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井,玄火鑒
雨停后,天色也暗了下來,陸雪琪卻不想住下,她緩緩地走進了古道深處的小樹林,林中霧氣彌漫,一片幽涼寂靜,一絲清風拂來,陸雪琪靜立,面容淡漠,冷眼望去。 林子深處,一道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燈火,一道霜華,輕輕照下,映著那里的霧氣,婉轉(zhuǎn)飄蕩,黑暗深處,緩緩走出了一個白衣女子,站到了那光亮之中,望向了陸雪琪。 “你是誰,為何會來這里?”她幽幽地問。 陸雪琪不語,裙角輕擺,卻是向她走了過去。 夜色深沉,她背后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東西,陸雪琪從她身旁走過,抬袖輕輕一揮,灌木移開,卻是露出了一口井來。 “這是三千年的古井,傳說,只要在月圓之夜,以虔誠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夠得嘗所愿。” 陸雪琪未有再走近那口井,聽著她自言自語般的聲音里,仿佛有幾分凄迷。 “可是,從到了這里,看了三次了,為什么,他的病仍舊沒有起色?”她看向了陸雪琪,似乎在問陸雪琪為什么,神情是有幾分哀怨。 陸雪琪冷冷地注視著她,她微微低下了頭,緩緩抽泣出聲,一聲一聲淒清悲涼。 陸雪琪忽然輕輕嘆息一聲,對她道:“他在哪里?” 白衣女子怔怔抬起頭來,輕顫道:“你,你能治好他的病嗎?” 陸雪琪又不說話了,白衣女子怔怔地看著陸雪琪那張絕美、冷若冰霜的臉龐,卻不知為何第一眼從黑暗中望見陸雪琪走過來時,她就在心中燃起了一絲火花,因為她似乎依稀在那井里看見過這張如霜絕美的容顏,她猛地全身一震,似乎恐怕陸雪琪反悔般,猛地用力抓住了陸雪琪的手腕,慌忙地道:“你,你跟我來,我?guī)闳ヒ娝??!?/br> 白衣女子帶著陸雪琪來到黑石洞,黑暗之中,巖壁堅如鐵石,腳下卻是斷崖,陸雪琪看一眼深不見底的斷崖,便聽白衣女子急急地道來話:“你別怕,我,我不會害你的,我只是想帶你去見他?!?/br> 白衣女子拿出這一件法寶,緩緩舉起,擺到面前,法寶的中心,火焰圖騰從原來的暗紅顏色,一瞬間就轉(zhuǎn)化為鮮艷的、幾乎帶些透明的赤紅顏色,就像是一轉(zhuǎn)眼間,那個火焰圖騰已被九天神火焚燒至熾熱。 而那個火焰圖騰竟是從法寶中心飛了出來,白衣女子拉陸雪琪輕輕躍上圖騰陣上,呼呼飛落斷崖。 眼前,赫然是一個巨大的地底巖洞,巖洞下方熾熱通紅的巖漿迸發(fā)出紅色熱焰,把巨大的巖洞照成了艷麗的紅色。 巖漿湖上方一個平臺上,盡頭,熾熱巖漿的地方,一個橢圓形狀的石窩上面靜靜地趴著一只白色的狐貍。 白色的,大狐貍! 它的眼睛閉著,仿佛在安然入睡,身子蜷縮,很是安靜,安靜地卷著它的尾巴,六只尾巴。 陸雪琪沒有想到她口中的他是它。 “你能醫(yī)治他的病嗎?!卑滓屡釉俚纴碓挘袂榫顾朴幸唤z惶急不安。 “我不救妖魔。”陸雪琪淡漠地道。 她話落,她所說的妖魔,那只六尾狐貍,彷彿突然從深深的睡眠中醒來一般,尾巴微微晃動,頭顱輕擺。 隨后,他張開了眼睛。 黑色而深邃的瞳孔里,倒映著身前處,冷若冰霜的絕美女子。 陸雪琪與他一陣對視,卻聽白衣女子淒聲道:“就因為我們是狐妖一族,你就要反悔嗎?你們?nèi)俗宀皇亲钪v口齒的嗎?” “莫要求她,她既然是人族,不殺了我便是仁慈了。”六尾白狐看著陸雪琪,目光閃爍,沒有發(fā)怒,也沒有譏笑,只是就這么淡淡地看著她,半晌,他才移開了眼光,平靜地道。 三尾妖狐的淚水剎那間落掉,悲泣地道:“不,大哥,只要她能治好你的病,我要求她,就算求上千次萬次我也要求她,就算她要殺了我,我也要求她?!?/br> 白狐緩緩搖頭,低聲道:“我將近千年的道行根基,在這三百年中,都已經(jīng)被這九寒凝冰刺的□□一點一滴地壞了。如今我全身冰冷,寒入骨髓,已經(jīng)是不成了。” 三尾妖狐身子一顫,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白狐抬頭,彷彿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是真的不行了,你有玄火鑒在身,等我死后,你另尋一處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不!”三尾妖狐緩緩地把手伸到懷中,拿出了一個兩端有紅色絲穗的法寶,正是玄火鑒。 “三百年了,大哥?!彼偷偷摹ОУ牡溃骸罢倌炅?,從我修道小成那日,在”狐歧山“遇見了你,從那以后,我就跟你走了。天涯海角,六合蠻荒,從此暗無天日,從此日夜擔憂,被人追殺。 “可是,我從來沒有后悔過的……” 三尾妖狐眼中已滿是晶瑩淚水:“如果你死了,我也決不茍活!” 白狐低下了頭,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激動的緣故,開始緩緩地顫抖起來。 “大哥!” 三尾妖狐,忽然大叫了一聲,這聲音竟是如此淒厲,白狐迅速抬頭。 那個形狀古拙的玄火鑒,被她輕輕放在胸口,貼著她溫柔起伏的胸膛,散發(fā)出淡淡的光暈。 白狐全身都抖了起來,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硬撐起了上半身,嘶聲喊道:“不……” “砰!” 一聲悶響,三尾妖狐被打飛了出去,手中的玄火鑒掉落在地面上,她無力地倒下,倒在白狐的身前。 陸雪琪收回揮出的手掌,冷冷地道:“我會醫(yī)治他,你和他,都不需要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