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沈采萱、沈采薇、趙燕婉以及沈正榕——沈采萱想讓沈正榕出來見見世面，便特意帶上了他——乘坐著由沈世華駕馭的騾車，來到了棚戶區(qū)附近。

    沈采萱請趙燕婉做向?qū)?，在河畔、田間或山上轉(zhuǎn)悠了一大圈之后，來到了趙家。

    原本頗為寧靜的趙家小院很快就熱鬧了起來，聚集了一大群老弱婦孺。

    這些老弱婦孺都是沈采萱讓趙燕婉請過來的，無一例外，都來自于曾對趙家雪中送炭的良善人家。

    至于說，為何來的都是老弱婦孺，怎么就沒有一個壯勞力呢？

    那是因為，大白天的，壯勞力都出去扛活了，家里就只剩下老弱婦孺。

    老弱婦孺就老弱婦孺吧，反正沈采萱打算交給他們做的活計比較輕省，沒有壯勞力，照樣能夠完成。

    聽說人都到齊了，沈采萱清清嗓子，剛要發(fā)話，就有幾個性急的大娘大嬸搶先發(fā)問：

    “我聽說，可以用野果換錢，這是真的么？”

    “野果？不是說野花么？”

    “咦，我怎么聽說是野菜呢？”

    “……”

    “哐哐哐”，一陣鑼聲響起。

    緊接著，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鄉(xiāng)親們，不要吵，也不要擠，大伙兒都聽我說！”

    大伙兒循聲望去，就見停在院子中央的騾車上站著一個小姑娘，雖然年紀(jì)幼小，卻說不出的好看。

    那小姑娘自然就是沈采萱了，當(dāng)著這么陌生人的面，她一如既往的張口就來：“咱家茶樓新開張，需要大量的野草野花和野果。倘若你們采摘到了咱家想要的野草野花或野果，不妨送到這兒來，只要檢驗合格，咱家照價收購，并且當(dāng)場支付現(xiàn)錢，絕不拖欠。”

    一聽到“現(xiàn)錢”兩個字，全場都沸騰了。

    要知道，這年頭，老弱婦孺要想賺點現(xiàn)錢，可不容易，一年到頭，都很難碰到幾次賺取現(xiàn)錢的機會，能夠賺到的現(xiàn)錢屈指可數(shù)。

    在場眾人之中，一位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大娘率先向沈采萱發(fā)問：“小姑娘，你家茶樓想要什么樣的野草野花和野果？”

    趙燕婉剛剛特意告訴過沈采萱，這位就是王里正的夫人王許氏。

    沈采萱先是夸了一句：“您這個問題問得好，算是問到點子上了?！?/br>
    緊接著，沈采萱看了一旁的沈采薇一眼，沈采薇忙將一只竹籃遞了過來。

    “這東西你們這兒叫什么我不清楚，咱們那兒叫木饅頭?！鄙虿奢鎻闹窕@里拿出幾個綠色的果子，展示給眾人看。

    “鬼饅頭，咱們這兒叫鬼饅頭！”立刻有眼尖的人認(rèn)了出來。

    什么鬼名字？切，比木饅頭還難聽！

    沈采萱嘴角一抽：“鬼饅頭對吧？新鮮的鬼饅頭，收購價三斤五文錢；曬干的鬼饅頭，收購價一斤五文錢?！?/br>
    其實，沈采萱最初擬定的收購價是鮮果一斤三文錢，干果一斤十文錢，卻遭到了沈采薇的強烈反對。

    在沈采薇的百般勸說下，沈采萱考慮再三，大幅下調(diào)了收購價。

    雖說收購價大幅下調(diào)了，但對于這些家住棚戶區(qū)的土著來說，依舊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這不，沈采萱話音剛落，全場就再一次沸騰了。

    啥啥啥？這種豬都不吃的玩意兒，三斤就可以換到五文錢？真的假的？

    倘若是真的，那可就發(fā)啦！

    要知道，這附近的荒山上，每到這個季節(jié)，鬼饅頭就成片成片的長出來，輕輕松松就可以摘到幾十上百斤。

    也就是說，隨便上山摘點鬼饅頭回來，就可以換得好多錢呢！

    一想到這兒，大伙兒都興奮不已，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紛紛開口向沈采萱求證：

    “這玩意兒喂給豬吃，豬都嫌棄，你家茶樓當(dāng)真愿意掏錢買？”

    “茶樓，那可是有錢人才去得起的地方！你家茶樓收購鬼饅頭做什么？給有錢人吃么？不是，豬都不吃，有錢人怎么肯吃？”

    “對呀對呀，你家茶樓沒道理買這種豬都不吃的玩意兒呀！小姑娘，你該不會是在說笑吧？”

    “……”

    從上面的問話不難看出，盡管大伙兒都希望收購一事是真的，但收購鬼饅頭什么的，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他們的言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信任。

    聽聽這話，知道這些人為什么這么窮，一直無法搬出棚戶區(qū)了吧？

    事物的好壞，不是由自己做出判斷，而是讓豬去辨別，能分得清好歹才怪！

    不識好歹，怎么可能發(fā)家致富？

    “一樣?xùn)|西，豬都不吃，并不意味著它就沒有價值?！鄙虿奢嫣寡缘溃肮眇z頭，對于豬來說，不是好飼料，但對于咱家茶樓來說，卻是不錯的食材，在制作茶飲、茶食時，會用得上。正因如此，咱家茶樓才會特地跑來這兒收購鬼饅頭?！?/br>
    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

    既然如此，索性坦言相告，取信于人。

    果然，此言一出，盡管大伙兒都想象不出用鬼饅頭做出來的茶飲和茶食是什么樣的，嚴(yán)重懷疑會吃了吐，但他們能夠明顯感覺到沈采萱是認(rèn)真的，不像是在說笑。

    鬼饅頭好像真的能換錢呢！

    發(fā)了，發(fā)了，自家好像要發(fā)財了呢！

    大伙兒激動不已。

    就在這當(dāng)口，沈采萱適時的來了一句：“咱家茶樓誠心收購鬼饅頭，不過……”

    聽到“不過”二字，大伙兒的心都提了起來，就怕沈采萱提出什么他們達(dá)不成的要求。

    只聽沈采萱繼續(xù)說道：“咱家茶樓新開張，生意有限，每天用到的鬼饅頭的量不會很大。我估摸著，一天下來，用個兩三百斤的鬼饅頭也就差不多了。在場一共六戶人家對不對？這樣吧，你們每戶人家，每天最多最多，送五十斤新鮮的鬼饅頭過來就好。”

    哦，原來有數(shù)量限制的呀！

    這樣一來，就不能夠幾百斤、幾百斤的往這兒扛了。

    不過一天五十斤也很好了呀！

    五十斤可以換……換多少錢來著？

    這年頭，可不是每個人都識數(shù)的。

    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能夠掌握加減法就很了不起了。

    乘除法？抱歉，那是少數(shù)人才會的。

    上面那筆賬涉及到乘除法，大伙兒立刻爪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