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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未及身已動, 靜靜向旁邊靈活地一閃,順勢倒在床上掏出盆和小傘,一只護(hù)頭一把前撐, 隨著鈦合金盆上被打入子彈般的一枚小坑, 靜靜順利防住了后續(xù)襲來的攻擊。

    等攻勢消卻, 她低頭定睛,卻發(fā)現(xiàn)三堆指肚大小的雪末碎在青磚地上。

    你好大的膽啊。男人柔和的聲音從窗外傳進(jìn)來,飄飄忽忽,伴著風(fēng)雪。獨(dú)身入得本宮的煉境,是想毛遂自薦,來暖本宮的身子么。

    男人道出第一個字時,靜靜就記起他是誰了,但她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因她實在不敢確認(rèn)對方是否還記得她。

    媛媛媛姐,是我呀。

    靜靜小心翼翼地從盆后冒出眼睛,剛探出半個頭她就嚇得一抖,男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進(jìn)屋來了,正倚在窗邊望向她這里。

    說是望,也說不得是望,只因這男人的面孔是一張橢圓,唇舌鼻孔雙眼眉睫,一切皆無,就跟半拉光屁股蛋一樣,靜靜實是沒法分辨他的視線在哪里。

    而且重員因常年修習(xí)功法,五官盡失,精神亦極不穩(wěn)定,時常忘卻自己是誰。早年靜靜剛認(rèn)得他時他還算好,后來有一次召喚靜靜來時正逢他與人山巔斗法,重員落那人一招,斗輸了竟突然犯精神病,削走了山巔所有其余門徒的頭顱,洗凈了將辮子綁在一起做成一網(wǎng)兜人頭骷髏,全送給了靜靜,因而打心底里,靜靜實是不怎么樂意與他相見的。

    不過反過頭說,既然是老熟人的話,說不定這就不是世界大格局的變動,而是偶發(fā)性的。

    壯膽冒著頭喚了男人一聲,不等到反應(yīng),靜靜又小心道:媛媛姐重教主你還記得我嗎

    男人只用一張屁股臉對著她,卻并不言語,也不動作。

    干咽了一口,靜靜把整個臉都露出來,猶豫著道:那個,風(fēng)那么大窗戶又破了,你穿的還少,很冷的,進(jìn)來點比較好哦。

    男人仍是不言不語的,他又望了靜靜片刻,忽然不知從哪個器官發(fā)出一陣笑聲。

    靜靜。

    他道。

    我認(rèn)得,你定然是靜靜了,那個天外來的小娘子,是也不是

    靜靜睜大雙眼道:啊呀,你還記得我啊!重員看上去還是不大正常,因而當(dāng)他一句認(rèn)出靜靜,靜靜既驚且喜。

    自然了。

    幾乎是靜靜一眨眼間,重員便無聲地走近過來,在極盡處依著床帳,冰冷的手指將她的傘沿輕輕壓下,尾指觸一觸靜靜的臉頰。

    他柔聲道:當(dāng)今世上,還對我如此之好的小娘子,便只剩你一人了。

    這句話實在是有些凄涼,若不是重員低言細(xì)語時,正用他那張啥也沒有的屁股臉對著她,靜靜也幾乎要被他的衷訴打動了。

    靜靜:不能笑,不能笑,笑了絕對會被打出腦漿子。

    輕咳了一聲,靜靜看重員目前好像還算穩(wěn)定,收了盆,靜靜把傘放到一旁。

    看了眼手表,她思考片刻,道:那個重教主

    靜靜~

    重員蛇一般從床旁滑坐到她身旁,輕柔地應(yīng)了她一聲。

    靜靜小心翼翼地道:你這次又碰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嗎有什么不開心,難過的事你像之前一樣跟我說一說,我可能沒有你厲害,解決不了,但我發(fā)誓會認(rèn)真聽的。

    重員頓了一頓,咯咯笑起來,食指卷著頸邊一綹青絲,他探首將無面的臉孔湊向靜靜。

    重員比靜靜高出大半個頭,身著大紫帶金的輕紗,人雖纖瘦,骨相卻仍在。這么高大的一個男人一副女兒態(tài)湊坐在她身旁,靜靜非常的不習(xí)慣。

    這股不習(xí)慣倒不是不習(xí)慣男人做女態(tài)的刻板,她認(rèn)識愛國,她也喜歡愛國,但愛國的女兒態(tài)并不讓人不舒服,也不讓人懼怕,重員的這股女態(tài)卻帶著種怪異,帶著自身無法掌控的瘋意,這讓靜靜非常警惕。

    你總是待我這般好。他甜聲道:見到你我便歡喜了,沒有煩憂了。靜靜,我喜愛你逗我笑,你再說些罷。

    他冰冷的手指窗棱般抹過靜靜的眉角,凍得她一哆嗦,這是她自落地以來第三個哆嗦了。

    慌忙低頭,靜靜從包里又拽出一件羽絨服,羽絨服是薄長款,帽檐鑲著一圈兔毛,素得如同一件大氅。

    靜靜將它展開,拉開拉索,遞給重員。

    笑話先放一放,你手好冷啊重教主,先把這個穿上吧。

    重員卻只收回手去,沒有搭話。

    羽絨服在手里舉了半晌,靜靜等了一等,只得壯著膽子自己將羽絨服披在他肩上。手指尖剛觸碰到重員的肩頭,她忽然感到眼前一花,后腦劇痛,在巨大的窒息中被壓在了床板上。

    重員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卡在她頸項上,昏花的視野中,是他那張啥也沒有的屁股臉。

    我讓你說笑話哄我!你怎么不說啊!說啊!!!

    屁股臉教重教主掐著靜靜的脖子,男人的嗓音比暴雪更寒冷。

    為什么不說你為什么不說話你既然都走了,為什么還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