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生活不能自理
那天,沈采蓮真是倒了血霉啊,她一直在后面忙,不過是中途過來了一趟前面,逗留時間前后不超過一炷香,偏生這一炷香的工夫里,那公子從沈記門前經(jīng)過,碰巧看到了沈采蓮,一眼就相中了。 那公子說話開門見山,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就讓沈采蓮跟她回家。 沈采蓮:“……” 在場眾人:“……” 不、不是,就算那公子家世顯赫,市井出身的沈采蓮配不上他,不夠資格成為他的正妻,只能給他當妾,可也沒有不請媒婆說合,親自上陣,開口就讓人家姑娘隨自己回家的道理! 這也太不講究了! 這般做派,分明就是在侮辱沈采蓮,侮辱沈壽山全家! 當時,沈壽山一家五口都在鋪子里,聽了那公子的浪語,沈采蓮的祖父沈壽山和父親秦長河勃然大怒,抄起手邊的掃把、門閂,就朝那公子揮過去。 要不是隨行的小廝叫破那公子的身份——知府家的表少爺,使得沈壽山和秦長河心存顧忌,不敢下重手,只使出了三分力氣,那公子就不僅僅是被趕出沈記那么簡單了,非得被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那公子被趕走了,麻煩卻沒有就此結(jié)束,依舊源源不斷的襲來。 第二天,就有媒婆上門了,進門就給沈壽山一家道喜,說是知府家的表少爺愿意花重金納沈采蓮為良妾。 不得不說,那公子行事有所長進,不再一味蠻干,知道要找媒婆從中撮合了。 而且,還許以名分,不像昨日那樣,不明不白的,就讓沈采蓮跟他回家。 但,只要男方是那個輕浮浪蕩的公子,別說只是良妾了,就算他愿意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沈采蓮,沈壽山一家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 所以,根本沒得談,沈壽山作為一家之主,斷然拒絕了這門親事。 第三天,那公子親自帶著媒婆上門,嗯,同行的除了他的心腹小廝,還有四個彪形大漢。 要不是那公子始終笑嘻嘻的,哪怕再一次遭到拒絕,也沒有翻臉,依舊一團和氣,就他帶來的這陣容,當真與搶親有的一拼。 那公子再度鎩羽而歸,但臨走之前,他撂下兩句話:“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心甘情愿的把蓮兒許配給我的。” 不難看出,那公子接連碰了好幾次壁,卻沒有就此退縮,反而越挫越勇,誓要將沈采蓮弄到手不可。 其實,這個時候,沈壽山家已經(jīng)打聽出來了,那公子不是假冒的,確實是知府家的表少爺,準確的說,他是知府夫人的娘家侄兒。 不僅如此,除去“表少爺”這層身份,那公子家——也就是知府夫人的娘家,非同小可,擁有莫大勢力。 如此身份,如此家世,哪里是小門小戶的沈壽山家惹得起的? 甭看那公子至今都和和氣氣的,沒有為難沈壽山家,可誰知道呢,他什么時候就撕破臉,露出猙獰面目。 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當真惹惱了那公子,沈壽山家搞不好會被滅門! 惹不起,惹不起! 沈壽山一家一合計,一致認為,惹不起躲得起——為今之計,他們一家必須避開那公子的鋒芒,暫時離開府城,躲到別處避避風頭。 那公子看著就不像有長性的,料想他只是一時興起,等過一段時間,他的興致便會減退,不再對沈采蓮糾纏不休了。 到那時候,他們一家就可以安心歸家了,而不用擔心會遭到打擊報復(fù)。 計較過后,沈壽山一家便連夜收拾行李,次日天一亮,就舉家離開了府城。 所以說,沈壽山一家被逼無奈,有家不能歸,有生意不能做,只能偷偷摸摸躲了起來? 聽完了布莊掌柜的爆料,沈世華擔憂不已,急急問道:“掌柜的,你可知道我伯父他們躲在哪兒?” “這個嘛……老沈沒有與我說。”那掌柜沉吟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不過,我好像聽他媳婦提過一句,說是要回老家躲躲?!?/br> 老家? 沈壽山的老家不就是望山村嘛! 按照那掌柜的說法,沈壽山一家早在一個月前,就離開了府城。 望山村偏僻歸偏僻,其實距離府城并不是很遙遠,乘車一天就能到,哪怕沈壽山一家為了省錢,步行回去,至多三天,也該到了。 換言之,如果沈壽山一家返鄉(xiāng),那么一個月前,他們一家就應(yīng)該抵達望山村了。 這,這事不對??! 沈采萱母子四人現(xiàn)在出門在外,人不在家沒錯,可幾天之前,他們?nèi)嗽诩抑?,尤其是蘇氏,在過去的很長時間里,她一直待在望山村,從未離開過半步。 要是沈壽山一家回到望山村,蘇氏沒道理不知情?。?/br> 好吧,假設(shè)沈壽山一家確實前來投奔,卻遇上了嚴氏這只笑面虎,被無情的拒之門外,他們一家甚至沒來得及與蘇氏打個照面,就不得不黯然離開了,以至于蘇氏根本不知道他們一家的到來。 可是,沈壽山等人離開望山村多年,對于村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他們都是生面孔,他們一家五口,就相當于五張生面孔。 五張生面孔進村又出村,絕不可能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哪怕再怎么小心,也不免會弄出些動靜。 可事實上,蘇氏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由此可見,這一假設(shè)不成立——沈壽山一家根本就沒有返鄉(xiāng)! 啥情況這是? 到底是沈壽山一行人中途改變主意,躲到了別的地方,還是他們一行人返鄉(xiāng)途中……遭遇了意外?!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沈世華的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爹,你別自己嚇自己??!”沈采萱溫言寬慰道,“你想啊,府城到望山村才多遠,而且這一路上幾乎都有官道,咱青州的官道素來太平,沿著官道走,能出什么事兒?再者,老家老家,對于伯祖父一家來說,老家可不光是望山村,伯祖母的娘家和姑父的本家,這些也可以算是他們的老家。依我看,他們這會兒不是在伯祖母的娘家,就是在姑父的本家,應(yīng)該好得很,沒必要替他們擔心?!?/br> “你伯祖母的娘家?還有你姑父的本家?”沈世華心中猶疑不安,“你伯祖父家與那兩戶人家……呃,那個,關(guān)系不大好,他們不大可能去投奔吧?” 事實上,豈止是關(guān)系不大好,早在多年前,沈壽山家就與那兩戶人家斷了親! 林氏父母早亡,兄嫂嫌棄她是個白吃飽,浪費家里糧食,就把小小年紀的她給賣了。 既然賣了她,她便與兄嫂再無關(guān)系,再也不是那戶人家的女兒了。 所以說,林氏有娘家也相當于沒娘家,早就與那些所謂的娘家人斷絕關(guān)系了。 秦長河雖然是個男丁,處境卻與林氏差不多——同樣父母早亡,同樣為兄嫂所不容。 正因如此,無處容身的他才會頂著世人輕視與不屑的目光,入贅沈壽山家。 對于他來說,有本家也相當于沒本家,早就不與那些所謂的本家親戚來往了。 既然如此,沈壽山一家根本就沒有放著沈壽海家不投奔,轉(zhuǎn)而前去投奔那兩家的道理。 沈采萱道:“爹,你與伯祖父他們差不多有十年未見了吧?漫漫十年,這期間或許發(fā)生了什么事,伯祖父家與那兩戶人家重歸于好,又重新走動起來了呢?” 沈世華似信非信:“這……” 鄭永維插嘴道:“好了好了,他們一家人,究竟身在何處,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沈世華眼前一亮,熱切的看向鄭永維:“怎么,你有辦法打聽出他們的下落?” 鄭永維問道:“那什么娘家、本家的,都是在溫陽縣境內(nèi)嗎?” 沈世華略一沉吟,隨即點頭道:“沒錯,我伯母和我姐夫都是溫陽本地人?!?/br> “那就行啦!”鄭永維挺起胸膛道,“倘換個別的地方,我或許就沒轍了,可是溫陽……嘿嘿,不是我自夸,不論是誰,不論躲在哪兒,我都有本事把人給找出來!” 沈世華聞言,忙鄭重拜托鄭永維。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编嵱谰S拍了拍沈世華的肩膀,笑嘻嘻的應(yīng)承道,“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啦!” 沈世華大喜過望,忙向鄭永維再三致謝。 “咱倆誰跟誰???都是好兄弟,你這么客氣作甚?這也太生分!” 說罷,鄭永維一只手搭在沈世華肩上,竟然與沈世華勾肩搭背,儼然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一旁的沈采薇見了鄭永維那副嘚瑟兮兮的嘴臉,手心發(fā)癢,忍了又忍,這才強忍住了上前抽他一鞋底的沖動。 誰特么是你的好兄弟? 你哥可是喊我妹子的,那么按理,你就得喊我爹叔,喊叔! 別怪沈采薇這么激動,實在是鄭永維亂認兄弟的行徑冒犯到了她。 要知道,倘若鄭永維正和沈世華成了兄弟,那么沈采薇就得喊鄭永維叔了。 管這么個二百五叫叔,光是想想,沈采薇都覺得膈應(yīng)得慌。 好在鄭永維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并沒有真要和沈世華結(jié)為異姓兄弟的意思。 恰在此時,沈采萱開口說了幾句話,這件事便岔了過去。 不過,通過這件事,沈采薇算是徹底記住鄭永維這么個二百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