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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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瑜與鄭家姐妹被關到此處,已經快過去五日了,從一開始的拼命辱罵呼救,到現(xiàn)在的死心認命,鄭瑜從未適應得這么快過。 尤其是剛進來那一夜,鄭瑜還大聲嚷嚷著,說自己是鄭家女,那些卑賤之人竟敢對自己無禮!結果當夜,父親鄭遠便被帶走了,回來時渾身是傷,躺在草垛上,足足哀嚎了一夜,所有牢房的老鼠,嗅到血腥味后,都聚在了阿父的牢房之中。 過了那一夜之后,鄭瑜徹徹底底老實了。 乍一聽到腳步聲,鄭瑜抬起頭,見到玄黑的袍角,和整潔的靴子,忽的睜大了眼,屏住呼吸,望著來人的面容。 她身側的鄭家姐妹拽著她的衣角,滿含期待的問,“阿姐,他是來放我們走的麼?” 然而,來人卻連一個眼神都未往她們這邊落,直直朝最內間走去。 鄭瑜一口氣呼了出來,臉上徹底沒了血色,身旁姊妹還在問,她卻只是扭過頭,“別做夢了,那是陸侯。” 是關她們進來的人,怎么可能放他們走! 陸錚在牢獄之中,并未待上太久,他心里還惦記著沒多久便要醒的知知,很快便從牢獄中出來了。 管鶴云守在門外,恭敬躬身道,“請主公吩咐。” 夫人在徐州被劫走,不單單是府里侍衛(wèi),管鶴云也犯了大錯,錯在沒徹底解決鄭氏一族,竟讓他們與陳釗勾結,險些害了夫人。沒等主公下令,他便自己去領罰了,在榻上躺了好幾日,聽到主公來了牢獄,便第一時間過來等著了。 陸錚面無表情,眼神中卻充斥著令人生畏的厲色,冷冷道,“鄭氏所為,千刀萬剮不足消我心頭之恨!傳我令下去,鄭遠車裂之刑,棄尸荒野,不準任何人為他收斂!鄭氏之人,不論男女,一概充入奴籍!” 短短幾句話,便決定了一個士族的命運,但在亂世中,本就如此,身處高位之人,一句話便可取人性命,身處低微之人,只能任人宰割。 陸錚第一次這么清楚的意識到,他還不夠強,還不夠強大。正是因為他不夠強大,所以鄭氏敢為了一己私利,勾結陳釗,害他的知知。也正是因為他不夠強大,陳釗才敢把主意打到知知身上。 他要足夠強大到叫天下人都知道,他陸錚的逆鱗,誰都不許碰,誰碰,誰死! 管鶴云這回什么都沒說,直接一口應下,“是。” 陸錚卻沒走,定定站在,沉聲道,“整頓軍隊,半月后,我親自點兵?!?/br> 管鶴云一愣,明白過來,主公是打算朝陳氏下手了,這一回,陳氏是徹底將主公惹怒了。 陸錚踏進后院時,知知早已睡醒了,她精神不錯,靠在窗沿邊瞧外邊的景。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向陸錚,露出笑容,起身道,“夫君回來了?!?/br> 陸錚走過去,牽了她的手,拉著她在自己身側坐下,整理了一下語言,道,“我想將珠珠接到徐州來。徐州地處南北之中,我一時走不開,本想過段時日送你回廣牧,但此番出了這事,你離得遠了,我力有不逮,始終覺得不放心,索性叫你們母女住在徐州。你覺得如何?” 知知有些驚訝,但也立馬道,“夫君自有夫君的打算,我一切都聽夫君的便是?!?/br> 陸錚又道,“我知道你在廣牧住慣了,陡然換個地方,定然不大習慣,但徐州亦勉強算得上宜居。只是叫你們母女隨我奔波,實在委屈了你們……” 知知聽他這話,忙攔住他,道,“夫君說這些做什么,我們是一家人,自是住在一處的。再者珠珠正是長大的時候,自然該待在父親母親身邊,否則日后夫君回來了,她都認不出夫君了?!?/br> 想了想,又怕陸錚心懷愧疚,溫順的眼神,仰著臉望著陸錚,認真而緩慢地道,“我與夫君是夫妻,本該榮辱與共。夫君在外忙的是大事,我?guī)筒簧鲜裁疵?,只能照顧好家里,盼著夫君在外,無后顧之憂才是?!?/br> 陸錚前半生孑然一身,什么時候聽過這樣的軟和而貼心的話。當了主公,承擔起了幾十萬將士和百萬民眾的生計,一肩扛起了追隨而來謀士們的期盼,更是不容他露出軟弱之態(tài)。 唯獨在知知這里,他不是什么百戰(zhàn)百勝的主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陸侯。她是那樣的體貼,每一句話,每個笑容,都令他從心底油然而生出被人珍視的感覺。 陸錚心里軟成了一灘水,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知知的鼻尖,又去啄吻著她柔軟的唇,聽她輕而軟的哼聲在耳側響起,更忍不住將舌頭入得更深。 愣是將一個簡簡單單的吻,吻出了繾綣而色氣的漫長 。 半晌,二人分開,兩人都面上微紅,知知揉了揉自己的臉,輕聲道,“夫君什么時候去接人?我好早些叫人收拾屋子出來?!?/br> 陸錚這話的意思,基本是日后要在徐州定居了。本來如今天下之爭,便以揚州為中心,知知去了一趟射陽,也模模糊糊明白了些,雖曉得的不多,但也知道,離揚州越近才越好。 徐州地處南北交界,原本便是個極好的地方,氣候也算得上宜人,比兗州還養(yǎng)人些。 既要在此處定居,自然不可能只接珠珠過來,婆母和陸承應當也要同行過來。 陸錚早有打算,道,“我明日便派人去接,回程時候恰好開春,也免了路上受嚴寒之苦?!?/br> “那我便安排下去?!?/br> 第71章 畫像 入春 徐州的春, 比起兗州,來的要更早些,幾乎是下了最后一場雪后, 零星的綠意,便從濕膩的土壤中鉆了出來。 半個月前,陸錚攜大軍去攻打交州,知知則留守在徐州。 過了半個多月,終于將珠珠眼巴巴盼來了。 車隊在侯府外停穩(wěn), 江陳氏親自抱著珠珠, 踩著矮凳下來,腳一落地,知知便迫不及待走了過去, 一聲“娘”,便喊出了口。 她的眼睛頓時就濕了,視線停留在幾個月沒見的珠珠身上,幾乎不舍得挪開。 被江陳氏抱在懷里的小珠珠,剛開始仿佛沒認出娘,等認出來了, 一下子便張開雙手,猶如幼鳥一般, 黑琉璃的眼睛望著知知。 知知將女兒抱進懷里,不舍得撒手,想念地親著她圓圓嫩嫩的小臉蛋。 小珠珠很快便熟悉了娘親的懷抱,一點兒都不認生, 抱著知知的脖子,親親熱熱將小臉貼著她的脖子,乖寶寶模樣, 看得眾人都不由得心軟。 這時,肖夫人從馬車上下來,滿臉倦容,眼下發(fā)青,嘴唇都白了,朝這邊看了眼。 知知將知知叫青娘抱著,自己走過去,恭敬喊道,“婆母,您一路上受累了。夫君眼下不在府里,所以未來迎您,還望婆母見諒?!?/br> 肖夫人待她一如既往的冷淡,猶如這一路上對珠珠這個孫女冷淡一樣,只點點頭。 知知也不在意,“院子已經收拾好了,兒媳領您過去。您有什么缺的少的,盡管叫人來同兒媳說?!?/br> 肖夫人一路累得腰酸背痛,根本沒什么精力理睬自己不喜歡的兒媳,“不用你跟著我了,叫個人送我去就成?!?/br> 知知還樂得清閑,但她面上卻處處守著規(guī)矩,又問了句,見肖夫人堅持己見,這才叫婆子去領路。 婆子一開口,肖夫人立馬抬腿,帶著身后一群從廣牧跟來的下人,迫不及待踏進侯府了。 送走婆母,知知才顧得上接待自家娘親,母女二人入了后院,坐下了,得空說說話。 珠珠被青娘放在軟塌上,四周早已鋪了厚厚的墊子,連一眾小孩兒玩意都早就準備好了的,可見整個府里,對小娘子的到來,是十分期盼的。 這倒也不奇怪,誰都曉得,侯爺就這么一位掌上明珠,喜歡得不行,誰敢因為小娘子是女子,便怠慢了她,都恨不得小心再小心的。 青娘出去了,江陳氏面上露出些許疲倦神色,以她的年紀,這樣的長途跋涉,的確是很吃力的。 知知面露愧疚,低聲道,“女兒叫娘費心了,丟下家中之事,特意跑這么一趟。” 原本珠珠可以跟著她的祖母肖夫人來,但肖夫人的性子,知知再清楚不過,她怎么放心叫知知跟著肖夫人,江陳氏也不肯將自己帶了幾個月的外孫女交給肖夫人,這才拋下家中諸事,親自跟著跑了這么一趟。 江陳氏實則最疼這個女兒,哪里舍得看她這幅小心模樣,伸手撫摸著她順滑的發(fā),“自家人說什么客氣話,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娘啊,早幾年還在地里種地呢,近百斤的谷子,還不是一把背起?!?/br> 江陳氏看著女兒,忍不住想起在家中時,自家男人說的話,雖覺得難以開口,遲疑之下,仍是小心翼翼起了話頭。 “知知,娘有件事要和你說,這事很重要,其實早該同你說了,但我和你爹都覺得你還小,不舍得開口。如今你都有珠珠了,我和你爹商量了,覺得也是時候了?!?/br> 知知聽阿娘這謹慎的話,并沒露出慌亂之色,沉穩(wěn)頷首,“娘,您說?!?/br> 江陳氏開口,“你還記得你阿若姑姑麼?你出嫁前,我?guī)闳ソo姑姑磕過頭?” “我記得,娘要說的事,與姑姑有關?”知知微微睜大了眼,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神色,她不大明白江陳氏想說什么。 但從江陳氏的語氣和態(tài)度中,她又隱約能感覺出來,江陳氏即將說出口的這件事,并不是小事,否則她不會這樣支支吾吾。 “知知,你不該喊姑姑,你該喊她娘?!?/br> …… 青娘敲敲門,低聲道,“娘子,膳房做了甜糕,想給小娘子嘗嘗?!?/br> 聽到青娘的聲音,知知回過神,收回飄遠了的思緒,對敲門的青娘道,“進來?!?/br> 青娘推門而入,端著碟甜糕,因著特意為小娘子而做的,廚娘還特意做成了梅花的形狀,淺紅色的糕點,看上去便很吸引人的視線。 珠珠果然很喜歡,坐在軟榻上,抓著塊小小的甜糕,一口一口地抿著吃。 知知看得吃得香甜的女兒,不由得又有些走神,方才阿娘所說的事,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本以為,前十幾年與江六娘子身份的錯亂,就夠稀奇了,卻沒想到,自己根本不是阿爹阿娘的女兒。 她真正的阿娘,居然是姑姑江若。 從江陳氏的口中,她的阿娘是個美人兒,因為遇人不淑,懷孕后,堅持要生下她,卻在她誕生的那一日,大出血而死。 她的阿娘那么年輕便死了,可她卻從來沒叫過她一聲阿娘,甚至時至今日才知道真相。 這令知知在感到錯亂的同時,又生出一種難過的情緒,帶她來到世上的女子,她與她的關聯(lián),僅僅就只有那短暫的懷胎十月。 某種意義上,她以為自己一出生便離開了生父生母,居然一語成讖,成了真正的分別。 …… 青娘哄著小娘子喂甜糕,抬眼看著夫人,見她又走神了,自從江夫人走后,夫人的情緒便一直不大對,她想了想,輕聲問,“娘子,您怎么了?” 知知回過神,見到青娘擔憂望著自己,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傾訴。 她性格里便有種隱忍,生來便是如此,即便有什么心事,大多也藏在心中,不肯與旁人傾訴。這很不好,但知知生來如此,也改不了。 想了想,知知抿著唇輕笑著搖頭,“沒什么,可能有些累了?!?/br> 青娘神色頓時鄭重了,“娘子這幾日的確忙,好在老夫人和小娘子都平安到了,您也能好好歇一歇。明日府里請大夫,給老夫人請脈,娘子也一并看看吧?!?/br> 知知應下,吃過甜糕的珠珠拍著手,示意大人們給她擦手,小娘子年紀小,卻極愛干凈,這一點倒是不隨爹爹,隨娘。 青娘替珠珠擦了手,珠珠便靠進了知知的懷里,小眼睛一閉一閉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知知滿腹心事,頓時被瞌睡蟲似的小女兒給弄沒了,索性抱了她,在帳內睡得天昏地暗。 青娘后來進屋來瞧,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母女倆個睡作一團,小的睡得肚子一鼓一鼓,蓮藕似的胳膊腿兒大咧咧敞著。大的倒睡得規(guī)矩,清淺的呼吸一聽,便曉得也是睡沉了,叫人看著壓根不舍得叫。 …… 同一時刻,幽州侯府。 戰(zhàn)瑾在父親門外輾轉來回走了幾圈,眼看天色漸晚,終是下定決心,抬手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聲渾厚的男聲,“進來。” 戰(zhàn)瑾推開門,便瞧見自家父親,站在書桌前,不知下筆寫著什么。書房并不寬敞,無論冬夏,這里既不用火爐,也不用冰,甚至簡陋的擺設,看上去與整個侯府任何一個地方,都顯得格格不入。 在戰(zhàn)瑾的印象中,自家父親一直是這樣,猶如苦行僧修行一般,過著清苦的日子。明明正值壯年,除去練武帶兵外,父親卻別無其他愛好,不好酒、不好女色……甚至連生辰與過年,都冷冷清清度過。 府里人都覺得侯爺冷心冷情,連對老侯夫人都態(tài)度冷淡,踏足長春院的次數(shù),一年也就幾回,但只有戰(zhàn)瑾和老侯夫人明白其中緣由。 戰(zhàn)瑾沒急著開口,他只是靜靜站立著。 戰(zhàn)胥寫下最后一筆,才抬頭看向自己的獨子,“究竟什么事讓你這么猶豫,方才在門口來來回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