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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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頭總會吧?” 梳頭? 李四怯懦掀開眼睫。 松了不只一口氣。明若身子已經(jīng)套上另一件黛青色長衫。 清晨的鳥嘰嘰咋咋。 明若望著鏡。 有些意外。 李四梳頭的技術(shù)竟遠勝宅內(nèi)任一丫鬟,甚至他的貼身侍女綠娟。他手感輕柔,力道溫和,扎出的發(fā)髻自然垂于頂后,再系上長短合宜、如瀑垂下的錦帶,讓氣韻已是俊雅的明若公子更添靈色。 “梳得不錯,常梳頭?” 明若看著鏡中自己,說。 無聲。 一點聲音都沒有。 明若狐疑,轉(zhuǎn)頭,只見李四干巴巴站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桌上。 李四喉嚨咽了咽,好想咬一口,桌上那盤桂花糕。垂涎三尺的他不禁暗咒。肖家好歹是京城大戶還是貴族,沒想如此皇親大院竟小氣得令人發(fā)指。這都來多久了?也不放飯,再怎樣干活也要吃飯呀,瘦驢哪來體力拉磨?實在有夠—— “想吃?” “可以嗎?” 李四瞬間忘記咒罵,灰死槁木立馬如獲甘霖,整個眼睛亮了起來。 “吃吧?!?/br> 明若答。 李四二話不說,徹底執(zhí)行明若指令,伸手抓起一塊桂花糕,就要入口。 突然,他停下,神色掙扎起來。 “怎么?” 明若唇角輕揚,欣賞起眼前的手足無措。 吃東西,面巾總該拿下吧? 糾纏明顯困擾李四。 李四眼一轉(zhuǎn),手往衣帶一攥,從腰帶里掏出一條手帕,他將帕子展開,然后把盤里所有桂花糕全倒進去。 “公子賞我的,可以全要了吧?!” 說完,李四將包得胖嘟嘟的布巾打結(jié),然后塞回懷里。 明若長睫停格,有些無言。 李四開心摸著胸口,笑,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又抽出一張紙,開口,“公子,畫好了?!?/br> 李四遞出。 明若眼一瞅,沒伸手。 “公子?” 李四伸長臂膀,緊張又說,“您答應(yīng)我畫好就能成為畫工的,可不能反悔呀!” 自己曾說出的承諾明若自然沒忘,只是…淡淡取過李四手上的紙,打開。 “如何…?” 李四細聲探問。 明若目色一沉,“李景秀,你耍我呀?” 耍?李四哪敢,急回: “公子怎會這樣想?” “讓你畫那對男女,你畫什么了?” 李四覺得冤枉。他提腿向前一步,挨近明若,認真指著畫說,“男的、女的,沒錯??!” 明若眼瞟李四。 這畫上的確畫了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交疊而睡,形貌固然煽情,床褥雖然凌亂,但一點緋靡yin色都沒有,衣服全穩(wěn)妥妥的穿在二人身上,女人的褻衣還描繪得精致,兜上甚至有幾片暈染的紅花…暈染?不,這不是像是暈染。一朵、二朵不規(guī)則散落,更像是水滴下的…淚? 他,哭了? “公子,我合格了嗎?我能成為您的畫工了嗎?” 李四瞧明若安靜,怯弱弱地問?;蛟S他畫的有點…保守,但不能怪他呀。昨晚他收拾好情緒,準備好筆墨,再抬眼時,榻上那二人已完事睡著了。 “公子……” 明若的悶不吭聲,讓李四有點心焦,這畫…… “不合格?!?/br> 明若將畫紙扔回李四懷里,冷冷說。不合格三個字像箭刺入李四胸口。 “你可以走了?!?/br> 明若又說,轉(zhuǎn)身。李四望著飄然而去的身影,似乎沒有回頭的可能,急喊,“公子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 明若珠色漠然,回眸一定: “李景秀,你真是找死?。 ?/br> 李四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