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
我們并未死去,沒有在合適的時間死去。我的全部人生就是這樣一個笑話,當(dāng)我特別想實現(xiàn)某事,你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根本不會發(fā)生。恰恰想反,我們逃離了夢境。拉斐爾為我回答問題的獵奇手段而惱怒,于是他一醒來就將夢魔倒吊在樹上泄憤,順便取走了她的力量,再次睜眼這個女孩暈乎乎的像個白癡。 在感知到光明原力出現(xiàn)在離我們不到五十公里的小鎮(zhèn),拉斐爾要求我迅速收整行裝,準(zhǔn)備離開。于是我放了夢魔,這讓拉斐爾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釁。 “我還以為你就是這個意思?!蔽覍⒛切」媚镒o在身后,“難不成把她送給教會作為人類的展品嗎?” 他諷刺我根本管不好自己的寵物。我告訴他這是一個自由的生命,我做不到將她關(guān)在籠子里。拉斐爾大為驚異,他與我的人生是如此天差地別,以至于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行為態(tài)度。 “這是個低級魔物!”他頭疼的喊到,“你告訴我一只蘑菇怎么會明白自由?!?/br> “我也是!” 話說出口,我意識到也許拉斐爾就是這么想的。對高傲的天使而言,大概只有天神才算生靈。 他又消失了,第二天夢魔也消失了。我突然明白,如果不是因為拉斐爾的震懾,那小姑娘根本就不會跟著我。這里不是魔界,我也不是領(lǐng)主,魔族從不追隨弱者。 等第一支圣殿騎士小隊找到我之前,他回到森林里,放了一把火?;鹦窃谂c魔法物質(zhì)對撞時會變成彩色,像一場煙花。只是更熾熱,藍色的火舌籠罩了半個森林。天地間漸趨灰色,我坐在馬車后座回看,無數(shù)的微光閃爍。 “你不會擔(dān)心嗎?”我伸出手,干烈的熱氣烘烤著黃沙,松油雜著鼠尾草的氣息,“如果火焰熄滅不了呢?如果火勢蔓延呢?” “那就少了一片樹林。”拉斐爾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他似乎認(rèn)為我缺乏常識,而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冷酷與傲慢?!耙磺卸紩?,唯天國榮光永存?!?/br> 他摯愛天父,也忌憚天父,如此矛盾。我們?nèi)チ撕芏嗟胤揭蕴用摻虝淖ρ?,我們游走在灰色的地界,我們徘徊在在奇異、怪魅的國度,看到那些不會記載在任何書籍中的景致。我從未這樣像個小孩,我們?nèi)チ吮本常切┍┩鯂?,寒冷的冰雪打造出晶瑩透澈的山洞。雪線安靜遼闊,我在懸臂的縫隙上找到了幾叢藍色的小花。 拉斐爾研究了下雪洞的構(gòu)造,甚至用火去測試雪屋的承載力,以致雪塊紛紛落下,我們差點被融化的雪湖淹死。一個冷淡卻不失俊美雪精靈將我們從湖里撈出來,看上去他本來是想釣魚的。我們乘船到一座小島上,發(fā)現(xiàn)這是難得精靈與人類共處的地方。酒館里有不同城邦的信函,仔細一看最近的一封卻是五十年前,甚至還有那些已經(jīng)滅絕的城邦。 “這是什么?”我問,拿起一個陳舊的相框,吹去上面稀薄的塵埃,露出那張美麗至極的面孔。柔順的少女提著荷葉裙邊,在陽光燦爛的草地上旋轉(zhuǎn),笑容里帶著凄涼。人類侍從們在她周邊護衛(wèi),森林里紅色的眼睛在張望,時刻準(zhǔn)備吸吮芳香的血液。 “哦,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雪精靈吞咽下迷迭香烤墨魚片,一邊擠了幾滴冰檸檬兌到雪利酒中,“非常無聊的那類故事,離家的戰(zhàn)士,愛上了王國里最美里的小公主。當(dāng)然在公主眾多的追求者中,他并不顯眼?!毖┚`喝了幾口酒,繼續(xù)翻轉(zhuǎn)火爐上的鮮魚,柔白的煙霧中,我看不清那女孩的輪廓了。 “但她是個冒牌貨?!崩碃柪湫χf。我與雪精靈同時轉(zhuǎn)頭去看他,都感到無比詫異。“你怎么知道呢?”雪精靈率先問。 “這照片,”拉斐爾理所當(dāng)然的說,“透著一股糜爛的玫瑰香氣。啊,人類會管這叫靈魂?!?/br> 一陣風(fēng)吹開了洞xue里的水晶宮玻璃,吹倒了墻角立柜上的石膏雕塑。成百上千只嚎叫鳥飛過,它們的翅膀上有血紅的花紋,每一只都像是歷經(jīng)磨難。在那巨大的叫聲掩護下,通常會藏著其他企圖渾水摸魚的東西。 拉斐爾瞬間就絞死了叁個用了隱身咒、企圖溜進酒館的雪怪。在大腦來得及反應(yīng)以前,我就躲到了桌子底下。等拉斐爾解決了全部的麻煩,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的背脊時,我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緊張的喊道,“求求你,別殺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比如......學(xué)著勇敢些呢?小逃兵?!崩碃柋M量掩蓋住怒氣,“如果你是天使,此刻便會與那些怪物一同喪生于我的刃尖?!?/br> 我驚覺他早已看透我,便傻笑著問他:“我的靈魂是什么顏色呢?尊敬的天使長大人?” “哦冷酷的小公主,你沒有靈魂?!彼卮鹞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