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念,雨中相跪
天色黑了下來,張小凡跟著眾人回來,他不敢進(jìn)洞,便一直跪在洞外巖石之上,從下午到現(xiàn)在天黑,整整跪了四個(gè)多時(shí)辰,田不易卻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 “爹,你做什么?小凡在外邊已經(jīng)跪了快五個(gè)時(shí)辰了,他究竟是做錯了什么?是傷了大師兄還是殺了他,他都已經(jīng)認(rèn)錯了,你還不讓他進(jìn)來……” “轟”一聲大響,石塊橫飛,想是田不易余怒難息,一掌打在堅(jiān)硬的石頭之上,把巖塊打得粉碎。田靈兒卻似乎還欲再說,聽得師娘蘇茹低聲說了幾句,把她拉過去,便再也沒有聲音了。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夜空中沒有一絲的光亮。 張小凡跪在洞口,已經(jīng)快六個(gè)時(shí)辰了,宋大仁走了出來。 張小凡抬起頭,看著大師兄。宋大仁臉上大有不忍之意,但終究還是狠心道:“小師弟,師父說你跪在這里惹他心煩,叫你要跪就跪得遠(yuǎn)些去?!?/br> 張小凡心沉了下去,但臉上卻忽然感覺一涼,冷冰冰的。這個(gè)黑漆漆的夜晚,下起了雨來。 他沒有說一句話,默默地爬起身,走到遠(yuǎn)處,在密林邊緣,古樹之下,跪了下來。 陸雪琪:“……” 一直默默坐在古樹之上的陸雪琪,面無表情的折了根樹枝,對準(zhǔn)張小凡低垂的腦袋,砸下。 張小凡:“……” “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然雷鳴,白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彷彿是漆黑的夜空最亮的一道光照在了張小凡的臉上,他面容蒼白,目光卻深深地望著不知在古樹上坐了多久的陸雪琪,他心下微絞,而那雙如霜的冷眸似那云山霧海般幽遠(yuǎn),如此的不真實(shí)。 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轉(zhuǎn)眼天地之間,一片迷濛,張小凡全身片刻間已經(jīng)完全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冰涼,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gè)人,在這里,受著苦。 可他抬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這場大雨,卻彷彿也是上天也懲罰他一般,竟是下個(gè)不停,雨勢絲毫不退,電閃雷鳴,在他身上猖狂呼嘯! 雨水從他濕淋淋的發(fā)間流淌下來,順著他的臉龐滑下,張小凡的眼睛幾乎已經(jīng)睜不開了,但他依然吃力的眨著眼睛看著,望著。 天空中電光閃過,巨雷轟鳴,一道微光落在他身前,陸雪琪站在他的身前。 陸雪琪渾身上下一樣濕透了,在暴雨狂風(fēng)之夜,她在他的面前輕輕蹲了下來。 “師弟…” 那一聲師弟,讓張小凡的身子忽然一陣狂顫,“轟?。 崩茁曖輳氛鹆蚜艘箍?,震碎了心魄。 夜色黑沉,蒼穹無語! 可他的聲音卻在這時(shí)響起。 “是你…” “是不是你…” “一直都是你…” “…是不是?” 張小凡心頭恍惚,如夢似幻地回想著那些年,記憶里的那抹身影,在風(fēng)雨中,低聲自語,對著陸雪琪,又彷彿是對著自己深心,輕輕,輕輕道。 一只雪白的小手,帶著微微地顫抖,溫柔地,深沉地,緩緩撫過張小凡執(zhí)著的眉梢。 張小凡咬緊牙關(guān),內(nèi)心深處似有惶恐,恐她繼續(xù)欺瞞,恐她道來不是,更恐她什么也不對他說來。 “就在那時(shí),我控制不住之時(shí),田師姐喊了我…”張小凡的目光變得極清極澈,唇角,彎出淡淡弧度:“我猛然驚醒過來,她,靈兒師姐她,從來都是叫我小凡的…” 少年笑了笑,笑得苦澀,笑得孤獨(dú),笑得落漠:“而你,是你,只有你,會喊我一聲師弟!” 道完話,少年猛地抬手捂住臉,放聲大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而淚水,悄然從指縫間,緩緩滲出。 陸雪琪看著這樣的張小凡,不知為何,心下一絞,竟是痛得厲害。 “師弟,對不起,害你受苦了?!?/br> 她的聲音似傾盡了所有的溫柔,小手輕輕貼著他的手背,溫暖著他冰冷的手指。 張小凡反手把她拉近眼前,與她十指緊扣,抵著她額頭,視死如歸般地對她道:“他給了你什么?” 陸雪琪凝眉道:“什么?” “你伸出了手,他給了你什么?”張小凡執(zhí)拗地問道。 陸雪琪疑惑地哦了聲,回道:“是那日在死靈淵下找你,我給了齊師兄一道召喚符,讓他若先找到你,就用這符召喚我過去,今日見到他,我便讓他還我。”似乎怕他不信,陸雪琪還從袖中取出了那召喚符遞予張小凡。 張小凡把靈符拿在手中,眼神竟有些改變,慢慢地對她道:“日后,這靈符不可以再給別人,只有我可以召喚你?!?/br> 陸雪琪:“……” 風(fēng)雨蕭蕭,天地肅殺,蒼茫夜雨中,彷彿整個(gè)世間,都只剩下了這一處地方,只有他們兩人。 陸雪琪端詳著他,心中訝異,是什么讓少年一瞬間成長了,剎那間改變了? 陸雪琪不得而知,只有張小凡知道這個(gè)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女子,他不想再放開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