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詐吧？”方撼城出于謹(jǐn)慎問了句。

    秦永年輕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和杜望認(rèn)識這么多年，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再說了，他難道還敢對我這個代理執(zhí)行官動手嗎？塔區(qū)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分裂了?！?/br>
    “魏辰的遺體你怎么處理的？”韓君在按照祁子明的指示完成了成為代理人的第一步之后就再沒有出過門，他在電視上作為自由之翼代理人出現(xiàn)的那一剎，就意味著他放棄自由，成為了他人的棋子。

    “放心，他幫了我這么大個忙，我不會虧待他的。我知道你惦記著他，所以我特意定制了一個水晶骨灰盒給他?！逼钭用髋牧讼率?，立即有一名面貌清秀的小童捧著一個水晶盒走了進(jìn)來。

    韓君淡淡地看了眼那個不知因為緊張還是害怕而面色微紅的小童，不由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以及那些和自己一起都在孤兒院待過的朋友們。

    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像自己一樣被神父所欺騙，在內(nèi)心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并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對方那瘋狂的理想。

    為了讓自己有足夠的功勞能夠成為首席哨兵，韓君記起自己的刀下死的不少人，其實都是自由之翼培養(yǎng)的犧牲者，而他們又死得何其無辜？

    等小童將骨灰盒交給了韓君離開房間之后，祁子明才又說道：“孩子，你的性子的確有些像韓定，一樣深情，卻也一樣固執(zhí)。但是我相信，你會比他更明白事理?！?/br>
    韓君小心翼翼地抱著懷里的骨灰盒，他打開蓋子，看到里面碎成一小塊塊的潔白骨殖，拿起一塊放到了唇邊。

    “神父，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韓君親了一下那塊骨殖，又將它放了回去。

    “問吧。”祁子明并不介意拉近自己與韓君之間的關(guān)系，他想對方能主動向自己提問，這是好事。

    “你愛我的父親嗎？”雖然祁子明說他和韓定都是韓君的父親，但是韓君此刻所指的父親只有一人。

    祁子明的目光一下變得有些恍然，很多年了，已經(jīng)很多年，他沒有再去想過愛誰與不愛誰，他將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了自由之翼的偉大事業(yè)之中，他想他終究要成為異能者的神，如同他所信仰的天父一樣，但是一個愛字，卻把他帶回了這個冷冰冰的塵世之中。

    “當(dāng)然愛了。”祁子明笑著回答道，他在看著韓君的時候，就像看到了昔日的韓定，心中也隨之生出了些許繾綣與懷念。

    “那你愛我嗎？”

    韓君斜睨了祁子明一眼，漫不經(jīng)心又問了一句，他把骨灰盒暫時放到了一旁，自己摸了根煙出來點上，那個會數(shù)落他抽煙的人已經(jīng)不在這人世間。

    祁子明察覺到了韓君的異樣，他眉間微微一皺，沉聲說道：“你怎么這么問？我雖然的確沒有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可是當(dāng)我知道你就是我兒子時，我就像任何一個父親那樣愛著我的兒子。”

    韓君不屑地笑了笑，他沖著祁子明噴了口煙霧，慢悠悠地說道：“你才不愛我呢。你愛的只是替你賣命的工具罷了?！?/br>
    “韓君，注意你的言辭！”祁子明有些后悔這么早就逼韓君殺了魏辰，果然，控制一頭不聽話的野獸還是需要鞭子與項圈雙管齊下，他的精神體悠悠地從他身后浮現(xiàn)，冷冷地逼近了韓君。

    被祁子明的海豚碰到那一刻，韓君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適感，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血脈在瞬間凍結(jié)一般，渾身肌rou都開始繃緊然后酸痛。

    最后，韓君的手猛地一顫，指間的煙頭悄然落地。

    “呃……”韓君痛苦地看了眼祁子明，他意識到對方在自己精神海中布下的黑暗觸須，不僅僅是為了幫自己穩(wěn)定精神壁壘，更是試圖直接控制以及隨時對自己發(fā)動致命的精神攻擊。

    “就算我是你的父親，我也不會允許你這樣隨便胡言亂語?！逼钭用骼^續(xù)cao控著占據(jù)著韓君精神海的黑暗觸須，直到對方額頭開始滲出冷汗，高大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緩緩跪下之后，這才減弱了對韓君的攻擊。

    “呵，被我說中了嗎，神父？”韓君拒絕稱呼祁子明為父親，他倔強(qiáng)地笑了一下，掙扎著站了起來。

    第103章局

    祁子明并沒有打算和韓君繼續(xù)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不過韓君此時的反應(yīng)也盡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對方當(dāng)年就被魏辰迷得昏頭轉(zhuǎn)向，以至于連組織的任務(wù)都敢違抗，而現(xiàn)在要讓一只迷途的猛虎回到正途來，非得花些工夫才行。

    “韓君，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父親都不要緊，甚至你認(rèn)為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也無所謂。但是你是自由之翼代理人的身份與現(xiàn)實已經(jīng)不可逃避，你懂嗎？別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了，更不要逼我傷害你，孩子。”祁子明目光溫柔地看著遭遇了自己的精神攻擊后神色痛苦的韓君，沒有哪個哨兵可以輕易抵抗住黑暗向?qū)У墓襞c控制，他們在擁有異于常人的強(qiáng)大體魄時，精神海也格外脆弱。如今，韓君已經(jīng)接連失去了兩個匹配向?qū)?，精神海也因此接連遭受重創(chuàng)，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神觸須替對方穩(wěn)定住了精神壁壘，那么韓君隨時都可能陷入狂化癥中，在難以恢復(fù)的痛苦中煎熬至死。

    祁子明現(xiàn)在溫言細(xì)語地和韓君說話，并不意味著他真的會縱容對方繼續(xù)反抗自己下去。

    實際上，早在二十多年前，祁子明就已經(jīng)親自動手讓這樣的慘劇發(fā)生過一次了。

    “您已經(jīng)撕碎了我的心?！表n君冷笑一聲，他轉(zhuǎn)身抱起了魏辰的骨灰盒，他現(xiàn)在只想靜靜地和對方待一會兒。

    “冷靜下來吧。別學(xué)你父親那么沖動。”

    “我已經(jīng)夠冷靜了，否則，您認(rèn)為我還會忍著不對您動手嗎？就算打不過您，我也不是那種會畏懼退縮的人?！表n君走到門口輕輕丟下這句話后，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看到韓君那孤高的背影，祁子明又想起了那個背叛自己帶著孩子決然離去的愛人。

    在韓定離開自由之翼后，他給了對方諸多機(jī)會，甚至一直不忍心斷開兩人之間的精神鏈接，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斷開與韓定的精神鏈接，這個被黑暗向?qū)Ъ映诌^的強(qiáng)大哨兵必定難以再接受普通的向?qū)胤€(wěn)定，這也意味著韓定遲早都會狂化發(fā)瘋，他原本不想殺了自己的匹配哨兵的，可惜，那個倔強(qiáng)的男人寧可死，也不愿主動交出韓君回歸組織，那么，自己只能從他的身邊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除去一個自由之翼叛徒對于祁子明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他甚至沒有安排自由之翼的殺戮者們動手。

    他只需要將韓定的真實身份暴露給塔區(qū)，自然就有人會替他動手，當(dāng)然在祁子明做出這樣的決定時，就意味著韓定必須一死，他不會讓對方活著被塔區(qū)帶走，任何有可能威脅到組織安全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