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攜手前行
似乎是從亙古行來的惡獸,黑水玄蛇用巨大的蛇軀纏在樹干之上,所過之處,枝葉狼藉,那些藤蔓異花更是紛紛枯萎碎裂。 陸雪琪微微看去,走上一步,向身邊的曾書書低聲道:“怎么回事?” 曾書書額上見汗,道:“剛才我們在下面時候,突然就遇見了這只可怕的畜生,我們這點道行,自然只有跑的份。不過那時看它似乎也不在意我們,只是在尋找什么,很快就離開了,沒想到它居然、居然會爬了上來?!?/br> 金瓶兒忽然道:“糟了,這畜生只怕也是為了這天帝寶庫里的東西而來的。” 眾人一時變色。 黑水玄蛇不斷前進,向著遠處那個天帝寶庫的方向,輕聲嘶吼,仿佛很是興奮的樣子。 此刻,誰都已經(jīng)看了出來,這只巨獸的目的,果然就是他們身后,那天帝寶庫中的東西。 法相眼看著巨大的蛇軀像小山一樣越來越近,輕嘆一聲,迅速轉(zhuǎn)過身來對其他人道:“這黑水玄蛇乃是上古魔獸,非人力可以力敵,我們絕非它的對手,還是不要強撐了,快走吧。” 場中眾人紛紛馭起法寶,準(zhǔn)備四散而走,鬼厲手邊也慢慢亮起了玄青色的光芒,回頭卻看見只有陸雪琪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地抬頭看著,鬼厲隨她看去。 天際的陽光正照在了“天帝寶庫”四字古篆中“天”字的最上一橫上。 “吼!” 幾乎就在同時,黑水玄蛇突然加快了速度,嘴里嘶吼著迅速爬了上來,眾人一時驚駭,金瓶兒、曾書書、林驚羽、法相等人首先飛起。 鬼厲卻轉(zhuǎn)身向著天帝寶庫飛去,化做一道青芒,在這巨獸的身前,如電飛馳,向著那道石門。 一道黑影砸了下來,巨大的風(fēng)聲如此凌厲,還未碰到身子,竟然已將鬼厲的身形硬生生吹的偏了。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天帝寶庫之中咆哮著,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轟鳴著! 黑水玄蛇整個巨大身軀突然繃的筆直,發(fā)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 而在它和石門中間,飛馳著的那道青色光芒,卻似乎比它早了一步,眼看就要進入天帝寶庫…… 如果,沒有那一柄亮若秋水的天琊神劍的話。 一道藍色光幕,竟不知何時趕到鬼厲頭上,凝聚成巨大光劍,向他劈下。 鬼厲眼中紅芒大盛,迫不得已,青芒逆轉(zhuǎn),迎天而上,藍青光芒,在背后張牙舞爪趕來的黑色陰影中,劇烈撞擊,瞬間無形之氣浪向四周飛馳而出。 陸雪琪和鬼厲同時向前飛了出去,鬼厲只覺得胸口氣血動蕩,腦海中嗡嗡作響,全身經(jīng)脈被黑水玄蛇那股大力震的幾乎要完全翻轉(zhuǎn)過來一般,一口鮮血卡在胸口,若不是此刻體內(nèi)天音寺的“大梵般若”護住心脈,同時急促運轉(zhuǎn),將外來之力層層擋消,只怕當(dāng)場就得噴出血來。 但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周身劇痛,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多少,人在空中,他忽地強行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陸雪琪。 那個清冷女子,額間朱砂洌洌,一身如雪白衣似被浸染得如血一般,周身被火紅色的花海包圍著,手中天琊旋轉(zhuǎn)間一橫,已然將他阻攔下來。 “你走吧?!?/br> 她輕啟淡唇,擋在他身前,迎向了黑水玄蛇,白衣瀲滟疾飛。 那抹纖細(xì)柔弱的身影恍若穿過了風(fēng)聲,穿過了鮮血,更像是穿過了歲月時光,在十年間輕輕徘徊,然后,縈繞在他的眼前,回蕩在他的深心。 遠處,仿佛是在半空之中,傳來了林驚羽等人的驚呼! 正道諸人反應(yīng)過來,立刻都紛紛向著陸雪琪的方向飛去,心中雖知不能擋住黑水玄蛇這上古魔獸,但總希望能為陸雪琪加以援手。 鬼厲周身欲裂,眥目欲裂,陣陣刺痛,心頭,在那一個瞬間中,忽地一陣恍惚:隱隱約約的,仿佛看見陸雪琪回眸間,在對著自己微微而笑。仿佛就像是夜晚的曇花,在殷紅的鮮血點綴著的她的身影,在遠方驚駭?shù)捏@呼聲中,在鬼厲,不,是在當(dāng)年的張小凡面前,她忽然笑了。 視線變得模糊,他突然很想問陸雪琪:為了什么,她不惜冒失去性命的危險,也要阻止自己? 但是是什么,回蕩在深心里如此熾烈的激蕩?像洶涌不休的洪水沖垮了所有阻礙,世間的所有縱然可以消失,可是此時此刻,那白色的身影,怎可以放棄?怎可以舍棄? 他的喉間有低低沙啞的吼叫,在莫名的淚光中他掙扎著,在激烈的凜冽風(fēng)中他掙扎著,伸出手去,伸出手去,伸出手去…… 緊緊,抓??! 就像是十年前,死靈淵旁,無數(shù)亂石如雨中,那白衣女子不顧一切向他而來,抓住了他的手一般。 緊緊,抓住…… 在他最后的神志消失之前,他用盡全身力氣把那個女子向自己拉來。 青絲飄散開來,在風(fēng)中微微遮住了她白皙臉龐的一側(cè),陸雪琪托住鬼厲沉沉倒下的身體,口中默念著什么,帶著他飛向前方。 前方,是只剩一尺的石門縫隙,而石門中的金光,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只剩下了黑暗。 有淡淡的溫暖,輕輕撫過眉眼。 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石門,轟然關(guān)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