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相信慕南歌發(fā)瘋的人再聽到這話后，相信慕南歌瘋了。

    只有瘋子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尚書夫人懵了。

    周氏眼中閃過一抹冷笑，稍縱即逝。

    小賤人，你這是自尋死路！

    周氏苦口婆心道：“尚書夫人，你可千萬別聽南歌的話，南歌病發(fā)作了，說的都是胡話，哪有救人是這樣救的？”

    慕南歌看了一眼周氏，虛弱道：“宸王溺水時，我也用的此方法救治，醫(yī)者面前無性別之分?！?/br>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在場的人皆為一愣，憶起端陽節(jié)時，宸王溺水，是一女子出手相救使宸王起死回生。

    但沒想到，這人是慕南歌！

    尚書夫人也憶端陽節(jié)時的情景，她臉漲的通紅，低下頭，不敢去看慕南歌，她心里愧疚，慕南歌虛弱成那樣，還在想救慕清，而自己卻對她產(chǎn)生了懷疑。

    周氏一愣，在她的記憶里好像有這么一回事，她這么一回想，又想起當時皇帝還給慕南歌賞賜了金銀珠寶，而這些，她一分都沒撈到。

    周氏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她心里那股想令慕南歌身敗名裂的念頭更加強烈。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扮演她那好母親的形象，“南歌，你說的什么胡話，端陽上節(jié)，你因患了傷寒臥床不起，在家靜養(yǎng)，連門都未出，何時去救的宸王？”

    “你騙我們大家也就算了，但為娘沒想到你連自己都騙?！?/br>
    周氏當眾撒謊，讓慕南歌愣了一下，但隨后她注意到四周看向她的目光又變了，她瞬間明白周氏的意圖。

    端陽上節(jié)那天是她第一次出府，因為落水的事，除了尚書夫人認識她以外，能認識她的就當時救墨北宸在場那些人了。

    現(xiàn)在在場的除尚書夫人以外，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見她，但周氏不同了，周氏出身雖上不得臺面，但自從嫁給慕長青后，常年混跡貴婦圈，混臉熟，加上隨著周氏娘家在京城逐漸穩(wěn)固，貴婦也愿意跟周氏玩了，對周氏的話肯定是信的。

    周氏賭的就是這點，才敢當眾騙人，不過既然是賭，那也是一柄雙刃劍，前期刺她有多狠，后期就……

    “你說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何時習的醫(yī)術？”

    四周的貴婦又開始對慕南歌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起來，那些人還上前來將尚書夫人拉扯了下去。

    “尚書夫人，你別著急，我們已經(jīng)讓人去請御醫(yī)了，御醫(yī)來一定有辦法的?！?/br>
    “您可別信那慕南歌的話，她可是瘋子啊！”

    “我信……”尚書夫人的話被貴婦七嘴八舌的話給強行壓了下去。

    慕南歌現(xiàn)在唯一的就是尚書夫人，可現(xiàn)在尚書夫人被拉走，唯一的希望破滅，她手緊握成拳，一種無力感在心底蔓延，她想放棄了……

    “鏡風巖，你有沒有法子……”

    鏡風巖看著掛在他身上的杜慕清，手緊握成拳，咬著牙，額頭上冒出青筋，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玩意，他感覺自己快被燒死了。

    連氣都呼吸不過來，別說回慕南歌的話了。

    慕南歌神情恍然，被周氏拉在地上拖著走，耳邊亂哄哄的。

    “快快快！御醫(yī)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御醫(yī)，快看看這孩子！”貴婦上前指路，順帶一下子將替杜慕清做心臟復蘇那太醫(yī)擠到一邊去，“御醫(yī)都來了，你不讓開還在這里瞎按什么？”

    這一幕落到慕南歌眼中，她想出聲阻止，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她慘然一笑，這估計就是杜慕清的命吧。

    她也盡力了，無力回天。

    御醫(yī)把脈，看了下杜慕清的眼睛，氣憤起身，“你們在瞎胡鬧什么，人都死了，還治什么治？”

    “人死了？”貴婦一臉懵。

    “手腳冰涼，你說呢？”

    在場的人齊齊把目光看向慕南歌，“果然是瘋子！”

    “人死了都還要救！”

    ……

    “她以為自己是神仙？”

    ……

    “她本來就是神仙啊！瘋子都自稱自己是神仙！”

    “只是可惜了這孩子了……”

    嘲諷，戲謔，低笑聲陣陣入慕南歌耳中。

    慕南歌似抽去了渾身力氣，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皇上駕到！”

    在場眾人齊齊下跪，不忘把路讓出來，以便皇帝通過。

    “宸王到！”

    聽到宸王二字，慕南歌身子突然一顫！

    鏡風巖瞧見墨北宸，他在心里吶喊，爹??！你在才來！

    呸呸呸！狗王爺，你咋才來??！

    皇帝趕到時，看到地上的杜慕清就知道，人已經(jīng)沒了。

    “慕清！慕清！我的好兒子，你醒醒?。∧?！”尚書看到杜慕清，雙腿一軟，連滾帶爬的爬到杜慕清身邊。

    皇帝看了一眼御醫(yī)，御醫(yī)對他輕搖了頭，表示人已經(jīng)沒了。

    皇帝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拍了拍尚書的肩頭，低聲道：“愛卿，節(jié)哀順變……”

    墨北宸尋找著慕南歌的身影，搜尋一遍無果，他準備讓凌云出動時，眼角的余光卻掃到，眾人身后的角落地上趴著一個人，瞧見那人，他呼吸一窒，扶著輪椅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不可能是她！

    墨北宸推著輪椅過去，隨著距離的拉近，熟悉的衣物和身段印入眸中，他一怔，隨后怒火似野草一般不可遏制的在心中瘋狂生長，他雙眸變得赤紅，扶著輪椅的手收縮，只聽見啪嗒一聲，輪椅扶手直接被他掰了下來。

    凌霄心頭一顫，連忙壓低聲音道：“王爺，您身子虛弱，不易動氣?！?/br>
    凌霄明上說的是安慰話，暗話是，這里人多眼雜，萬一王爺您被發(fā)現(xiàn)了。

    “誰干的？”墨北宸的聲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

    他聲音一出，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周遭的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南歌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沒人回應墨北宸的話，準確的說是沒人敢回話，在場的人不是傻子，不，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宸王生氣了！

    宸王性子喜怒無常，手段殘忍，他一旦生氣，非死即傷！

    明知道生氣了還撞上去找死，那不是傻子嗎？

    墨北宸見無人回應，眸底深處的寒意愈發(fā)冰冷，幾欲凝結成冰。

    這時，他的腳突然被人握??！

    他低頭一看，對上一雙布滿血絲，泛著淚光的眼，對上那雙眼那一瞬間，他感覺胸腔似要炸開了一樣，痛得他無法呼吸。

    慕南歌嘴張了張，似在說話，但說的什么，墨北宸聽不見。

    他彎腰，一手抓住慕南歌的領口，直接把慕南歌從地上拎起來，抱在懷中，將耳朵貼上前去。

    慕南歌嘴張了張，這次他聽到了六個字，你信我的，對吧？

    墨北宸腦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個激情的回答，然這些回答最終都沒能說出口，他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說，杜慕清還能救，你還信我嗎？”

    “信！”

    墨北宸的回答直接脫口而出，沒經(jīng)過任何思考。

    墨北宸其實很想說，就算有一天，你把刀子插我胸口里，只要你說出理由，我都信你。

    慕南歌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