得去做一些事,不是非??蓱z嗎?”這是她第一次向黎多寶問出這么尖銳的問題。 黎多寶看著眼前的車流,想了想才回答:“軍一大雖然是不得不做的選擇,但是我會努力去做。也不覺得自己可憐?!?/br> 對自己有什么志向,她根本無從說起。 除了籠統(tǒng)地,想要好的生活之外,也從來沒有真正地考慮過自己想要什么樣的未來、喜歡什么、想做什么、成為什么樣的人。 每當(dāng)思考這樣的問題,她腦袋里就空蕩蕩的。 “真奇怪。有些人從小就有很大的志向,但是我沒有?!崩瓒鄬毺吡颂呗访娴氖樱骸拔抑恢溃约翰幌氤蔀槭裁礃拥娜??!彼幌氤蔀槔鑻屇菢拥娜?。 不想成為一個依靠別人茍延殘喘的人。因為依靠就意味著放棄了離開的可能,賦予對方隨心所欲傷害自己權(quán)利。 所以她決定不去依靠任何人。 黎多寶的聲音顯得非常平靜:“可我想,既然對于‘成為什么樣的人’這件事沒有任何想法,那就先盡一切努力做好眼前的事吧?!?/br> 她笑了笑,說:“你看,我讀書好,當(dāng)然不是因為我多么愛讀書,或者心 懷大志才懸梁刺股,只是因為有機會讀,而且讀書是我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那就好好讀。想去軍一大也是一樣的?!?/br> 不是因為她有成為英雄的想像,或者有一腔要報國的熱血、想成為颯爽的女軍人。 只是因為,學(xué)校福利好,與其它未來相比較,成為一個軍人,更可能在相對更‘公平’、更‘不用依附于人’的環(huán)境下,達成‘過上更好生活’目標(biāo)的可能。 “就當(dāng)是練習(xí)?!崩瓒鄬氄f:“等有一天發(fā)現(xiàn)了自己想做的事、想過的生活,去努力的時候,因為已經(jīng)有過為了什么而傾盡一切去努力的經(jīng)驗,能更得心應(yīng)手也說不定?!鄙倥f著,對著車流笑起來:“怎么說起來,反而覺賺到了?” 周莉莉也忍不住‘哧’地一聲笑起來。之前的郁結(jié)仿佛也消散了不少,她看著落日深深呼吸:“黎多寶。我們帝星見。三千要帶來還給我。” “帝星見。保證一分也不會少?!?/br> 然后掛斷了電話。 黎多寶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把錢收起來放在貼身的口袋里。 抬頭深呼吸時,寒冷的空氣涌進鼻腔,又充斥肺腑,但她覺得胸口是暖的。 找了一家店搞了復(fù)印之后,她看看時間還足夠,沒有立刻去店里,轉(zhuǎn)頭搭了222路公車往家的方向去。到小區(qū)前站牌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六點多了,這個時間黎媽應(yīng)該去了菜市場收不新鮮的菜葉子,那個男人則是和他的‘兄弟’們又在外吃飯喝酒。至于jiejie,多半都在加班。 不過她還是十分謹(jǐn)慎,到家門口先是側(cè)耳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聲之后,才打開房門。 屋里的茶幾框還在,玻璃已經(jīng)清掃干凈,房門在身后關(guān),就好像把這屋子和整個世界分割開來,外面的一切都變得很遙遠(yuǎn)。 這熟悉的氣息,令她感到不適,轉(zhuǎn)身走到自己和jiejie的小房間,拿了一個不常用的背包,翻出兩件厚外套一件襯衣一件毛衣和一條較厚的牛仔褲子,還有衛(wèi)生間她的牙刷牙膏和漱口杯。 在離開時,站在走廊猶豫了一下,走進了黎媽和那個男人的房間。 里面一股濃郁的煙臭,比姐妹兩個住的要更寬敞。窗簾拉著,從縫隙照進來的陽光像一把光刃。 黎多寶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個鐵皮餅干盒,塞到背包然后才離開。 這是外婆過世時留給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