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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蒸汽大明在線閱讀 - 第160節(jié)

第160節(jié)

    雪萊微笑:“我是曾經(jīng)考察過世界上許多宗教,才選擇成為一個無神論者的。我十幾歲的時候來過羅馬圣城,不過也只是到外城?!?/br>
    雪萊的指引下,所有人都從飛劍上下來,雙腳一落地,那股壓力就猛然消失了。

    只是俞星城從一開始就沒感受到燈塔銀光帶來的壓迫,但她也沒多開口提及,隨眾人一同落地。

    小燕王看了一眼瞎魚:“裘大人,派一位仙官先將瞎魚送回去吧,其余人,我們步行前往,都拿出法器或刀劍來,隨時提防,更要留意腳下,盡量不要踩到血?!?/br>
    說盡量別踩到血,真的是太難為人了,這片廣場的石磚縫隙幾乎都被黑血淹沒,只是大部分都已經(jīng)干涸碎裂,走上去有踩在落葉上的聲音。俞星城轉(zhuǎn)頭看著仙官護送著瞎魚離開,這才快走幾步,跟上了小燕王。

    路上,裘百湖蜷著左手,右手單手拎刀,似嘲諷道:“這地方都成如此鬼樣子了,倒也沒忘了規(guī)矩啊?!?/br>
    雪萊托著本子,一邊隨手記著什么,一邊道:“或許也是這規(guī)矩害死了他們。血獸并不會飛,如果羅馬城內(nèi)有大批人可以飛離此地,可能血獸早就被他們從空中絞殺了?!?/br>
    穿過偌大的廣場,他們終于看到了進入羅馬城的長橋。

    長橋下是寬闊的海峽,浪花滾滾,羅馬城在海峽的對岸,而白色大理石鋪成的長橋就橫跨在海峽上,長橋十分寬闊,露面的部分特意用棱角尖利的鵝卵石鋪成,走上去只感覺腳底發(fā)疼。這應(yīng)該是故意設(shè)置的,只為了懲戒或苦行前來朝圣的人群。

    橋兩側(cè)是各種哭泣圣母像,或雙手合十跪坐或低頭抱嬰,雕刻的十分細致,圣母的肌膚幾乎有種滑膩溫軟的錯覺,只是橋上也有不少血獸的尸體,不少黑血飛濺在圣母像上。甚至有一座低頭哭泣的圣母像,面部被糊滿了粘稠的血液,一滴血就欲滴未滴的凝固在圣母的鼻尖上,如同一滴凝聚的淚。

    長橋上還有許多朝圣者與羅馬市民的尸體與散落的衣物鞋子,有些掛在橋邊上,尸體已然風(fēng)干,有的更是擁抱著圣母像而死。

    越往前走,尸體愈來愈多,逃難浪潮的雛形也顯露,只是這些尸體很多都已經(jīng)被挪到長橋兩側(cè),像是走在前頭的不速之客們做的。俞星城也注意到,隨著尸體增加,凝固的血越來越厚,前頭那隊人馬的腳印也漸漸明晰,俞星城低頭觀察了一下腳印:“對方人數(shù)應(yīng)該跟我們差不多,地上沒有拖拽尸體的痕跡,顯然是他們用魔法搬開了尸體?!?/br>
    亞瑟蹲過去,似乎在檢查那些人施法留下的痕跡,道:“魔法似乎師承西歐幾大魔道學(xué)院,很有可能是共濟會成員。他們不是早就掌握了控制血獸的辦法嗎?怎么會又來這里。”

    俞星城:“往前走走吧?;蛟S我們很快就能碰到他們了?!?/br>
    長橋像是走不到頭,俞星城總感覺腳下的鵝卵石也在折磨她的步伐,除了幾個體系仙官還如履平地,大部分臉上都已經(jīng)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人群中顯得最輕松的就是雪萊和拜倫二人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詩人的天性,到哪兒都像是春游,雪萊對圣經(jīng)典籍如數(shù)家珍,經(jīng)常駐足和拜倫討論起某些雕像表現(xiàn)的故事,倆人還時不時停在雕像前,拜倫竟然還在學(xué)圣母的表情。

    俞星城不得不承認,隊伍中的低氣壓,似乎也因為這二人稍稍有些緩解。

    走了約有幾炷香時間,這長橋終于到頭了,橋盡頭處似乎佇立了好多座鑲嵌鐵刺的擋板,似乎想要阻止羅馬城中的人離開。他們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兩米多的擋板背后,竟然是成片的尸體,如山坡一般,斜堆在擋板后……

    一切都證明了,血獸爆發(fā)過程中的慘烈事件,如今那些尸體大部分都已經(jīng)被海風(fēng)吹干,但俞星城他們還是無法做到跨越尸山進入羅馬城,亞瑟眼見的發(fā)現(xiàn)旁邊石質(zhì)欄桿處,被人清理了出來,他先走一步,跳上欄桿,從窄窄的欄桿處走過去。俞星城與其他人也連忙跟上,踩在十來公分寬的欄桿上,從長橋兩側(cè)通過。

    俞星城緊跟在亞瑟后,欄桿上仍然有許多具尸體掛著,他們不得不跨過去。

    在這個安靜的只能聽到海風(fēng)聲的長橋上,俞星城忽然聽到了一陣悶悶的哼歌聲,從尸山上傳來——

    什么時候有人在那兒的!

    她一瞬間驚得差點身子一歪,從欄桿上摔下去,墜下海峽,亞瑟連忙扶住了她。

    諸多仙官都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家都精神緊繃到了極限,轉(zhuǎn)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他們先看到的是一點燈光。

    一個穿著長皮衣的人,手持油燈,似乎在尸山中刨挖什么,他站直身體,戴著臟兮兮的白色波浪假發(fā)和鳥嘴面具,長皮衣內(nèi)的馬甲上,塞滿了項鏈懷表胸章,都是打掃尸山的戰(zhàn)利品。他拎著一個尖銳的長鉤子,似乎用來扎入尸體并拖拽翻開,長皮衣上滿是血與油,在油燈下有種令人作嘔的光澤。

    他嗓音沙啞,似乎用意大利語咒罵著什么。

    俞星城走在欄桿上一直屏息,被鳥嘴人嚇到才忍不住吸了口氣,頓時感受到了這片尸山的滔天惡臭,眼前一黑。鳥嘴人轉(zhuǎn)頭看向他們,說了幾句話,看他們聽不懂,才又換成了英語:“哦,又來了一撥想要趁亂大賺一筆的人?可惜你們來晚了,有一隊英國人,早在昨日就進入了羅馬城,還有一些孤零零的朝圣者更早之前就來到了——嗯?你們的面孔,你們是印第安人?波斯人?”

    鳥嘴人似乎并沒有什么文化,也從沒見過黃種人,但他猜測了一陣子,也不在意,道:“哦,這城里的死的東西屬于我,活的東西屬于未見教的獵人,你們要真想大賺一筆,就該去內(nèi)城,哪怕從七苦圣母的光環(huán)上掰下一顆鉆石星,你們也來值了?!?/br>
    俞星城屏住呼吸,開口道:“你是羅馬的市民?”

    油燈亂晃,鳥嘴人很熟練的踩在尸體上,朝他們走過來幾步,他聽到俞星城的問話,用鉤子撐著尸體笑彎了腰:“本人不過是羅馬最低劣的賤民,下水道里的老鼠罷了。我只不過是趁著這點果實還沒爛在地里之前,將高貴的市民們的財產(chǎn)收攏到一起罷了?!?/br>
    他笑聲本就嘶啞,又因為悶在鳥嘴面具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在他們以為死寂的城中,這樣一個人就說說笑笑,站在尸山上。

    俞星城皺眉:“未見教的獵人?未見教不是早就消失上千年了嗎?”

    鳥嘴人將臟兮兮的假發(fā)摘下來,當(dāng)做帽子一樣蓋在胸口對他們行禮,也露出了他油膩短發(fā)的頭頂,鳥嘴人笑道:“誰知道呢。但小心哦,他們在外城獵殺一切活物。嘻嘻,但他們不會進入教堂內(nèi)城,嘻嘻嘻,所以他們永遠找不到我這樣的下水道老鼠。”

    俞星城一瞬都懷疑這個鳥嘴人,也是個感染血獸病的凡人,因此陷入了癲狂。

    從進入密港開始,一切看到的事情都無法用常理來思考。她又問道:“那如何進入內(nèi)城?”

    鳥嘴人笑的更大聲了:“嘿嘿,只要能升天就可以。祈禱吧,等待上帝吧,或者是像普羅米修斯一樣攀爬內(nèi)城的高墻哈哈哈!”

    他說著,竟轉(zhuǎn)過身去,朝尸山深處走去,喃喃自語哼歌,不再理會他們。

    裘百湖:“神神叨叨!不過至少我們知道,這城里有活人,還有共濟會。不用理他,我們走吧?!?/br>
    俞星城點點頭,小心的踩著欄桿,就像是走在裝滿尸體大海碗的碗沿上。

    那鳥嘴人沙啞的歌聲又傳來了,曲調(diào)像是某種甜美的童謠:

    “狗咬狗的世界,為了骨頭,當(dāng)街殺戮?!彼?。

    “哦幸好上帝從不低頭,從不多管閑事?!?/br>
    俞星城他們穿過了尸山,終于看到了羅馬外城的街道,這里就像是一個多維度的倫敦,石頭建筑從十幾米深的溝渠一直修建到地上五層,從任何一個縫隙往下望去,都能看到無盡的門窗道路在地面下縱橫,到處都是錯綜復(fù)雜的樓梯和廊橋。

    昏暗,骯臟,因雨水或血水而濕滑的地面上,映射著一點點月光。

    歌聲依舊:“或許上帝早已死亡,埋在了腳下深處?!?/br>
    “仰望天堂,只有月亮。哦仁慈的月亮,連它都知道發(fā)光?!?/br>
    “當(dāng)滿月到來時,收獲的光芒,照耀四方!”

    俞星城回過頭,尸山上早已不見鳥嘴人的身影,但油燈的光卻似乎在層疊尸體下移動,他的歌聲仍環(huán)繞空曠濕冷的街道。

    作者有話要說:  鳥嘴人后面還會出現(xiàn)。

    第158章 獵殺

    羅馬外城在陽光下的樣子, 一定是瑰麗神秘的。

    俞星城和眾人一同穿過橫跨在建筑物之間的廊橋,在他們腳下,這樣各個方向連同建筑物的廊橋還有好幾座, 最下頭是一些流水的溝渠。俞星城相信,在平日, 那里一定是潺潺清泉, 破碎的陽光映照著溝渠的流水, 供居民取用。但如今那些溝渠里滿是血獸與人類的尸體,甚至堵塞了水道。

    俞星城他們進入城中不久,穿過一處十字街道時, 竟在一片死寂中聽到了腳步聲, 最前頭的仙官連忙抬手擋住了他們。

    所有人停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裘百湖不知道什么時候綴在了隊尾,踉蹌的差點沒停住腳步, 撞到了俞星城。俞星城回過頭去,只看他臉色難看頭頂冒汗, 心頭懸起來, 剛要問,前頭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俞星城一只手扶著裘百湖, 踮起腳尖朝前看去。

    竟是三五個活人,看裝扮都是羅馬外城原來的市民, 衣衫襤褸,鞋襪破損, 手持著鋼叉、菜刀甚至是衣架做武器, 如游魂般拖著腳步游蕩在街道上,他們有的手中還拿著火把。

    但卻也不像活人。瘦的皮包骨頭,兩眼凹陷, 瘋瘋癲癲的喃喃自語。

    就像是游蕩的喪尸,他們甚至沒注意到站在街對面的俞星城他們。

    顯然他們都是感染血獸病而喪失理智的普通人,或許當(dāng)初也是因為自己得了血獸病,自愿申請上街去殺血獸,卻沒想到血獸懶得襲擊已經(jīng)被感染的他們,他們也忘了回家的路,忘了自己作為人的生活,只終日如游魂般在街道上游蕩,直到周圍的房屋都已經(jīng)空蕩蕩,直到街道上再沒有幾個健康的活人。

    小燕王壓低聲音:“不要驚動他們,還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br>
    小燕王抬手往右邊指了指,幾十人朝右邊轉(zhuǎn)過去,俞星城扶著裘百湖的手臂,卻察覺到那衣袖下的手臂早已變形扭曲,他的手在不斷顫抖,俞星城一驚,正想要低頭看,裘百湖掙扎著甩開了她的手,粗啞著嗓子:“別看了?!?/br>
    俞星城心頭縮緊:“是因為靠近了這里嗎?”

    裘百湖沒說話,他右手把刀拎的更緊了。俞星城頓了一下腳步,還是跟上他,伸手扶住了他,裘百湖還想甩手,俞星城壓低聲音道:“是我讓你留下的,我要對你的狀況負責(zé)!讓我離你近一點,至少——如果你真的要變成血獸,讓我有機會在你傷人之前殺了你?!?/br>
    裘百湖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肩膀松懈幾分,半晌道:“很疼。”

    俞星城哪里聽他說過疼,頓時心頭一酸:“嗯。我知道?!?/br>
    對別人來說,變異成血獸可能是一瞬間□□被撕裂的痛苦,但裘百湖現(xiàn)在就再把這份痛苦拖長,每分每秒都在忍耐。

    他們轉(zhuǎn)過幾條街,若不是手中的司南還可以用,他們早就在尖頂高聳的仿佛之間迷了路。有些民居的大門敞開著,里頭狼藉一片黑燈瞎火;有些則門窗緊閉,但窗上厚厚一層灰塵也證明或許早已沒有活人。而幾盞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點亮的靈燈,像是等待親人回家的留燈一樣,掛在一些建筑門口,孤獨的燃燒著。

    街邊的一些神龕與天使像前擺著干枯的花朵與十字架,但顯然祈禱沒有湊效。

    有些人家門口還有著黑漆的棺材,棺材被鎖鏈緊緊捆住,似乎防止里頭的人變成血獸沖出來;但大多數(shù)時候,街上的棺材都是用床板臨時制成的,或者用地毯將尸體卷起,偶爾能踩到一些從歪七扭八的棺材中滑落的手腳。

    之后,俞星城他們又碰到了幾個游蕩在街上的“活尸”,有一些發(fā)現(xiàn)他們后,朝他們大叫著沖了過來,但還沒到面前就手腳僵硬的摔倒在地,仍匍匐著揮舞手腳。前頭的仙官略一猶豫,還是抬刀從他們背中刺了下去。竟沒有多少血流出,這些活尸掙扎了一陣子,就不動了。

    俞星城理解他們動作遲疑的理由。

    因為他們的船只上還有一百來位同樣感染血獸病的普通人,所有人都在想,如果他們找不到治愈的辦法,會不會那些他們熟悉的朋友同事,也會變成這副模樣。

    俞星城感受得到,這城市中的氛圍太過影響人,壓抑和瘋狂可能會沾染到每個人身上,她道:“走吧,繼續(xù)往南。這個城市都像個萬人坑,我們也無法為他們收尸?!?/br>
    不知道在外城中走了多久,俞星城覺得街道都過分相似,道路復(fù)雜的讓人頭暈,好幾次他們都走回了之前的街口,卻在走過某一段路的時候,在昏暗的街巷中看到了一只翻飛的紅色蝴蝶。

    戈湛也發(fā)現(xiàn)了,他還有點小孩子性格,驚喜的抬手想要碰一下那蝴蝶。

    俞星城看著那嬌艷欲滴的蝴蝶,條件反射的覺得在哪兒見過,戈湛踮著腳尖,指尖就要碰到那親人的蝴蝶時,熾寰猛地一個箭步從俞星城身邊竄出去,手中的滔天杖猛地揮出,風(fēng)刃環(huán)繞著杖尖,將那紅色蝴蝶瞬間撕裂!

    戈湛一驚,連忙抽手。

    熾寰沒好氣道:“碰什么碰??!老子都不敢隨便亂摸這蝴蝶!”

    俞星城反應(yīng)了過來,看向亞瑟,和他交換了個眼神,齊聲道:“迦勒?!”

    話音剛落,街巷那頭便傳來一聲慘叫,大量蝴蝶從房頂之中飛出,朝高空扇翅亂舞,紅藍粉綠,在昏暗死寂的城市里鮮艷美麗的驚人。俞星城快走幾步,轉(zhuǎn)過一道彎去,就看到了一個淺金色頭發(fā)的男人跌坐在濕臟的路面上,大團蝴蝶圍繞著他狂舞,他身前一團粉色藍色的粉塵,凝固在空氣中。

    迦勒聽到身后的腳步聲,驚恐的轉(zhuǎn)過頭來。

    俞星城差點沒能認出他來。雖然說迦勒被抓住之后,被印度宮廷內(nèi)折磨的也挺慘的,但至少走的時候還是全須全尾的。

    這會兒轉(zhuǎn)過頭來的迦勒,半張臉是猙獰的燙傷,左眼上還橫著一道傷疤,顯然左眼已經(jīng)瞎了。他那頭美麗的淡金色長發(fā)被剪短,沒有風(fēng)sao的銀色西裝,沒有滿手的戒指和胸口的玫瑰花,他只穿著白色襯衫與高腰長褲,坐在地上,左腿朝另一個方向彎折,顯然斷腿受傷嚴重——

    迦勒看到了隊伍中的亞瑟和俞星城,既是震驚又像是抓住了稻草,朝他們伸手喊道:“你們怎么會在?!救救我——我、我知道離開這里的辦法!”

    他話音剛落,一團火焰蕩開了迦勒身邊的彩色粉塵,一個人影從粉塵后沖了過來,毫發(fā)無損,將手中巨大的鋸齒鐮刀,砸向了迦勒!

    迦勒的脖頸距離那掛滿血rou殘渣的鐮刀只有幾寸時,迦勒的位置陡然爆發(fā)了大團蝴蝶,鐮刀穿過蝴蝶群,迦勒的身影隨著紛飛的蝴蝶,瞬移到了距離俞星城幾米遠處。

    迦勒似乎已經(jīng)無法挪動太遠,他斷腿的地方更是鮮血直涌,他滿臉絕望,朝俞星城伸手:“救救我,我求你,你們來這里要找的東西,我都可以幫你們。”

    街道那端,手持巨大鋸齒鐮刀的纖細人影站住了。

    他、不應(yīng)該是她。

    她頭戴白色的修女頭巾,頭巾后有及腰的輕紗,如同新娘。面上裹著層層繃帶,遮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披風(fēng)與頭巾下,她穿著臟污的皮外套與褲子,以及花紋繁復(fù)的銀色胸甲和腿甲,鎧甲和之前死在密港的教廷騎士很像,只是部件少得多。

    上半身像個修女,下半身像個戰(zhàn)士,她手中的鐮刀立起來將近兩米,而她背后還綁著個木制圓輪,圓輪上固定了包括彎刀、燧發(fā)槍與寬刀在內(nèi)的七八把武器,如圣母畫像的光輪。

    她身材纖長高挑,朝迦勒的方向走過來,細腰間的油燈隨著腳步輕晃,油燈中的燈光有股神圣的靈力,就像是密港港口騎士們誓死保護的燈火。步伐輕盈,姿態(tài)窈窕,銀色鐵靴落在地面上只有微響。

    那鳥嘴人說過,未見教的獵人們正在這座城市連見人就殺,難道這位優(yōu)雅的鐮刀修女,就是未見教的獵人?

    她如同一位美麗的舞娘般扭轉(zhuǎn)身體,俞星城以為她要正面揮刀,提防著猛然提起自己的寬刀,卻沒想到此女竟然是從背后倒轉(zhuǎn)一圈,以正常人都不會用的角度,腳尖旋轉(zhuǎn)一周,將那巨大的鐮刀再度割向迦勒——

    美麗,流暢,力量與死亡。

    突然,俞星城耳邊爆發(fā)出一聲槍響,槍先響,周圍才一瞬停了下來,鐮刀停在了迦勒眼前,那因揮動而從鐮刀上甩出的血珠凝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