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何周氏一直在四處打聽沈壽山一家人的下落，直到昨天下午，方才打聽了出來。

    當(dāng)何周氏從別人口中得知，沈壽山一家人的生活相當(dāng)窘困，當(dāng)即收拾了些吃的用的，親自上門拜訪。

    眼見沈壽山和林氏昏昏沉沉的，病的著實不輕，何周氏二話不說，立馬自掏腰包，請了個鈴醫(yī)回來。

    那鈴醫(yī)說了，老兩口病情過重，他開的藥未必能夠奏效，謹(jǐn)慎起見，最好請正規(guī)的大夫回來為他們醫(yī)治。

    正規(guī)的大夫可不是鈴醫(yī)，給個幾十文錢就能夠隨叫隨到的。

    請正規(guī)的大夫上門，光是出診費至少就要一兩銀子，且正規(guī)的大夫開出的藥一般都不便宜，隨隨便便幾副藥，說不定就要好幾兩銀子。

    老兩口雙雙臥病在床，費用得要乘以二，估計得要花上十幾兩，甚至更多。

    何家人窮得叮當(dāng)響，沒餓死就算不錯的了，手里頭哪會有什么積蓄？

    何周氏就算想掏錢給老兩口請大夫，也掏不出錢來。

    故而，何周氏急切的盼望著沈世華等人趕緊過來，以便盡早為老兩口請個好大夫回來。

    沈世華等人從何周氏口中得知了沈壽山家的現(xiàn)況之后，焦急不已，恨不能插翅飛到他們一家人現(xiàn)在的住所。

    奈何那住所位于陋巷深處，去那兒很不方便，七拐八彎，繞了很多彎子，沈世華一行人方才到了地方。

    如今的沈壽山家實在是太窮了，哪怕是在租金很低廉的棚戶區(qū)，他們也租不起一整個院子，只得與另幾戶人家合住在一個小破院子里。

    那院子里原本有七間屋子，后來又亂七八糟加蓋了好幾間——擱現(xiàn)代，妥妥的違章建筑——十幾間屋子擠在一起，采光通風(fēng)本就不好，而沈壽山家住的又是位于西北角的那間，采光通風(fēng)就更差了。

    那間屋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往里瞧，只見大白天的，里面就黑布隆冬的，且不用進(jìn)去，站在門口，就能聞到一股子略帶潮氣的霉味兒。

    雖然門開著，可這畢竟是別人家，何周氏不好意思直接推門進(jìn)去，便揚著聲朝屋內(nèi)喊道：“阿如，阿如，你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吱呀”一聲過后，從屋里走出來一位四十來歲年紀(jì)的中年婦人。

    只見那婦人長相端莊，卻消瘦得厲害，身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青色衣裙，頭上插著一根荊釵，穿戴甚是寒酸。

    這就是沈壽山和林氏的次女沈月如。

    “何家奶奶，您昨個兒過來幫忙張羅了半天，咱們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您今兒個又過來了，這可、這可讓咱們說什么好呢？而且您來就來嘛，還帶什么東西……”

    沈月如之前一直待在昏暗的屋子里，驟然出來，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所以她最一開始，只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何周氏，沒注意到別的。

    說著說著，沈月如猛然發(fā)現(xiàn)，何周氏身后站著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其中兩個，她看著特別眼熟。

    沈月如微微一愣，隨即狂喜：“阿華，阿華媳婦，你們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昨天何周氏就告訴沈月如，她受沈世華等人之托，前來探望他們一家人。

    不出意外的話，沈世華等人很快就會親自找上門來了。

    因為提前得到消息，事先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沈月如一眼就將沈世華夫婦認(rèn)了出來，哪怕他們仨已經(jīng)多年不見。

    沈世華夫婦與沈月如久別重逢，也是喜不自禁：“月如姐，能在這兒見到你，這真是太好了……”

    “爹，娘，這會兒可不是敘舊的時候！”沈采萱打斷沈世華夫婦，提醒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了解伯祖父和伯祖母的病情，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

    沈世華夫婦猛然醒悟，不再廢話，當(dāng)即進(jìn)屋探望老兩口。

    盡管屋里很暗，無法看清老兩口的神色，可直覺告訴沈世華夫婦，老兩口的狀態(tài)相當(dāng)不好。

    沈世華心慌意亂，急忙喊道：“伯伯，伯娘，阿華來看你們了，你們快睜開眼來看看阿華呀！”

    老兩口毫無反應(yīng)。

    沈月如哽咽道：“昨天晚間，我爹娘勉勉強強把鈴醫(yī)開的藥喝了進(jìn)去。原指望他們喝完藥再睡上一覺，就能夠好一些，可誰知一夜過去了，他們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倒加重了幾分——喊他們，他們沒反應(yīng)；喂他們吃藥，他們吃不進(jìn)去……”

    聽到這兒，沈采萱當(dāng)機立斷：“事不宜遲，趕緊去請大夫……不，請大夫太慢，直接將二老送去醫(yī)館就醫(yī)！”

    這個時候，沈世華夫婦六神無主，一聽這話，毫不猶豫的背起老兩口，抬腳就往外跑。

    沈采萱等人緊隨其后。

    棚戶區(qū)的巷子里道路狹窄，路邊還堆著不少亂七八糟的雜物，鄭家的馬車很難駛進(jìn)來，不得不停在了巷口。

    他們一行人一路狂奔到巷口，迅速將老兩口妥善安置在車廂里，隨即命車夫?qū)⑺麄兯腿タh城里最為出名的醫(yī)館——德仁堂。

    途中，沈采宣以老兩口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干裂為由，分別給老兩口喂了些水。

    那水嘛，自然是加了料的。

    按理來說，飲下靈泉水之后，老兩口的病情多多少少能夠減輕一些，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立即蘇醒過來。

    可問題是，老兩口現(xiàn)在牙關(guān)緊閉，當(dāng)著眾人的面，沈采萱不便動用強硬手段往他們嘴里灌水，是以，喂進(jìn)他們嘴里的靈泉水極為有限，自然而然的，靈泉水起的作用不大。

    到了德仁堂，坐堂大夫仔細(xì)診斷過后，表示老兩口病情危急，服下他開的藥之后，能否轉(zhuǎn)危為安，全憑天意。

    在沈采萱看來，老兩口這種情況就應(yīng)該安排他們住院。

    奈何德仁堂雖然名聲在外，卻沒有住院部，根本沒法兒住院。

    沈采萱沉吟片刻，說道：“祖父和伯祖母現(xiàn)在的身子骨可經(jīng)不起折騰。依我看，別送他們回棚戶區(qū)了，直接在這附近找間客棧住下吧?！?/br>
    沈世華和蘇氏對視一眼，雙雙點頭同意。

    住的離德仁堂近一些好，真要有個萬一，方便隨時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