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沉默了片刻，臉色幾經(jīng)變化，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氣，皮笑rou不笑的說，“這個是客人沒帶錢留下的飯錢?！?/br>
    “人呢？”

    商陸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杜若：“走了?！?/br>
    “什么時候走的，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

    杜若：“不記得了。”

    商陸明顯不信，但看對方的態(tài)度也知道她不可能配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覆蓋住杜若。

    商陸抬頭看向了屋角，眸子瞪圓了兩分，聲音染上了幾分不可置信，“你店里沒裝監(jiān)控？”

    杜若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說，“對呀，小店新開業(yè)，還沒來得及安裝監(jiān)控?！?/br>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語氣卻沒多少歉意。

    商陸扯了下唇角，聲音暗含警告，“那既然這樣就請杜老板跟我們回一趟警局吧，想來這樣會方便你回想?！?/br>
    第14章 有鬼

    桂平聽到動靜從廚房走了出來，那句“跟我們回警局”的話聽的尤為清楚，他眉毛一動，下意識的看向了杜若。

    杜若沒回頭就知道桂平在想什么，那灼熱的視線無一不在提醒她，“看，我算的沒錯吧?！?/br>
    沒錯你個頭，今天說什么都不能跟他回去，不然她的面子往哪擱呀。

    杜若閉了閉眼，在開口的時候語氣就變得真誠許多，“哎呀?！彼牧艘幌履X門，演技浮夸的道，“我忽然想起來了，那是一個中年胖子，小眼睛厚嘴唇大鼻子，嘴角還有顆痣?！?/br>
    景明趕緊將她說的這幾點記了下來，商陸卻沉沉的看著她，眼神半信半疑，“昨天下午四點到六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里？”

    杜若：“在店里，所有的員工都可以證明?！?/br>
    桂平站在了杜若身后，跟著點頭，“是的，因為今天開業(yè)，我們所有人都忙著準備食材，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休息。”

    商陸又問了幾個問題，對方回答的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破綻，聽起來是真的和鄒勇的案子無關(guān)，且又有人證，最后他從錢夾里掏出一張名片，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抵押這個扳指的人出現(xiàn)了請第一時間通知我們?！?/br>
    杜若揚起了營業(yè)的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好的，一定?！?/br>
    商陸最后看了她一眼，帶著景明離開，“景明?！弊叱鰩资缀螅剃懲蝗换仡^看了一眼亮著燈籠的店鋪，眸色神深，“回去好好查一下這家飯館和那老板的來歷?！?/br>
    景明說：“您還是懷疑她？”

    商陸點了點頭，伸手，“把扳指給我，我送去鑒證科檢測一下有沒有新的線索?！?/br>
    景明掏出用紙巾包著的扳指，“我和你一起回去?！?/br>
    “不用，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查她的事情明天做也不晚?！?/br>
    聽他這么說，景明也不再繼續(xù)堅持，倆人朝著路口走去，一路沉默。

    景明用余光悄悄覷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神色糾結(jié)，最后還是沒忍住問道，“隊長，你方才為什么沒還手?。俊?/br>
    以他的本事，擺脫對方的桎梏很容易，斷不會發(fā)生后面被人揪著領(lǐng)子這么丟臉的事情。

    商陸斜睨了他一眼，舌尖頂了頂腮鄂，沒好氣的說，“不然呢，我一個大男人還能和一個小姑娘動手嗎?！?/br>
    她又不是罪犯。

    景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聲的嘀咕，“以前也沒見您這么憐香惜玉?！?/br>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太小了，商陸沒聽清，景明連忙搖了搖頭，“沒什么，我說我約的車到了，先走了哈?！?/br>
    商陸往前掃了一眼，看見路邊果然停了一輛車，沖著他點了點頭，景明一溜小跑鉆進了車中，對著他揮了揮手。

    車子離開，商陸繼續(xù)朝著警局走去，路上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系統(tǒng)，你今天怎么這么安靜？”

    雖然和這系統(tǒng)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也對它的性子有了基本的了解，話多，喜歡刷存在感，可自從進了那家飯館后到出來它一直都很安靜，安靜的他有些不適應(yīng)。

    【沒什么，我只是在思考統(tǒng)生?！?/br>
    商陸腳步一頓，被這個答案噎的差點表情失控，“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原來你是一個哲學(xué)派的系統(tǒng)。”

    【這只是我不為人知的優(yōu)點之一?！肯到y(tǒng)謙虛的道，然而內(nèi)心卻在瘋狂的咆哮。

    我能告訴你自從見到那個老板娘后，一股莫名的熟悉的顫栗感席卷全身，讓我仿佛想起了當初被大佬支配的恐懼，不得不安靜如雞的縮在角落里減少存在感嗎？

    這么丟臉的事情我是不會說的，重啟都不會說的。

    商陸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但卻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

    五味館。

    目送倆人離開后，杜若一揮手熄滅了門口掛著的燈籠，整間店鋪瞬間暗了下來。

    “那個穿山甲呢？”

    她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

    桂平往后院看了看，“沒看到人，應(yīng)該是登記完走了?！?/br>
    然后他掐指算了一下，“沒走遠，要將他帶回來嗎？”

    杜若雙手攥成拳頭，聲音從牙縫里擠了出來，冷颼颼的，“現(xiàn)在、立刻、馬上帶他回來?！?/br>
    之前沒將他供出來是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妖怪的事情是她的職責范圍，斷然沒有交給警察的道理。

    現(xiàn)在警察走了，她也要關(guān)起門來審訊了。

    很快的，桂平將穿山甲帶了回來。

    胖乎乎的小男孩臉上帶著明顯的驚疑，怯生生的站在那里，小手攪著自己的衣角，不明白為什么被帶了回來。

    “局長大人，我留了妖氣做了登記?！贝┥郊仔÷暤恼f，“而且我也沒有傷害無辜的人?！?/br>
    就算是教訓(xùn)了那些販賣徒子徒孫的不良商家和管不住口腹之欲的顧客，他也沒鬧出人命。

    按理說沒觸雷區(qū)呀。

    空氣安靜又沉悶，壓的穿山甲本來篤定的信心也變得不自信起來，他咽了一口口水，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氣息平和的桂平。

    桂平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好在杜若也沒想怎么折磨一個小孩子，“你之前給我的扳指哪來的？”

    聽她終于說話不再用沉默壓他，穿山甲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流通起來，“那個是我在山里撿的?！?/br>
    “說仔細些?！?/br>
    穿山甲：“昨天下午我聽見一聲巨響，然后一輛車燒了起來，我怕引起山中大火，便用法術(shù)滅了火。離開的時候看見車里掉出一只胳膊，那人手上戴著這枚扳指。”

    “我保住了他的尸體，從他身上取點報酬，有什么不對嗎？”穿山甲小幅度的挪了挪身子，睜著澄澈的眸子，不安的道。

    杜若：“........”

    不，沒有不對，合情合理。

    但是問題是，“那個扳指不是死者的，是贓物?！?/br>
    在等他的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看到了公安局官網(wǎng)上發(fā)出的信息，知道那倆人為什么要收走扳指，雖然理智上理解，但情感上不能贊同。

    除非........

    “你欠我一頓飯錢，打算怎么償還？”

    她盯著身前的小胖子，面無表情的道。

    穿山甲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顫了顫，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給對方添了麻煩，白嫩的包子臉皺成了一團，咬著自己的手指，“我rou償可以嗎？”

    奶聲奶氣的聲音帶上了哭腔，聽著怪招人心疼。

    “我一直住在山上沒怎么下過山，洞里除了石頭就是果子，局長大人您要是不嫌棄我可以給你打工還債。”

    說到這里，穿山甲挺了挺小胸脯，賣力的推銷自己，“我吃的少干得多，睡覺的時候往土里一鉆就可以了，很好用的。”

    杜若：“........”

    不，我嫌棄，我不想被人舉報雇傭童工，雖然眼前這貨的實際年齡能當她爺爺。

    許是杜若眼中的拒絕太過明顯，穿山甲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他低著頭，嘴巴一癟，忍不住掉起了金豆子。

    杜若：“........”

    負罪感更重了是怎么回事？

    吃霸王餐的明明就是這小子，怎么搞的她像個霸王一樣？！

    而且你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妖在這里扮可憐博同情真的好嗎？

    臉呢？

    杜若在心中瘋狂的吐槽，嘴角抽抽了幾下，敗下陣來，“好了別哭了，我不收你錢?！?/br>
    杜若心中萬分不情愿，她扭過頭，見不見心不煩，“回頭有空的時候給我一塊你洞里的石頭就行?！?/br>
    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要好看的?！?/br>
    總不能一點不收，不然以后其他妖有樣學(xué)樣她還怎么賺錢？她特管局局長的威嚴何在？

    穿山甲眼睛包著兩團水，聞言抽噎了兩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真、真的嗎？”

    杜若擺了擺手，“你再不走就是假的了?！?/br>
    穿山甲飛快的擦了擦眼角，臉上重新露出了乖巧的笑，“謝謝局長大人，您真是個好人?！?/br>
    他朝著她鞠了一躬，然后飛快的打開門溜走了。

    杜若：“.........”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的樣子，好像被一只小妖怪給騙了錢。

    桂平在一旁看破不說破，笑的一臉和藹。

    他們局長，是個非常心軟的人呢。

    .......

    第二天一早，商陸就拿到了鑒定科的檢測報告，這個扳指上有三個人的指紋，其中一個是死者鄒勇的，一個是五味館的老板杜若，一個系統(tǒng)里沒有數(shù)據(jù)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