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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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搖搖頭,神情溫然,“夫君生氣也應當的,夫君自有夫君的打算,我不該多嘴……” 陸錚是極受不了她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樣子的,從前兩人剛成親時,他一度覺得知知這樣乖順的性子很好,等愛她至深后,便曉得,她有這樣的性子,俱是在那郡丞府中養(yǎng)出來的。 他寧肯她同自己鬧,同自己吵,也不愿見她委曲求全。 陸錚微微閉了閉目,道,“今日是我阿父和阿兄的忌日。鐘厲謀權,我不會在意,爭權奪勢,各憑本事,贏了輸了,我都賭得起。但他偏偏最不該將爭權奪利之事,牽扯至你的身上。外人勸我寬厚,留鐘厲一命,焉知我心中之恨!” “他如有本事,從我手中奪了兗州,我大不了從頭開始。但他倘若害了你,我將此生抱憾。鐘厲所為,實在觸及我的逆鱗,縱使誰來勸,我都不肯留他這禍患?!?/br> “我留他一回,旁人便不覺得害我親人,是件什么干不得的事,日后便有人敢效仿,我此番非要殺一儆百,徹底絕了所有人的念頭?!?/br> 他前半身孤苦,父兄皆亡,從前被他護著的,只有寡母和寡嫂,但那是責任。后來又多了知知,是他此生摯愛,無論那些人將手伸到誰身上,他都無法容忍。 所以,白日里知知來勸他時,他怕知知聽了,心中畏懼他,只能出言趕她走。但人走了,他又心不在焉,在衙署枯坐了許久,干什么都沒心思。 知知不曉得他竟是這樣的想法,想到今日還是陸錚父兄忌日,更曉得他心頭之疼,不由得心疼這時時都強硬的男人,伸手握住他垂放在膝上的手,低低喚他,“夫君……” 陸錚今日開了口,倒不覺得繼續(xù)往下說有多難,索性便繼續(xù)道,“年少時,父兄之死,乃我此生憾事,我曾立志要替父兄報仇,然他們是死于戰(zhàn)場的,我無人可怨,性子一度偏執(zhí)。是祖母開導我,我雖放下了,但絕不想再經歷一樣的事?!?/br> “我不愿等出了事,再來滿腔仇恨,無處發(fā)泄,我寧肯將事情做絕了,以絕后患!旁人說我暴虐也好,嗜血也罷,我不在乎!” “夫君,我知道了。”知知微微靠前,將臉貼于他的胸口,隔著薄薄的常服,依舊能感覺到他胸腔之中的那種怒火,以及提及父兄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悲憤。 從他口中,知知聽得出,年少時的陸錚,定然過得不好,陰郁的少年,喪父喪兄,寡母怨恨。她很心疼他,恨不能回到那時候,跑出郡丞府,去衛(wèi)所找那陰郁偏執(zhí)的少年,去陪著他…… 陸錚說完了,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其實是很要強的性子,要他服軟,比登天還難,更別提將心中此等隱秘之事告知旁人,年少的偏執(zhí)、為父兄報仇的無能為力,俱是他不愿提起的隱秘心事。然在知知面前時,他卻很輕易的便說出了口,宣泄過后,情緒意外的平靜了很多。 “你都知曉了,鐘厲我不能留。”陸錚低頭,頓了頓,道,“你別為此不高興,下午時,我并非有意趕你。你走了后,我亦心中不好受?!?/br> 知知一雙濕潤的眼望著他,道,“那下回夫君別趕我了,我笨,猜不透夫君的心思,哪里做的不對了,夫君好好同我說。你趕我走,我心里亦難過了好久。” 陸錚心中亦有悔意,“嗯”了一句,兩人將話說開了,只覺得心貼得更近了。 月色朦朧,窗外偶有樹葉沙沙的聲響,在靜謐的月色下,帶來隱秘的聲響。 陸錚忽的低頭,急切地去攫取知知的唇,他吻得用力,聽她在自己身下急促的呼吸和輕聲的呻吟,他荒蕪了整個少年時的心,仿佛一下子填滿了。 他想,再沒有人能給予他這樣的溫存,她那樣柔軟的一具身子,軟綿寬容的性子,包容著他的偏執(zhí)、莽撞、悲憤、孤獨和年少時無處發(fā)泄的怨恨,亦承受著他此生為數不多的柔情…… 這隱秘的歡愉,在樹葉沙沙的聲響下,顯得隱秘而又曖昧。 次日,青娘來敲門時,等了片刻,沒聽見聲響,正納悶時,門一下子被拉開了。 陸錚站在門內,青娘嚇得忙屈膝行禮,不解他是何時回府,又是何時進了娘子的房間的。 陸錚穿好了常服才出來的,關好了門,囑咐青娘,“等會兒再來,讓她多睡會兒?!?/br> 青娘忙輕聲應下,“是,大人?!?/br> 然后推到一邊,陸錚沒多說,徑直疾步出了院子,打算去衙署。 行至外院,卻被個老頭兒給堵了個正著。 陸錚蹙眉,“你是何人?” 老頭兒十分眼熟,正是昨日被知知救回府的老人家,他這會兒倒是沒喝酒,眼神清明,從上至下打量著陸錚,他身材矮胖,加之舉止隨意,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身份。 陸錚被他盯著看,聲音冷了幾分,“你是何人?” 胖老頭兒被他這兇狠的模樣嚇了一跳,往后一縮,怕死得很,“你這人怎么這樣兇?明明你那小媳婦又善良,性子又好的?!?/br> 陸錚聽他話里意思,“你是我妻子帶回來的?” 胖老頭兒嘟嘟囔囔半天,才道,“我要不是看你那小媳婦要被你害慘了,我才不多管閑事……喂,你真要殺鐘氏之人,你可別后悔???” 陸錚心中不由得警惕,這老頭兒怎的知道這些事。 老頭兒繼續(xù)道,“你由著性子砍了鐘氏子,可有想過,旁人會怎的想?你陸錚乃一介男兒,自不懼流言惡名,然你家小媳婦與你不同,她性子純良,卻因此事成了紅顏禍水。你殺鐘氏后代就是一刀的事,旁人說起來,大可以說你沖冠一怒為紅顏,你媳婦可就成了禍害了!你說你家小媳婦冤不冤?” 陸錚一怔,“你懂什么?” 老頭兒呵呵一笑,“我怎么不懂?你欲殺鐘氏子,無非有兩緣由,一是震懾旁人,叫他們曉得,同你陸錚作對,要承擔的是什么后果。二是為了你的家人,叫旁人知曉,他們乃你的逆鱗。你猜猜看,旁人會相信你是出于前者,還是后者?” 陸錚沉聲,“前者。” 若是這兩個放在一處,旁人只會往第一點上想,在他陸錚心里,家人比權勢重要,但在旁人眼里,未必會這樣想。 他們只會覺得,他是為了兗州,而殺鐘氏,這也是此前身旁人一直勸他留鐘厲的原因。 老頭兒幽幽道,“還不算太蠢。我再問你,你家媳婦那日于眾人面前,那般維護你,為的是什么?她好不容易費心將你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你倒好,轉頭就去砍了鐘氏后代,當真白費她那日舌戰(zhàn)群儒的氣魄和膽識。”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說服我,留下鐘厲?”陸錚抬眼,漠然看向老頭兒,“你是鐘氏派來的人?” 老頭兒呸呸,“你少冤枉我,我干嘛給一家子廢物的鐘氏當說客!我都說了,我是看在你媳婦的面上,不忍她背這紅顏禍水的罪名。你要殺就殺,我可不管,反正鐘氏后代在你手里,媳婦也是你媳婦,可不是旁人的!” 陸錚質問,“你究竟是何人?” 老頭兒似乎是怕他動手,提前躲了幾步,懶洋洋道,“你管我啊,我是你媳婦的客人,你可不能趕我!” 陸錚見他不肯說,索性不問,冷聲道,“那你說,我該如何處置鐘厲?” 老頭兒嫌棄皺眉,“我干嘛替你出主意,自己想去,自己想去!年紀輕輕,指望我個老頭子干嘛?” 說著,手背在身后,一路溜達回去了。 半晌,慢悠悠道,“呵,倒是個知道疼媳婦的?!?/br> 第33章 婦好祭 陸錚沒去衙署, 一拉韁繩,調轉方向,沖城外的大營而去。 到時, 軍營正值晨練之際,金色朝陽暈染著這片土地,西北角的軍旗風中獵獵作響,拍打著蔚藍天際。士兵cao練之聲,統(tǒng)一齊整, 幾乎勢如破竹, 猶如要捅破天際…… 與來時的幾萬兵馬不同,如今整個兗州,俱以陸錚為主, 他亦不再是從前衛(wèi)所千戶,在這亂世之中,他已有自保之力。 陸錚瞭望了眼烽火臺,邁開步子進了大帳,李多黃巍等人見他來,俱感到驚訝。 “大人怎么來了?” 陸錚腳下不停, 淡聲吩咐,“去請鐘老爺子來。” 片刻, 鐘老爺子至,短短數日,他蒼老了甚多,見了陸錚, 亦恭敬立于一旁。 陸錚沉聲道,“坐。鐘厲之事,我已有決斷。留他一命, 未嘗不可,但除自逐兗州外,另有一事,鐘氏若應,我便留鐘厲。將鐘氏策劃書生鬧事一事,從頭至尾,公之于眾?!?/br> 鐘氏不是在兗州名聲好麼,那他便毀了這名聲……非但如此,他還要腳踩鐘氏,替自己揚名。這種沽名釣譽之事,他并非不會,只是不屑行此手段,但既然鐘厲洋洋得意,以為能借民心奪位,那他便讓他看看,眼下的兗州,究竟誰才是民心所向! 鐘氏神情冷漠,抬眼看向鐘老爺子,“鐘氏可應?” 鐘老爺子嘴唇哆嗦,面失血色,半晌,終是應下,艱難道,“應!” 他知道,陸錚待鐘氏算十分寬厚,他亦不愿陸錚正面對上,非他膽怯,而是廣牧城外那一戰(zhàn)起,他便曉得,此人不容小覷。莫說孫兒鐘厲,便是鐘家所有郎君加起來,也敵不過陸錚一人! 而今日,從陸錚處理鐘氏之事上,他再一次看清了這一點,鐘氏輸得一敗涂地!先前好歹還占據忠義之道,如今卻里子面子都無了。 陸錚不欲與鐘氏交集,剩下之事俱交予性情沉穩(wěn)的黃巍。 當日,以鐘章為首,鐘氏郎君居后,親擬罪己書,張貼于鐘氏正門外。 鐘氏據兗州數十年,一直以仁治為主政,這樣的士族,一旦沾染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數十年名聲毀于一旦。換言之,這事若是陸錚做了,未必掀起太大風浪,但換作一向將“仁義禮智信”當做家訓的鐘氏做,卻不同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君子同沽名釣譽之輩,其間也不過一念之差。 至此,鐘氏徹底退出兗州的政治場,聲名狼藉離開兗州。 而與之相應的,是陸錚的聲名鵲起。 原本,廣牧一戰(zhàn),替他打響了名氣,蔣鑫乃名門之后,之所以性情傲慢,并非毫無緣由,年少成名,未有敗績,此番卻被打得灰頭土臉,猶如喪家犬滾出兗州。陸錚贏了蔣鑫,本就入了各州勢力的眼。但從前只當他是個運氣不錯的莽夫,并不在意,如今他未動兵戈,便令主兗州數十年的鐘氏,灰溜溜自逐兗州,倒令眾人改觀了。 益州蔣氏自是恨他入骨,然相隔不遠的豫州薛氏、徐州鄭氏等,倒是將這位新“鄰居”看在眼里了…… …… 陸錚回府,不出意外見到了來堵自己的管鶴云。 府中多了一身份不明之人,陸錚自不會視若罔聞,令人調查其身份。 不出幾日,文書便遞到了他的案頭。 管鶴云,人稱鶴云先生,擅謀,祖籍不明,但曾有人言,追溯祖上,管氏一族源于潁上管夷吾,但此言論未得證實。管鶴云前半生未曾現世,至四十歲時才出山,曾襄助朝廷,于汜水外三敗陳氏,更曾逼得當時北方霸主戰(zhàn)胥退兵。 此前聲名顯赫的謀士朱思盧曾言,與管鶴云比,他遠不足也。 文人相輕,能令同行服輸的,且這般心服口服的,獨獨管鶴云一人。 但是,朝廷畏懼戰(zhàn)胥,遷都至小揚州時,管鶴云竟莫名失了蹤跡,此后幾年,再無人見過他。時人稱,朝廷南遷,令管鶴云失望至極,不再受朝廷驅使,令覓新主。但無論是有稱霸之心的陳氏和戰(zhàn)胥,還是旁的想招攬他的人,都未曾尋到過這位管公。 而這位旁人求賢若渴的管鶴云,便在陸錚的府里。 陸錚神色不變,“管公何意?” 管鶴云裝瘋賣傻時間久了,一時正經起來,還有些不習慣了,呵呵一笑,直言道,“覓主?!?/br> 陸錚沉聲,“覓到了麼?” 管鶴云直起身,并不在意陸錚輕描淡寫的口吻,道,“兗州居中,看似四通八達,實則不然。鐘氏一族雖后代自大傲慢,但鐘章倒并非無能之輩。鐘氏主兗州幾十年,兗州非但沒有強盛,反日益衰敗。緣何,郎君可知?” 陸錚漠然,“四通八達,人人欲奪之,欲弱之?!?/br> 管鶴云語氣更含了一絲欣喜,道,“郎君所言甚是!北地有霸主戰(zhàn)胥,南有陳氏虎視眈眈,東豫州徐州倒不欲取,然亦自身難保,年前一戰(zhàn),豫州險些落入陳氏之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西有益州,與郎君結仇甚深。此前鐘氏主兗州,施的是仁政,然郎君手段強硬,已令各州心生畏懼。臥榻之側,豈容虎狼?” 陸錚豈會不知,然亂世中,誰不如此,只道,“我有何懼,大不了打便是?!?/br> 管鶴云,“郎君只坐等旁人來攻,未想過主動相爭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逐鹿天下的野心,難道郎君半分都無?” 陸錚終于將目光落至面前其貌不揚的老頭身上,兩人久久注視彼此,片刻,陸錚移開視線,“管公既要投我,便拿出誠意來。我有逐鹿之心,然并非瘋魔之人,我不過占了兗州一地,與陳、戰(zhàn)二族相爭,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br> 管鶴云沉吟,退后一步,揚長一拜,恭謹道,“君所言,吾已知,請君拭目以待?!?/br> 陸錚倒不似旁人那樣喜形于色,只頷首,“我等著?!?/br> 兩人再無其他話,陸錚疾步離開,回到主院,進門便看見知知低著頭,伏在案上寫什么。 知知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是陸錚,放下手中的筆,面上盈笑,“夫君回來了?” 陸錚三兩步坐下,靠近她,低頭掃了眼案上,“寫的什么?” 知知面上微紅,坐直了身,道,“昨日祭官來府,說幾日后乃民間婦好祭。從前鐘氏在時,婦好祭一直由鐘氏旁支婦孺主祭。如今鐘氏離兗,便詢我,可否代之。夫君方才看的,便是祭官送來的婦好祭文,需我當日誦讀。” 陸錚聽得不解,“婦好?” 知知見他不解,解釋道,“婦好乃商王武丁之妻,曾多次受命,征戰(zhàn)沙場,戰(zhàn)功赫赫。廣牧有其雕像,婦好祭由來已久,是廣牧的一項傳統(tǒng)。倘若婆母在,應當由她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