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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蒸汽大明在線閱讀 - 第186節(jié)

第186節(jié)

    看來這事兒是商量出了結(jié)果。

    俞老太君神情稍霽,讓俞菡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讓李氏嫂嫂給俞星城布菜。

    俞敬唯并不吃飯,她抽口煙,看向了俞星城:“六姑娘,燕王殿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俞菡算是俞星城后期小跟班,她確實(shí)犯過蠢,但也會改。

    第196章 集賢

    俞星城放下筷子, 輕聲道:“您想要聽什么樣的評價呢?!?/br>
    俞敬唯:“關(guān)于他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太多了,三四年前我和殿下打過一次照面,總覺得不甚可靠。似乎有些城府, 面上嘻嘻哈哈沒個正型,妝蟒繡堆里長大的風(fēng)流?!?/br>
    俞星城不知該如何說起。

    這就像是別人要做選擇的時候, 讓她羅列出種種優(yōu)勢, 來引誘別人前來投靠。

    但俞星城不知道小燕王的優(yōu)點(diǎn), 對于這個模糊的未來而言,能否算得上優(yōu)點(diǎn),她也無法像一個賣貨郎似的去跟別人推銷。

    俞星城過了半晌, 只是道:“我相信他。我肯把自個兒的未來押給他, 也不會后悔?!?/br>
    飯桌上靜了靜,俞老太君若有所思,俞敬唯道:“當(dāng)真?”

    俞星城冷靜道:“當(dāng)真?!?/br>
    俞敬唯默默吸煙, 等到酒席快結(jié)束了,才道:“瞧得出來你是個有點(diǎn)冷的性子, 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易。他也不算是給你有過知遇之恩, 他既未給你恩惠,你卻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視角算得上公正?;蛟S我們這些瞧不上他的人,也該去了解了解, 那位塞利姆親王的兒子,朱姓的侄子,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而皇上對他的寵愛, 到底是出自對長公主的親近,對塞利姆親王的尊敬,還是因?yàn)檫@孩子本身?!?/br>
    酒席撤了之后, 李氏嫂子扶著俞老太君,眾人從樓閣后頭的樓梯下去,下方是一處水榭。京師熱得快,壓根沒有過春天,恨不得四月即入夏,所以水榭里已然掛上驅(qū)蚊的紗帳。

    實(shí)際上也就是俞星城和幾個堂伯堂姑聊天,俞敬唯似乎對世界上諸多國家的軍事都很感興趣,還問她不少關(guān)于印度民族戰(zhàn)爭的事情。而拜倫似乎也這一兩年,也在東方出了點(diǎn)名,她也問過拜倫和希臘戰(zhàn)爭的事情。

    俞星城提及了一些拉克希米的戰(zhàn)術(shù),包括她特殊的行軍法與戰(zhàn)鼓法,俞敬唯和兩個堂伯側(cè)耳過來聽,更是直呼“這是真正會打仗的人”。說起英軍利用血獸病,使得奧斯曼帝國首都遭受重創(chuàng),堂伯嘆道:“周天子即位,中原就一直十分提防周邊各國道法仙術(shù),而圣主庇佑,哪怕是拜火教佛教、回回教或彌勒教,也從未敢在大明這樣肆虐過?!?/br>
    俞敬唯這樣的臭脾氣,竟然露出幾分贊嘆。:“我聽說只懂算科、工事,卻沒想到你是個多面雜學(xué)的。聽說你英文也很好,而且修道有得?”

    俞星城不好意思受這樣的夸贊,只道:“都是略懂,也沒幾個拿得出手的,都不算是尖子?!?/br>
    俞敬唯把自個兒手里的煙滅了,拿著杯盞牛飲一口,道:“挺好。我猜皇上會要見你?!?/br>
    俞星城:“見我?”

    俞敬唯瞧著她,終于咧嘴笑了幾分:“別怕。他要見你,你也折騰不了多少心眼,就坦坦蕩蕩的就行了?!?/br>
    這口氣說起來,俞敬唯像是跟皇帝有幾分熟悉似的。

    俞星城想了想,問道:“姑姑在北方打仗,可否認(rèn)識我兩個友人。一位叫楊椿樓,應(yīng)該是在醫(yī)館做事;另一位叫鈴眉,是跟天兵打仗的。”

    俞敬唯微微一愣:“鈴眉是你的朋友?或許你看不出來,我大小靈根是塑凍冰雪,所以我率領(lǐng)的一直是天兵。鈴眉……確實(shí)是我手下的人。入營時不過一個小小把總,還是個南方的姑娘。后來官至游擊,但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把她塞回緝仙廠了。至于楊椿樓,我好像有印象,畢竟楊家就這一個在前線的,好像是個小個姑娘,總把自己弄得血乎乎的?!?/br>
    另一個堂伯記得:“是那個雇當(dāng)?shù)剞r(nóng)婦為護(hù)理,親自cao刀截肢,也教人如何分床照顧傷員,分類傷員選擇如何治療的那個吧。她挺出息的,聽說最早在她所在的北三醫(yī)館,傷員存活率極高,北金總醫(yī)館便要她推廣自個兒的法子,她當(dāng)時在北金都已經(jīng)做到戰(zhàn)后醫(yī)局二把手了?!?/br>
    俞星城從別人口中聽聞來她們的事兒,有些感慨:“我只是想問問,她們這一兩年過的怎么樣?!?/br>
    俞敬唯可不會說好話:“能怎么樣。去到北邊,有一個過的像人樣嗎?鈴眉我為什么讓她走,不許她再待在營里,而是去緝仙廠。因?yàn)榫兿蓮S大不了是抓抓離經(jīng)叛道的修真者,殺一殺出來作亂的魑魅魍魎——我直說吧,鈴眉當(dāng)把總的時候,她需要急行軍,卻沒想到遭遇風(fēng)雪和狼群,率領(lǐng)的幾百人的隊伍,只活了十來個人。”

    俞敬唯說這些話輕飄飄的:“她的那些兵,最后被狼啃爛,拖行,衣裳碎骨滿山都是。那十來個都是有種的,好幾個都是女子。后來需要挖戰(zhàn)壕,被沙俄的大炮炸死了幾個;去燒村的時候,她不忍心殺村中小孩,結(jié)果被那小孩拿了槍,打穿了大腿,還被打死了一個同鄉(xiāng)戰(zhàn)友。還有——”

    俞敬唯看到了俞星城的表情,她半晌道:“不說了。只是這孩子等官至游擊的時候,最早同隊的兵,只有她一個活著了,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看見孩子也要補(bǔ)刀了,再派去前頭挖戰(zhàn)壕也不多說話了。我不想看這孩子瘋掉,先是把她調(diào)到我這兒來,但她已經(jīng)不太好了,總想著要?dú)⒚韴蟪?,我把她胳膊打斷了,讓她去后方養(yǎng)傷了。她養(yǎng)好傷,我就把她踢出去,調(diào)往緝仙廠了?!?/br>
    俞星城心頭亂顫,她竟然眼前有幾分模糊。

    一切的語言似乎都蒼白了。

    俞敬唯嘆氣:“你可別要哭了。不論如何,比死人強(qiáng)。那楊椿樓的事兒,你聽不聽你堂伯說?!?/br>
    俞星城用力眨了眨眼睛,強(qiáng)行咽回淚水:“請講給我聽吧。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堂伯話比俞敬唯柔軟些,沒說的太殘忍,但卻提到,雖自古以來就有處理傷員一說,但聽說楊椿樓在醫(yī)館時,那些救不回來的傷員,全都是她一手處置的。有人很害怕這個楊家姑娘,因?yàn)槁犝f楊家的醫(yī)學(xué)一直很邪門,甚至?xí)鹋偈w等等,所以當(dāng)她去親手結(jié)束那些傷員的性命時,有很多死了戰(zhàn)友的士兵,都非常恨她,甚至有人還襲擊過她。

    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聽說她有個小本子,記著幾個人的名字。是那些家中已無人在的士兵,他們臨死前恐懼自己會無人記得,會沒有墓碑。眾人對她有所改觀,一是很多人確實(shí)察覺到存活的傷員比往年多了很多;二是……有士兵聽說,她每天都會在開心或悲傷的時候,默念那幾個死去的士兵的名字。

    或許是為了分享給這些無人銘記的人,一些她的生活,提醒她自己,還會永遠(yuǎn)記得。

    那堂伯,說到后來,也有些說不動了:“我見過太多戰(zhàn)爭了,我不知道怎么說,但當(dāng)我聽說我們從前線抬回去的傷員,存活了八成多,我心里只有感謝?;钪?、比什么都重要?!?/br>
    俞星城緊緊抿著嘴唇,她眼睛發(fā)疼,嘴角卻努力翹起來:“沒,我只是……也很心疼。我只是,啊對不起,謝謝你們告訴我。我或許永遠(yuǎn)無法從她們口中問出來這些事情,但我想要知道?!?/br>
    俞老太君坐在稍遠(yuǎn)處的桌子旁,俞菡看著她們的交談,似乎心頭也有些震撼。

    老太君突然開口:“其實(shí),俞家給你備了一處住所,你不如和她們一起搬進(jìn)去吧。她們都是遠(yuǎn)離本家的姑娘,在外做官不容易,你們可要珍惜能在一塊兒的時候?!?/br>
    俞星城起身行禮:“這怎么合適呢……”

    俞老太君又讓俞星城過去,坐在她旁邊。老太君半晌也只嘆了口氣,她見過的死亡與厄運(yùn),顯然比俞星城多得多,她最后只捧了一下俞星城的臉,擦了擦俞星城的眼角,道:“不打仗是比什么都好的福氣。我寧愿我們?nèi)叶寄鼙圾B盡弓藏啊。不說了,說說喬遷的好事兒?!?/br>
    俞老太君說起了幫她買下了府宅的事兒。俞家田產(chǎn)房產(chǎn)不多,也不太愛置辦,那一套府宅是本來打算安置表親小輩的,但沒想到表親小輩卻都死在了戰(zhàn)事了。那一處不算張揚(yáng),外頭也不知道是俞家的,現(xiàn)在給俞星城住下正合適。

    俞星城其實(shí)知道京師內(nèi)的地價,多少官員都五六十歲了,竟然還在租房子住,買府宅更是光有錢都沒用的事兒。她也確實(shí)想要和肖潼她們住到個更好的地方,便沒太推拒,只反復(fù)謝了恩。

    過了沒兩日,俞星城就搬去了那處府宅,她們四個人行禮甚少,家具也沒什么,只帶上些衣物,租了馱馬驢車,就能輕易搬家了。

    因四個人同住,俞星城自然不好掛自個兒的府名,熾寰嚷嚷著非要叫“熾府”。沒人理他。她們四個人一合計,雖然有些厚顏無恥,但大家都覺得應(yīng)該叫“集賢處”——正是她們四個人去應(yīng)天府考試時,住的院子的名字。

    俞星城沒掛大匾,只側(cè)柱子上讓人掛了“集賢處”的石牌。

    這會兒在新家,四個人分開院子住都綽綽有余,不過俞星城不打算雇太多仆從,沒想到胖虎和鱷姐送來一群小妖,直說使喚它們比什么仆從都好使。胖虎和鱷姐是真的不客氣,背著手逛了院子,甚是滿意,直接把這兒批成他倆的行宮,打算有事兒沒事兒就來住。

    這府宅上下,人的濃度降到新低,妖的密度直線增加,要不是有裘百湖這個干爹可以打招呼,說不定過兩天欽天監(jiān)都會因?yàn)檠龤?,抄了他們家?/br>
    不過這府宅中家具不算多,俞星城正式住進(jìn)來,拾掇的像樣,還是要花點(diǎn)時間。

    但她身邊不見外的人太多了,某位殿下在她剛購置飯桌的當(dāng)日傍晚,就前來蹭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繼續(xù)~

    第197章 皇帝

    小燕王來的時候, 俞星城正坐在廊下讀書,肖潼翻譯的詩集拿來給她瞧瞧,她也勉強(qiáng)當(dāng)個粗校。入夏后的京師, 哪怕傍晚仍然悶熱。熾寰畢竟是蛟,有些怕熱, 他躲在樹蔭水邊乘涼, 在人形的狀態(tài)下, 也給自己化出一條油光水滑又略顯色氣的尾巴,尾巴尖搭在水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水, 偶爾抬起來, 往自己身上灑灑水。

    兩個蛙精蹲在他兩側(cè),專門給這位老妖皇吃蚊蟲。

    俞星城深刻懷疑,他自稱找到了“隱地”, 其實(shí)就是找了個地方養(yǎng)老。

    鱷姐說是在京師找不到地方種草藥,就來他們府宅的花園種地了, 楊椿樓恰巧也需要些靈草, 就幫著用靈力催一催。這倆人倒是玩得好,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田邊, 拿個臼子在搗藥。

    俞星城也在想著搬家了,或許該請溫驍過來吃飯, 就瞧見一個人影騎豬而來——

    俞星城傻了,鱷姐起身, 叫住那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狂喜奔跑的豬:“蘆竹, 你跑過來干嘛!不是讓你去劈柴嗎?”

    那豬呼呼叫道:“鱷姐,俞大人,俺馱了個王爺來!這是個王爺呀!他剛剛在后院找俺問路來著!俺就帶他來了!”

    小燕王從豬背上下來, 夾著腿差點(diǎn)站不住,顯然差點(diǎn)被這豬顛的散了蛋黃,他扶著豬,臉色發(fā)白半天沒說出話來。熾寰坐在躺椅上,嘲笑道:“怎么還走后門?。≌嬉沁@么想騎豬,我把蘆竹送給你!”

    蘆竹一下子化作一個精瘦小個子,揣著手,興奮不已:“進(jìn)王府嗎?”

    小燕王擺手:“大可不必!”

    俞星城笑著放下書,起來過去找他略一行禮:“怎么從后院來了,這院子還能讓你找不到路?”

    小燕王清了清嗓子:“沒,就是怕從正門進(jìn)來,又鬧騰出什么傳言來。我自個兒身上胡說八道的傳言太多了,不想沾上你。你喬遷之喜,帶不了什么大件玩意兒給你,就送些吃食——哎喲,沒把我這飯盒顛撒了吧?!?/br>
    楊椿樓還是對小燕王不太熟,有些拘謹(jǐn)?shù)恼酒饋?,小燕王對她拱拱手:“楊大人,不必拘禮——啊不對,這是你們家。反正就是我來蹭飯了,宮里吃食可比不上胖虎和戈湛的手藝。”

    俞星城不把他當(dāng)外人,帶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院子,熾寰不大高興,竟然光腳從他那躺椅上起來,裝作是也隨處轉(zhuǎn)悠賞花似的,遠(yuǎn)遠(yuǎn)跟在他倆后頭。

    小燕王倒是挺會說話,也夸這院子格局,適合她們四個姑娘住一道,家中還有很多地方空著,沒有種上花草樹木,或者是有些簡陋待修,但俞星城不著急,她有時間去慢慢拾掇這院子。

    小燕王也同意:“這樣住著多舒服,也不奢侈,卻也寬敞。你們四個在一塊也有照應(yīng),現(xiàn)在像你們這樣不與本家住的官員也越來越多了。只是要看你們當(dāng)中誰先成婚嫁人,搬出去了?!?/br>
    俞星城倒沒想過這些:“我估計大家心里都沒想過要嫁人的事兒吧,再說,真要是成婚了,日后能否再為官都是問題,感覺我們幾個的性格,都不會舍得放棄前程去嫁人的?!?/br>
    小燕王抿嘴沒接話,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走過了花園,青腰正在跟一群小鳥妖,嘰嘰喳喳的花叢中摘花,青腰看見俞星城走過去,給她顯擺自己鬢角別的粉花。俞星城摸了摸她腦袋,小燕王感嘆:“真熱鬧。一開始我還震驚,你身邊怎么總有這么多妖,現(xiàn)在都習(xí)慣了?!?/br>
    俞星城笑:“京師中大隱隱于市的妖怪本來就不少。來,這邊走,后面倒也有個小池子,我想著要不要種些荷花呢?!?/br>
    這一路,也就快繞回俞星城自個兒的院子附近了,小燕王背著手,走的晃晃悠悠的:“這些妖怪都住哪里——哦,后面還有個空樓啊,不錯不錯。那熾寰呢?……啊,我只是以為這不是在船上,你就不會跟他擠在一塊了?!?/br>
    俞星城清了清嗓子:“他跟貔貅一起睡在外間。畢竟我手邊也沒人使喚,有他們在外頭,哪怕再來個月神,我都不怕了。”她似乎覺得這樣的解釋還不夠,自己也心虛,又撒謊道:“有時候熾寰也不大在這邊住,他會去妖館。”

    小燕王哦了一聲,笑道:“我又不是老迂腐,不會多想啦。別這樣的緊張?!?/br>
    俞星城松了口氣,小燕王:“聽說你去工部,現(xiàn)在也不太忙。歇一歇也挺好,不過我來,也是給你傳個信,舅舅明日想要召你入宮。”

    皇上?!俞星城沒想到,還真讓俞敬唯說準(zhǔn)了。

    小燕王:“哎呀,舅舅不是真的喜怒無常,他并不可怕,我向你保證。只是他也不喜歡人太謹(jǐn)小慎微,你明日入宮,不要穿朝服,就穿那官家燕服就好?!?/br>
    俞星城聽到這位皇帝的傳言太多,心里仍是忍不住緊張:“召我入宮做什么?”

    小燕王笑:“與你聊聊咱們這一路的事。你按照平日那樣說話就好,不要做奴才的樣子,他不喜歡?!?/br>
    俞星城把這事兒揣在心頭,沿著回廊,和小燕王一同慢慢往前走,她想了想,問道:“皇上見了你,很高興吧?!?/br>
    小燕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半晌道:“或許我說出來,你不會信。他哭了?!?/br>
    俞星城還是與皇帝打過一次照面的,她實(shí)在是想象不出來,皇帝會哭。

    小燕王喃喃:“也可能是我想錯了。我對他的不信任其實(shí)也只是這幾年開始的,在我小時候,他是最可親的。他跟天底下所有的父親和皇帝都不一樣……甚至我五六歲的時候,還騎在他身上玩打仗游戲。那時候我父親也在,哦,他多么向往我父親的生活,他也希望自己能夠離開自己的國家,去到遙遠(yuǎn)的地方。在他出生的時候,紫禁城里只有他一個是活生生的人,他感染了那么多人,讓那么多人活起來,但人們只會說他是荒唐胡鬧,說他喜怒無常?!?/br>
    俞星城從未聽小燕王這樣說起皇帝。

    小燕王只是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垂著頭,沿著廊柱靠水而走:“那時候柔喆和她母親還在,家宴的習(xí)慣也是當(dāng)時就留存了下來,他二十年如一日,哪怕家宴桌上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一半,他還保存著這個習(xí)慣……”

    俞星城:“柔喆?”

    小燕王猛地回過神來,愣了半秒,搖頭:“啊,沒事。我只是感慨,他太不易了。沒人能活的像他一樣。去見見舅舅吧,我希望他能夠喜歡你?!?/br>
    小燕王沒有再提一句皇帝的事情,俞星城似乎察覺到他身上那種擔(dān)憂、自暴自棄與失望減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皇帝與他有過交流,減少了他許多自我懷疑的情緒。

    胖虎和戈湛自然是像船上那樣配合默契,又給做了一桌菜,他們在正廳吃飯的時候,楊椿樓吃相已經(jīng)完全顧不上楊大小姐的名聲,小燕王更是不裝了,吃的伸直兩條腿,拍著胖虎結(jié)實(shí)的臂膀,恨不得后半輩子長在胖虎身上。

    鈴眉以前很不喜歡小燕王,總覺得他城府太深,為人太假,看著他兩杯酒下肚,挽著胖虎的胳膊傻笑的樣子,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小燕王留的不算晚,有幾個跟著上船的妖都對他依依不舍,他到了后門一招手:“哎,我有事兒沒事兒還來呢,下船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樣送我。走吧走吧?!?/br>
    豬妖蘆竹還興奮的搓著手:“殿下,要不我馱你回去吧,我還沒見過長公主府的大門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