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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離凰在線閱讀 - 第172節(jié)

第172節(jié)

    陸歸舟并不打算理她,抬步往外走。

    “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該如何處置?”鐘瑤音色沉沉。

    頓住腳步,陸歸舟繃直了身子。

    知書取了藥回來,驟見此情此景,忍不住怒火中燒,“你這女人怎么如此陰魂不散?此前坑害我家公子,險些害死沈大夫,如今還有臉來!”

    “陸歸舟,這可是你陸家的孩子!”鐘瑤冷笑,“你我算是從小的緣分,難道你不想說點什么,負點責任?”

    陸歸舟深吸一口氣,“你怕是不知道,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種吧?”

    鐘瑤心神一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陸歸舟轉身,容色溫潤,“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真相,永遠都不會。你只管生下來,到時候且看看,孩子長得像誰?”

    鐘瑤有些心慌,“你……你……”

    “當日我是中了招,你又何嘗不是意識不清楚,不過我比你好點?!标憵w舟幽然吐出一口氣,“鐘瑤,剛愎自用的人,往往會輸得很慘。你師父輸了,你也不例外!”

    “陸歸舟!”

    輸贏這東西,原就沒有標準。

    須臾,陸府鬧出了些許動靜,離王殿下走的時候,把陸府的側墻給拆了,這怦然巨響,驚得陸府雞飛狗跳,一個個心內惶惶。

    “你作甚?”沈木兮皺眉,“這般稚氣未脫,還真要做那東都第一醋了?”

    薄云岫攬她入懷,“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歸。正好問柳山莊的后頭,我打算開塊地出來,前兩日瞧著那兩個小子在挖蚯蚓,倒騰著要釣魚?!?/br>
    這廝話題轉得這么快,還不是心內有鬼?

    不過沈木兮并未拆穿,只是淡淡然的應了聲,“池子里有錦鯉,你再挖個池子作甚?”

    “荷花池里有淤泥,終歸是不太安全?!北≡漆督忉專傲硗馄饌€池子,以后廚房里要用的什么魚,都往這兒養(yǎng)著,讓兩個小子折騰去?!?/br>
    “倒也是!”沈木兮點點頭,瞧了一眼被風吹開的車窗簾子,“薄云岫,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日是陸大哥下的手?”

    “能手下留情,不忍殺人的長生門門人,除了他……還真猜不著第二個!”薄云岫愈發(fā)將她抱緊,“當著我的面,不要提別的男人,還有啊……不許給他看病?!?/br>
    她翻個白眼,“規(guī)矩真多!”

    “把脈是不是要抓手?”他問,“看傷還得扒了衣裳,上藥又得動手動腳的,你說……我能放心嗎?”

    “小氣!”她輕嗤,“我是大夫!”

    薄云岫,“我有??!”沈木兮,“……”

    真是,病得不輕!

    沈木兮回醫(yī)館的時候,正巧館內來人問診,便坐在了堂內。

    薄云岫冷著臉上樓,黍離垂頭跟在后頭。

    “王爺!”進了門,黍離躬身行禮,“著實是有人進去了,暗衛(wèi)來報,瞧著身段像是女人!”

    “鐘瑤?”薄云岫落座,“已然敲山震虎,約莫很快就會被陸歸舟送走。待她走后,盯緊點,若是能順藤摸瓜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寧醒勿丟!”

    “是!”黍離頷首。

    陸歸舟所言不虛,他都能感覺到外頭有人,薄云岫又豈會毫無知覺,左不過當時沈木兮在場,薄云岫不想在陸府內大動干戈,到時候惹得沈木兮左右為難。

    男人之間的事情,不該把女人摻合進來。

    拆墻只是個借口罷了,敲山震虎,警告陸歸舟。陸歸舟是個聰明人,對薄夫人亦是看得很重,定能明白薄云岫的意思。

    夜里的時候,兩個小的嘰嘰喳喳的纏著春秀,讓春秀講一講單挑寧侯府的經過。

    春秀想了想,回頭望著阿落。

    阿落輕咳兩聲,抱著水盆就往外走,“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聽到!”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反正我跟寧侯府的梁子是結大發(fā)了,這寧侯夫人打不過我,保不齊要出陰招,不過沒關系,我春秀什么沒見過!”春秀拍著后腰的殺豬刀,“咱有這辟邪的東西,什么都不怕!”

    沈郅和薄云岫齊齊股掌。

    “快點睡,聽黍離說,王爺特別叮囑過。明晚的燈會,會弄得比往年都隆重,想必會有很多好看的節(jié)目,你兩趕緊睡,免得明天晚上沒精神?!贝盒闫鹕怼?/br>
    沈郅皺眉,“比往年都隆重?”

    “我爹從來不管這些。”薄鈺托腮,“他只知道朝政,就知道批折子,處理公務,連陪我踏青的時間都沒有,此番能看中這燈會,必定有大招!”

    沈郅斂眸,不語。

    “別這樣咯!”薄鈺笑了笑,“就當是好白菜被豬拱了!”

    聞言,沈郅噗嗤笑出聲來,“哪有人說自己父親是豬的,你爹是豬,你又是什么?”

    薄鈺戳著鼻尖,學著豬“奴奴”的叫了兩聲。

    “早點睡,別玩了!”春秀叮囑兩聲,緩步走出房間。

    阿落在外頭笑著,“相處得極好?!?/br>
    “所以當初沈大夫的決定是對的,孩子應該好好養(yǎng),好好教?!贝盒忝夹奈Ⅴ荆拔揖褪怯行?,那個死女人到現在都沒動靜,你說她到底死哪里去了?若是真的死了倒也罷了,就怕陰魂不散,好死不死的又回來作死,那才是真的要命!”

    阿落點點頭,“我也是如此擔心,好在月歸一直跟著,想來應該沒什么大礙!”

    “你不懂,那死女人心思太沉,不怕她明刀明槍,我的刀都能剁了她。我是擔心,她來陰的!”春秀坐在臺階上,“沈大夫素來光明磊落,不屑動手腳,可魏仙兒不一樣,連兒子都能殺的人,這心得有多狠,手得有多毒!”

    阿落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個的胳膊,“你別說了,說得我渾身汗毛直立的。沒瞧見王爺現在寸步不離嗎?我估摸著,王爺也是擔心的。聽說她跑出去,跟長生門有關。”

    “那就更完犢子了!”春秀一拍大腿,愁得最近吃飯都減了半碗,“一個長生門,就是賊窩,再跑進去一個死女人,出來之后那就是狼……什么jian來著?反正都是一身爛泥。自打這女人跑了,我這心里就沒安生過,總覺得慌得厲害!”

    “沈大夫倒是不怕,有王爺呢!”阿落抿唇,“我擔心的是兩位小公子?!?/br>
    兩人齊齊回頭,瞧著緊閉的房門。

    這才是沈大夫的軟肋。

    翌日。

    天還沒亮,東都城內就熱鬧起來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都開始往外掛,街上滿是人。

    小販們笑逐顏開,人越多,今夜的生意自然越好。

    沈木兮站在醫(yī)館門前,瞧著街上的人潮涌動,不自覺的笑了笑,“好久沒見著這般熱鬧了。”

    “王爺著意叮囑,說是今年的燈會得好好的辦,乞巧原是放在宮門前的,眼下就擱在離王府門前,離王府還特意準備了糕餅點心,到時候肯定很熱鬧。”掌柜笑道。

    伙計笑著附和,“王爺之前從不關心這些,但凡有什么大事,也都是禮部的人cao辦,王爺不露面不參與。連元宵燈會都見不著王爺,何況是這女兒家的乞巧!”

    沈木兮斂眸,這般招搖,倒不像是他的風格了。

    到了晌午時分,某人聞著飯菜的香味來了,沈木兮這廂正盛飯呢,薄云岫毫不猶豫的端走,坐下。

    伙計和掌柜的沒敢坐,大眼瞪小眼,不能回回都跟王爺平起平坐吧?

    “關上門,你們是薄夫人家的伙計,本王……我只是來蹭個飯吃?!北≡漆妒疽獗娙硕甲?,“不用拘謹,該吃就吃,莫要浪費便是!”

    “是!”眾人齊刷刷落座。

    對于沈大夫的手藝,自是無可挑剔,滿心歡喜。

    “你不是去六部衙門議事嗎?”沈木兮落座。

    薄云岫往她碗里夾菜,“餓了,自然是要回來吃薄夫人親手做的飯菜。”

    “衙門沒飯吃?”她輕嗤。

    “沒薄夫人做的好吃?!北≡漆队滞肜飱A菜。

    沈木兮發(fā)現,這人現在似乎又有了不軌意圖,每次吃飯,從頭到尾一直往她碗里夾菜,一早起來就開始以掌丈量她的身量,估摸著是要將她喂胖。

    “我吃不了,你別夾了!”她翻個白眼。

    再往她碗里夾菜,大家都不用吃了。

    薄云岫抬頭掃了眾人一眼,方才還伸長脖子盯著看的眾人,趕緊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權當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

    “薄夫人……太瘦?!彼嵵仄涫碌慕忉?,“得多吃點。”

    春秀狠狠扒了兩口飯,真希望以后也有人,能讓她多吃點,而不是想現在這樣,誰見著都讓她……少吃兩口!

    按理說吃完飯,薄云岫也該回六部衙門,夜里這般熱鬧,免不得要加強防備,瀛國的使團快要進城了,若是出了什么紕漏,他這個全權處理朝政的離王殿下,定是要背鍋的。

    然則這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各式各樣的理由,編得不厭其煩。

    沈木兮將昨兒的藥方收了,悉數放進庫房里,瞧著身后的薄云岫,忍不住發(fā)笑,“你是怕我在醫(yī)館里迷路嗎?跟得這么緊!飯吃了嫌太飽,要在醫(yī)館里消消食;茶喝著,覺得燙了舌頭,要讓我給你瞧病。這位爺,您現在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礙著你什么事?!北≡漆兑乐T框,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沈木兮輕嘆,蓋上盒子,轉身往外走,“你還是回你的王府或者衙門去,老守在這兒,算怎么回事?”

    “想你。”他淡淡的開口。

    她一愣,“分開才多久?!?/br>
    早上才分開,哪有人這樣粘膩。

    “還是想?!彼略陂T口,“七年,日想夜想怎么都見不著,如今見著了,自然是要看個夠?!?/br>
    “不膩?”她作勢要推開他。

    反被他一把拽進懷里,低頭便吻上她的鼻尖,然后輕輕的碾上她的唇瓣,“甜而不膩,正合我意?!?/br>
    “看樣子,得把皇上趕出問柳山莊才是,都把你帶壞了,出口成sao!”她翻個白眼,唇角卻揚著迷人的弧度,笑靨如花,“薄云岫,其實你是在擔心我,今夜是燈會,你怕節(jié)外生枝?!?/br>
    薄云岫著實是這意思。

    她捧起他的臉,“放心吧,有月歸呢,不會有事!”

    “薄夫人?!彼貏e喜歡這個稱謂,不是沈大夫,不是夏問曦,也不是離王妃。

    單純的,是他的夫人。

    薄云岫的——薄夫人!

    連黍離都不得不承認,以前的王爺,只在公務上頗有耐心,但如今瞧著,王爺對薄夫人更有耐心,甚至處處親力親為,恨不能日日拴在腰上,日日捧在手心里。

    瞧這會子的勁兒,派侍衛(wèi)便衣行事,繞著醫(yī)館不斷的巡邏,就是擔心夜里太熱鬧,萬一有所損傷……

    阿落瞧了一眼蹲在門口的黍離,“黍大人,您這都坐了一下午了,進去喝口茶吧?”

    “我擱這兒蹲著,王爺瞧著能痛快點,我若是進去,王爺會怪我沒守好門!”黍離無奈的搖頭,分明是離王殿下的親隨,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侍衛(wèi)首領出身,誰知今兒……倒成了醫(yī)館的門神。

    黍離睜著眼睛,瞧著太陽徐徐落下,夜幕徐徐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