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攔,月下相問
千山萬里,夜空深沉。 南疆這般凄涼孤寂的夜色下,忽然間,往事如潮,泛上心間。 曾幾何時,那個偏僻村落的小孩,卻沉淪在紅塵翻滾的波濤中,隨波飄蕩。偶一回頭,卻原來,身邊竟沒有一人相伴。 人生真是寂寞呀…… 月下之人,低首無言。 “嘶!” 遠(yuǎn)遠(yuǎn)的一聲破空聲音,悠悠傳來。 鬼厲抬頭,雙眉微皺,只見天邊一道輕芒,如夜空中掠過的流星一般,劃過天際,越過天水寨的上空,向西方落下。 一聲沉悶的低呼,從前方傳來,隨即有一聲憤怒中夾雜著另一人熟悉的笑聲傳來。 鬼厲立刻皺起眉頭。 這笑聲柔媚入骨,隱隱有惑人心意的力量,正是金瓶兒的聲音。 鬼厲遲疑了一下,將身體隱藏在黑暗的角落,凄清夜里,荒涼街道,金瓶兒身后殘留的一棟荒廢小樓,有一個女子一身白衣,背負(fù)長劍,站立于屋檐之上,臨風(fēng)而立,衣裳徐徐飄動。 雪一般的肌膚在月光清輝之下,甚至讓人覺得有些蒼白顏色的絕美女子。 這夜色,這月光,原來是因為她才這般幽美明亮的嗎? 陸雪琪! 熟悉的明眸中,倒映著是誰的影子? 鬼厲怔住了。 在黑暗中,他靜靜眺望著那仿佛出塵一般的女子,整個塵世的風(fēng)霜,十年的歲月,卻仿佛根本不曾沾染她絲毫。所以讓人望去,第一眼的,便是她在月光中,那仿佛清冷仙子一般的身姿。 “妖女!” 一聲憤怒的喝令打破了凄冷的夜色。 金瓶兒臉上依舊掛著她永遠(yuǎn)不變的微笑,笑吟吟地站在街道正中,面對著她身前的一個正怒目而視的年輕男子。這個人,卻也是鬼厲所認(rèn)識的——焚香谷的出色弟子李洵。 “你到底將我燕虹師妹如何了,快快將她交出來?”李洵繼續(xù)怒喝道。 金瓶兒微微一笑,目光卻突然飄忽,有意無意地向李洵身后黑暗處,鬼厲藏身地方瞄了一眼,道:“你也說了,那個是你的師妹,又不是我的師妹,我又如何知道?” “呸!”李洵神情大怒,道:“若非上官師叔明眼察覺,我們還被你這個妖女蒙在鼓里。你故意殺戮我焚香弟子,這筆仇定然要你償還。你若識相,趁早將燕虹師妹好好的交出來!” “哎喲!我好怕啊!”金瓶兒用手拍著心口,但臉上笑意盈盈,哪里有一絲害怕的神色影子,反而是柔媚之色又重了幾分,柔聲道:“你們好歹也是正道門下,怎么可以這許多人欺負(fù)我一個弱女子呢?” 一聲冷哼,人狠話不多的陸雪琪身形一掠,天琊神劍霍然出鞘,仙氣萬端,藍(lán)光四射。 金瓶兒連忙閉上了嘴保命要緊,右手袖底紫芒突盛而起,紫芒刃甫與天琊接觸間,整個人卻借勢而退,快如閃電般退了回去,掠過了那個黑暗角落。 低低的,在那么一瞬間,金瓶兒的聲音悄悄急促傳來:“幫我擋住那個女子?!?/br> 黑暗處,那人哼了一聲,不屑之意明顯的很,而且身形欲動,顯然不欲參予此事。 不料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金瓶兒忽地急促但大聲清晰地說了三個字出來:“七里峒!” 這三個字,如閃電一般將鬼厲將要飛起的身子硬生生打了下來,只見金瓶兒眼中臉上,滿是神秘笑意,瞬間從他身邊掠了過去。 而片刻之后,陸雪琪白色的身影,追蹤而來,就在眼前。 有誰知道,那一個瞬間,閃過腦海的是誰的身影呢? 青光浮起,陸雪琪面無表情的抬袖一揮! 嗆啷…… 天琊與噬血,藍(lán)色與紅光,在夜色中交相輝映,遠(yuǎn)遠(yuǎn)飄蕩開去。 李洵從陸雪琪身旁掠過,追蹤金瓶兒而去。 遠(yuǎn)處,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了金瓶兒的笑聲,那聲音柔媚中帶著一絲戲謔,鬼厲聽在耳中,默默無言。 月光如水,灑在這荒涼山頭,寂寂街道。 身前女子,白衣若雪,手中長劍,亮如秋水。 明眸之中,冷冷望著的人,卻又是誰? 四周一片安靜。 夜色深深,正是凄涼時候。 長街寂寂,明月懸掛天際,清輝灑下,將佇立在荒涼街道上的兩個人,拉出長長的影子。 是什么樣的情緒,似萬千言語纏繞心頭,只是面對了,卻無法開口。 深宵寂寞的風(fēng),輕輕吹動衣衫。 陸雪琪手中的天琊,閃爍著幽幽的藍(lán)色光芒,慢慢地垂下,收回。 鬼厲沉默著。 陸雪琪凝望著面前這個男子,月光下,鬼厲忽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你攔我?”陸雪琪忽然靜靜地道。 鬼厲怔了一下,默默點(diǎn)頭,道:“是?!?/br> 陸雪琪望著他,眼底深處似有光芒閃爍,淡淡道:“你與她是朋友?” 幾乎是下意識的,鬼厲立刻搖頭道:“不是,我與她毫無瓜葛?!?/br> “哦?!标懷╃鞯貞?yīng)了聲。 月光如水,流連在這條荒涼街道,遠(yuǎn)處金瓶兒和李洵追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偌大的山寨之中,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只是,兩個人之間,卻依然還是隔著老遠(yuǎn)。 冷冷清輝中,陸雪琪忽然道:“你……過來吧?!?/br> 鬼厲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眼中有一絲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