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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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傍晚時分,孟初一就收到了第二天要啟程回京的消息。 也難怪這么急,太子應(yīng)該早在五天前就動身回京,卻因為她突如其來的昏迷而不得不耽擱了下來,如今她既已醒來,怎么可能不急急動身?他能停留五天,已經(jīng)是很給晉王面子了。 自她醒來,晉王一次也沒來過,倒是太子身邊那位如今喚作石德的內(nèi)侍來過一次,送了不少補(bǔ)品,看模樣也算是誠心關(guān)切,這也變相證明,太子對她的身份沒有半點(diǎn)懷疑,只是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晉王的功勞。 她對明日出行的安排沒什么意見,倒是慕容馳晚膳時分過來送藥聽說后,臉色立刻就變了,“你這樣的身體狀況,怎么可能再長途跋涉,不怕日后帶下病來?我這就去告訴晉王!” 不等孟初一阻止,紅玉先一步拉住了慕容馳。 孟初一贊賞的看了眼紅玉,覺得紅玉丫頭如今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 紅玉卻退后一步,飛快看了眼孟初一的后腦勺,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慕容馳瞠大了眼,額頭急的冒汗,“我是大夫,我不同意明天就出發(fā)!” “你是大夫,但我只是一個囚徒?!泵铣跻坏暤?,“你再不同意又怎么樣?你真以為我的命,在他們眼底十分重要?” 慕容馳身體一僵。 他怎么忘了,雖然太子晉王似乎都很重視孟初一,但說到底,孟初一是被軟禁在紅袖招里的人,她又有什么資格挑三揀四。 “可、可是……”慕容馳還想說什么。 “別可是了,到京城也得有三四天的行程,你還是趕緊去把要用的藥材備好,別在路上折騰?!泵铣跻恍α诵?,“而且我覺得我如今的身體狀況不錯,恢復(fù)的很快,如果路上注意點(diǎn),應(yīng)該也不會出什么大事,況且,不是還有你么?” 慕容馳一怔,張嘴想要說什么,但話還沒出口,就被紅玉一記眼神狠狠刺回去,他目光一閃,吶吶低下頭,“我……我醫(yī)術(shù)其實(shí)很一般?!?/br> “但你兩次救回了我的命。”孟初一接口道。 慕容馳白皙面皮上微微發(fā)熱,吶吶的道,“其實(shí)我不是……如果不是……” “咳!” 孟初一突然一聲輕咳,打斷了慕容馳的話。 慕容馳警覺閉嘴,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門外燈火明銳,有人在奴仆的簇?fù)碇侣蕉鴣恚瑹艋鹬?,那人寬衣綏袍,一副風(fēng)流姿態(tài),夜色之中,愈發(fā)顯得他膚白如雪,有種暗夜生香煙氣朦朧的魅惑。 慕容馳一驚,下意識站起,擋在孟初一身前。 孟初一心里一陣暖流劃過,臉上神色卻淡淡,隨手將半冷的藥碗塞進(jìn)慕容馳手里,“藥冷了,去幫我重新熬一碗過來?!?/br> 慕容馳知道孟初一是存心想支開他,有心想不理,但對上孟初一溫和含笑卻自有魄力的眼神,窒了窒,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無力甚至沮喪的感覺。 他想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而且似乎每次都成為別人的負(fù)擔(dān)。 手腕突然一緊,他回頭一看,紅玉堅定握住他的手腕,果斷低喝,“出去!” 小小年紀(jì),竟已有小小的霸道之氣。 不僅慕容馳呆了呆,就連孟初一也看了眼紅玉,眼底掠過一抹詫異。 好像自她醒來,紅玉這丫頭仿佛成長了不少,雖然天真尤在,卻明顯比初見時聰慧了許多。 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對她是好還是不好。 一個人若是太過聰慧,或許可以從容應(yīng)對許多麻煩,但有時候,也代表著要比尋常人考慮承擔(dān)的太多。 紅玉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她投注在她身上的情感越多,反而越容易患得患失了。 紅玉沒在意孟初一眼底的復(fù)雜意味,直接拖著慕容沖離開,慕容馳雖然是個大男人,但被紅玉拽的踉踉蹌蹌,毫無反抗的余地。 “你這婢女,力氣倒是不小?!睍x王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慵懶飄渺如煙,仿佛沒骨頭似的,又如他現(xiàn)在給人的印象。 孟初一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抬眼看了眼晉王,也不招呼他,自顧自的回身,占據(jù)了最舒服的軟榻。 有些人,就不需要對他太客氣。 容麾挑眉,盯了眼坐在軟榻上的孟初一。 大病一場瀕死之后,她瘦了些,也蒼白了些,下巴更尖,原本尋常普通的相貌似乎也添上幾分秀雅之氣,她今日穿的是一身青衣,不嫌冷似的開著窗戶,青色衣袂隨著寒冬冷風(fēng)輕輕蝶動,別有一番飄逸別致的意味。 熟知他習(xí)性的隨從立刻上前關(guān)窗,他看著軟榻之上似乎極享受寒冬冷風(fēng)的清冷女子,一抬手,阻住隨從的動作,淡聲道,“多取點(diǎn)金碳過來燒著就是了。” 隨從微愣,卻也不敢多問,立刻回身取了許多金碳燒上火盆,一會功夫,剛才還有些寒意的屋子立刻暖如春日,只有孟初一所在的窗口還保留著一絲雪后寒意。 饒是如此,容麾還是打了個噴嚏,早有人送上黑色的玄狐大氅,給他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裹上。 孟初一看的一陣無語,他就有這么怕冷? 容麾似看出她的想法,淡淡的道,“早年我在雪堆里埋過半夜,身體落下了寒疾,受不了痛。” 孟初一眸光微凜,“風(fēng)濕骨痛?” 容麾看她一眼,“你懂?” 風(fēng)濕骨痛是積年的身體損傷,放在現(xiàn)代,也只能驅(qū)寒保暖加以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更不用說是在物資匱乏的古代。 孟初一眸光微動,沒有回答容麾的問題,不答反問,“我記得你那日去湖邊,穿的也不是很多?!?/br> “太子殿下素日畏熱,我若穿的太多了,豈不是失禮?!比蓣饴恍?,竟真的回答了。 孟初一眸光微閃。 她雖然已經(jīng)猜出此人的身份,但從未說出口,就連太子的身份,到現(xiàn)在都是極大的秘密,她雖然知道,他們卻不應(yīng)該知道她知道的,這話說起來有點(diǎn)像是繞口令,但意思卻很明白。 他主動挑明太子的身份,又是為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一斂,半晌,她慢慢開口,問,“那你想從太子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