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
和親王被永琮用屁股對著,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驚奇道:“四哥,永琮還真聽得懂弟弟的話?” 乾隆斜了他一眼,明顯對和親王吃癟感到高興,又生出了與有榮焉的驕傲來,“朕的七阿哥聰明伶俐,你莫要小看了去。” 和親王稀罕地打量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永琮rou嘟嘟的臉蛋白嫩嫩的,紅紅的小嘴兒撅起,肥肥的小胖手扒拉著乾隆的肩頭,用光禿禿的后腦勺對著他,光腦袋上寫滿了“我不高興”四個(gè)大字。 自家福晉常常去長春宮給皇嫂請安,回府就和他感嘆說,七阿哥實(shí)在是可人疼,府里的幾個(gè)小子沒一個(gè)比得過。她抱了一回就再不肯放手,稀罕得不得了。 弘晝才不信呢。他的幼子永璔一歲多的年紀(jì),軟軟糯糯地喊著“阿瑪”才叫可人疼,七阿哥還不會(huì)說話,能可人到哪兒去?多半是四哥宣揚(yáng)的。 都說自家人覺著自家好,永琮的皇阿瑪,不就覺著永琮好嘛! 現(xiàn)在他可不這么認(rèn)為了。弘晝稀奇地搓著手,永琮那么小小的娃娃就聽得懂大人的話了!原本只是手癢,現(xiàn)在弘晝心里也開始癢癢了。 瞧他那圓滾滾的小屁股喲! 還有那包子似的小臉,除去眼睛長得不同,整一個(gè)太子的縮小版。他那侄兒見天的板著個(gè)臉,弘晝從來得不到逗人的樂趣,沒想到太子的親弟弟表情這般的豐富! 還撅著小嘴兒! 弘晝樂了,把腦袋湊近永琮,笑瞇瞇地拱了拱手,小聲哄道:“五叔給永琮謝罪。永琮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娃娃,永琮饒了五叔可好?” 永琮:“……” 他這五叔,沒臉沒皮的,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矜持。永琮轉(zhuǎn)著小腦袋盯了弘晝一眼,那黑亮的眼神格外靈動(dòng),骨碌碌轉(zhuǎn)著,好似在思考著什么。 弘晝見永琮終于不再屁股對著自己,夸張地做出松了一口氣的動(dòng)作,嘿嘿一笑,“給五叔抱抱!” 乾隆大樂,看著弘晝在永琮面前吃癟,還貧嘴,心里舒爽極了。 他大發(fā)慈悲地把永琮遞給弘晝,一邊叮囑道:“小心些,出了岔子,朕唯你是問!” 弘晝接過了軟乎乎的小身子,心里美得不行,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是,是。哎喲,永琮一點(diǎn)兒都不認(rèn)生,真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好男兒!” 永琮咿呀一聲,像是在認(rèn)同。他把小手環(huán)在弘晝的脖頸上,接著將腦袋靠了上去,舒舒服服地咂了咂嘴。 五叔的懷抱,也是不賴的。嗯,還是皇阿瑪?shù)膽驯Ц鼘掗?,還有一股好聞的龍涎香! 不對,不對,皇額娘的懷抱最香了,回回都是不同的香氣…… 弘晝僵硬了一秒,手上的動(dòng)作更小心了。奶香味環(huán)繞在旁,他美滋滋地抱了永琮許久,忽然幽怨地看著乾隆,“四哥……” 乾隆手上空空,還有著悵然若失之感。弘晝突然叫了一聲,他起了半身雞皮疙瘩,皺眉道:“又怎么了?” 弘晝滿足地?fù)嶂犁募贡?,嘆了口氣,“四哥好福氣!弟弟我真想把永琮抱回府去……” 乾隆冷笑一聲,“想得美。又皮癢了?” 吳書來偷偷地笑,和親王不就是皮癢嗎?想搶走萬歲爺?shù)拿?,萬歲爺還不和他拼命嘍! 不遠(yuǎn)處,湖光掩映的假山旁邊,愉嬪牽著五阿哥永琪的手,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這邊。 初來圓明園,乾隆給每個(gè)讀書的阿哥都放了幾日假,讓他們和額娘好好聚聚,故而永琪這幾日和愉嬪住在一處,玩得十分盡興。 永琪仰起頭問愉嬪:“額娘,那是七弟嗎?五叔都沒有抱過兒子……” 是啊,和親王都沒有抱過,更別提萬歲爺了。 愉嬪特意帶上永琪出來逛園子,就是抱著偶遇皇上的想法。她還讓永琪準(zhǔn)備了幾首詩詞,在這兒背誦,皇上定能聽見的。 她杏眼暗沉了下來,手里捏著的帕子變了形。 “永琪,只要勤奮讀書,皇阿瑪總會(huì)發(fā)現(xiàn)你的好?!庇鋴迓冻鲆粋€(gè)溫柔的笑,蹲下身子摸了摸永琪的額頭,話語輕輕的,不知道說給誰聽,“受寵又如何?長大后,別是錦簇的繡花枕頭才好?!?/br> * 宮人稟報(bào),皇上、和親王和七阿哥來了。 太后喜不自勝,“哀家也有好久沒見弘晝和永琮了!” 裕貴太妃在乾隆初年就被弘晝接出宮外奉養(yǎng)。她住慣了壽康宮偏殿,時(shí)常進(jìn)宮和太后說說話,打打葉子牌。 太后和裕貴太妃在潛邸的時(shí)候關(guān)系就好。一個(gè)鈕鈷祿格格,一個(gè)耿格格,兩人都不受寵,多年扶持下來,說是親如姐妹也差不離了。一前一后地生了兒子,主子爺明顯更看重弘歷,耿氏也沒什么怨言,在形勢明朗之后叮囑弘晝輔佐弘歷,萬萬不能生出其他的心思。 要真的爭起來,弘晝也是有繼承大統(tǒng)的資格的。 但因?yàn)橛H額娘的緣故,弘晝沒什么大的野心,太后心里門清,對裕貴太妃就生了許多感激,對弘晝稱得上是寵溺放縱,弘晝要做什么都隨他去。 和親王弘晝頭一回在府里辦“喪事”的時(shí)候,乾隆都懵了。驚嚇過后便是怒火,這般荒唐,成何體統(tǒng)? 還是太后攔住了他,不讓他懲罰弘晝。有了太后的支持,弘晝就不怕了,年年來個(gè)四五回“喪事”,還是活蹦亂跳的。 “皇額娘,額娘?!焙霑冃Σ[瞇地準(zhǔn)備行禮,太后嗔了他一眼,“還抱著你小侄兒,行什么禮?來,坐哀家身邊來?!?/br> 乾隆一瞧,和敬也在這兒。還沒說話,裕貴太妃就樂呵道:“和敬方才去尋永琮,撲了個(gè)空,回來還與我們抱怨呢。” 乾隆板著臉,“抱怨?” 轉(zhuǎn)眼看向和敬,“莫不是忘記惹哭弟弟的事了?” 和敬面色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皇阿瑪,沒,沒有。” 和敬欲哭無淚,一想到撥浪鼓惹出的慘劇,她的手就隱隱作痛起來。原本想湊上去逗永琮的念頭也沒了,無精打采道:“女兒不想抄詩……” 乾隆見女兒這么不禁逗,哈哈大笑,連窩到太后懷里的永琮都嘎嘎笑了起來。 和敬:“……” ※※※※※※※※※※※※※※※※※※※※ 和敬: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