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吃什么，鳥蛋嗎？”

    “……有顆果樹就好了，或者有顆果樹的種子也行。”

    喜鵲張開翅膀飛翔：“這還不簡單，這里不遠就有好多柿子樹，還有栗子、不過都沒熟呢，不如蟲子好吃?！?/br>
    跟著喜鵲很快找到一棵柿子樹，果然枝頭果實青澀，個頭也不大，都沒熟呢。

    女孩強提一口氣，用樹枝打落幾個青澀的果子，然后伸手在果子上。不到兩分鐘，青澀的果實個頭大了，顏色變了，發(fā)出甜美的氣息，引人垂涎。

    “好香，我也要?！?/br>
    這不，連喜鵲也垂涎不已。沈禾分它一個，自己拿著一個剝開表皮，將里面金黃香甜的果rou一口口吃進肚子。

    一口氣吃了五六個，腹中的饑餓感終于消失。喜鵲的肚子也吃的滾圓，一人一鳥繼續(xù)尋找目標。

    沈禾走出幾步又返回來，用柳枝編了個籃子。在樹上敲落一些果實裝在籃子里，催熟一半，另一半保持本來的狀態(tài)。

    路上遇到一群麻雀，說是找到她說的男人了。沈禾獎勵給麻雀幾個果子，跟著它們飛溝越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在森林深處找到了正在吃烤rou的霍興華。

    看到她從林子里出來，霍興華將手中的木棍扔到了一邊。激動的想笑又想哭。

    “……你到哪兒去了，我到處轉(zhuǎn)都沒找到你。”一路上看到好多蘑菇，可沒看到采蘑菇的姑娘。

    第12章 同林鳥

    望著他憔悴的臉，欣喜的眼，沈禾覺得自己冰冷的心好似有什么東西溢出。涓涓細流是心動的聲音，黑暗的內(nèi)心穿進一縷縷陽光。

    看她不說話，霍興華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信封鄒鄒巴巴的，應(yīng)該是被淋濕過。

    掏出里面的信紙，他遞給女孩：“我托我媽給你找了個工作。在軍區(qū)醫(yī)院當護士，得先到學(xué)校學(xué)習(xí)一年，學(xué)費生活費全免，一年后畢業(yè)你就是正式的醫(yī)院護士了?！?/br>
    這回沈禾更震驚了，如今城里的孩子高中畢業(yè)全得下鄉(xiāng)，想留在城里掃廁所都不行。他居然給她弄到了回城讀書的機會。而且還是軍校。

    無論是誰，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都感動的要哭。沈禾其實也快哭了，眼眶熱熱的，她努力的睜大眼睛才沒讓淚珠滾落。

    “我……你……你mama既然能弄到回城的機會，你干嘛不自己回？”

    霍興華挑挑嘴角，臉上露出一貫的不羈?！拔襾硐锣l(xiāng)純屬跟我爸作對。我走的時候他說我有能耐以后都自己混，他再也不管我了。

    他以為我離不開他啊!老子才不在乎呢。種地就種地，我就是種一輩子地也絕不跟他低頭?！?/br>
    霍興華說著無所謂的笑笑，語氣變的溫和：“這是我悄悄求我媽給你弄的，醫(yī)院正好招護士。算你運氣好，正好趕上了?！?/br>
    沈禾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感動，他跟父親斗氣，寧愿一生種地都不低頭。卻為了她寫信跟母親求助。若是讓他老子知道，還不知道要承受怎樣的奚落。但她已不是之前的她，她植物異能，在農(nóng)村生活完全沒問題，若是政策放開隨便種，她更是如魚得水。

    “為什么，你之前不是……”哪怕讓吳衛(wèi)國那個無恥的占便宜都要回城嘛。

    “我改主意了?！?/br>
    “……因為不想欠我人情？”霍興華語氣低落，嘴角帶著苦笑“我不是攜恩以報的人，你不用有負擔?！阋遣幌胍娢?，我以后絕不再跟你聯(lián)絡(luò)，不會再纏著你的?！?/br>
    沈禾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霍興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也沒有貿(mào)然開口。

    良久的沉默后，女孩終于抬起頭：“你這么幫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霍興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問，一瞬間臉頰燒紅。幸好他麥色的肌膚不太看得出來。不過人女孩都給他機會了，他一大男人當然不會扭捏。

    剛點頭承認，還未來得及表白呢，女孩搖頭道：“霍興華，你這人很有擔當，也很能干、是個很好的人。”被喜歡的對象夸了，小伙子翹起嘴角，心里樂開了花。沒等臉上的笑容徹底展開，女孩接下來的話又給他澆了一盆涼水。

    “可惜，我這輩子根本不想結(jié)婚，只想自己安安靜靜的過一生。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找個適合你的好姑娘，好好談場戀愛。別把大好的光陰浪費在我這冷心冷肺的人身上?！?/br>
    霍興華萬分不解：“為什么?。繛槭裁床幌虢Y(jié)婚要自己過？”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既然無法患難，那又何須攜手。自己一個人不是挺好的嘛?！?/br>
    霍興華覺得這話不對，可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不說歷史上的，就如今這年月，鬧得多少夫妻離婚。血緣至親都經(jīng)不住考驗，何況至親至疏的夫妻，離婚的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難怪她會對婚姻如此恐懼淡漠。

    看她抬腿走霍興華緊跟其后。“其實你太悲觀了，災(zāi)難下是有很多夫妻關(guān)系分崩離析，可也有很多共度難關(guān)的啊!”

    腦中迅速的想現(xiàn)實中的例子，可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誰。下放到屯子里的幾個大夫，無論男女，好像都是離了婚的。

    “他媽的，女人經(jīng)不住生活所迫也就罷了，怎么男人也這么軟骨頭。護不住自己的媳婦，難道還不能陪著自己媳婦嘛。一個個縮頭烏龜似的趕緊撇清關(guān)系，真枉老天爺讓他生成了七尺漢子?！?/br>
    他一個人小聲的怒罵，翻了半天眼珠子也沒想出一個正面的例子來。倒是道聽途說過幾對患難的，男人被下放，媳婦跟著照顧?？伤麤]親見，此刻也不敢空口白說。

    而且那是女人跟著男人吃苦，用在此刻不太合適。倒是親見男人為了怕影響自己的前途，跟自己出生不好的媳婦離婚的。

    他媽的，當初看上人家讀過書，年輕漂亮死命追，如今又怕影響自己前途劃清關(guān)系。一個個都是魂淡。

    沈禾提著她編的籃子穩(wěn)穩(wěn)的走在山間，剛才引路的喜鵲始終飛在離她不遠處。

    “沈禾，沈禾，把你籃子里的柿子給我們吃吧？”

    女孩這才想起，她還給霍興華帶著食物呢。不過他剛才已經(jīng)吃了烤rou，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需要這個了。

    將籃子里的柿子催熟，大部分都扔在地上，女孩笑道：“你們先吃，如果不夠我明后天進山采蘑菇時再給你們其它的食物?！?/br>
    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在述說感謝。喜鵲叼一口香甜的果rou，抬頭嘎嘎叫了兩聲。

    “跟著你這丫頭真不賴，下回有事我們還給你幫忙。”

    沈禾腳下不停，跟鳥兒們揮揮手繼續(xù)趕路。天都快黑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到家。

    “沈禾，你在哪兒弄的柿子，全是熟透的。聞著就香的很，怎么都給鳥兒吃了？”

    女孩停住腳步，將籃子湊到他面前：“還有三個，都給你了?！?/br>
    “真的?！被襞d華滿臉的笑，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班?，真好吃，又香又甜?！?/br>
    “喜歡就都吃了吧!”

    “我就吃一個，那倆給你留著?！?/br>
    “我吃過了，都是你的。”

    既然她不吃，霍興華就接過她手中的籃子提著?？此紫麻_始找蘑菇，他拿起柿子繼續(xù)吃，好給她騰出籃子裝蘑菇。

    拿著最后一個，他提著籃子蹲著女孩身邊，方便她將采的蘑菇往里放。柿子都快吃完了，他忽的一拍腦門，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

    “沈禾，你這柿子是專門給我留的吧？”

    還說對我沒感覺，一再的拒絕我。其實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則干嘛給我?guī)澄?，這明顯是怕我在山里挨餓。

    沈禾轉(zhuǎn)頭面露無奈：“是專門給你留的。你進山是因為找我，我若是只顧自己，豈非連基本的道德都沒有。”

    這話的潛臺詞就是：你別多心，我這都是因為感激，謝謝你大雨天的摸黑進山尋我。

    霍興華暗暗嘆氣，不死心的繼續(xù)勸說：“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保證不是那種慫包軟蛋，遇到危難只顧自己的人?！笨瓷蚝滩焕硭酒饋沓白?，他趕快抬腿跟上。

    “沈禾，就試試好嗎。你想扎根農(nóng)村，那我陪著你啊!犁地耕田拿輕抗重的，還是男人更有力氣，總比你自己一個人強吧!……就兩年，不，一年，你給我一年的時間考驗，若是一年后你還是拒絕，那我……那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要獨立，要自主，要把生活掌握在自己手里。你這些我都不需要，我的目標是把自己培養(yǎng)成犁地耕田，拿輕抗重無所不能的女漢子?！?/br>
    一個嬌滴滴的漂亮女孩說這話，這劇烈的反差萌本來該讓人發(fā)笑的?？苫襞d華卻直覺心酸。她家里到底出了多大的變故，讓她忽然變了個人一樣。

    她最近好像很沒有安全感，到底是什么樣的變故給你這么大打擊？覺得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居然說要犁地耕田。可就算在農(nóng)村長大，膀大腰圓的女人也沒有耕田犁地的好不。

    “獨立自主跟我追求你不沖突，也許兩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督促，變得更加優(yōu)秀。人生寂寞如雪，漫漫長路獨自前行，遇到溝溝坎坎都得獨自面對，萬一遇到的是財狼虎豹，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有個人一起分擔不是更好嘛?！?/br>
    “豺狼虎豹？你見過有夫妻齊心合力打虎豹的嗎？只怕虎豹一露面，兩人就齊分散了吧!不踹對方一腳將她（他）填給虎豹，恐怕都是時間來不及?！?/br>
    她見過很多次為了活命將對方推給喪尸的，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什么愛情全是假的，如鏡花水月般終不過一場空。

    她激動的反駁，一股死灰般的戾氣透漏出來。小伙子收起原先輕松的語調(diào)和表情，深深的凝視她的眼睛。

    “我不會。”他五官方正，如此鄭重更顯成熟端方，透漏出股一字千金的意味?！拔医^對不會?！绻丝袒⒈霈F(xiàn)，我一定護著你。如果非有一個人以身飼虎，那也是我去。只要我在，就絕不會放下你不管。”

    迎著他深情的眼眸，沈禾心底涌起的戾氣悠忽消散。提起地上的籃子轉(zhuǎn)身就走。

    這話若是別人說，她肯定豪不留情的反駁恥笑他。說大話誰不會，真要動真格的，估計沒等虎豹來就得尿了褲子。

    可他不是，昨夜大雨他在山里尋了她半夜，拂曉回家見她未歸，連飯都沒吃就再次進了山。身上的衣褲被劃破了好幾處，且此處已經(jīng)是叢林深處，老虎稀奇不得見，豺狼是肯定有的。

    可他沒有退縮，也絕非做幌子給人看，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尋她。否則在邊緣找找就是了，何苦跑這么遠。

    話已至此，兩人都不知該如何繼續(xù)。望一眼天邊快消失的落日，霍興華伸手拉住她胳膊：“馬上就黑了，你打算連夜趕回去嗎？這里離屯子至少還有幾十公里?！?/br>
    的確是累了，一天都在山林里轉(zhuǎn)。要不是跟著鳥兒走的都是直線，在這深山里她可走不了這么遠。

    迎著她疑惑躊躇的眼神，小伙子指指東面：“那邊不遠有個山洞，你要愿意我們在那兒休息一晚，等天亮再回?！阋遣辉敢?，我手電倒是還有電。只是你身體能行嗎？”

    說著這個他才想起來問：“你昨晚休息了嗎？”不會跟他一樣，兩天一夜都在山里轉(zhuǎn)悠吧？

    “找了個山洞，睡了一晚。我上午回知青點，后來又出來的?！?/br>
    “出來找我啊!”

    望著他興奮的臉，女孩不知怎么就有些臉紅，抬腿往他指的方向走，嘴里沒好氣的說：“都是你，在家待著就行了，干嘛要來找我。我這么大的人了，知道怎么回家?！?/br>
    霍興華對這嬌嗔一般的話一點兒不惱，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后：“這才說明咱倆心有靈犀，心里牽掛對方呢。”

    “誰跟你有靈犀了，你別自作多情啊!我這頂多算知恩圖報?！?/br>
    “管它是靈犀還是恩義呢。反正啊，這說明咱倆都是重情義的人，肯定不會做出見利忘義，拋棄愛人的事兒……”

    第13章 野外

    山洞不遠處居然有條溪流，霍興華將濕透的雨衣晾到一根樹枝上，“我去摟些樹葉墊上，晚上好睡覺。你晚上想吃啥，魚還是rou？”

    “……我去采果子，你自己的自己看著辦。”

    之前為了抓魚掉河里了，如今居然不吃魚也不吃rou。霍興華望著她的背影，實在是琢磨不透這女孩的想法。

    “天很晚了，你別走太遠?！?/br>
    “知道?！?/br>
    和他相反的方向，沈禾走出幾百米，確定他不會發(fā)現(xiàn)。這才催熟了一大片蘑菇，又催熟一棵栗子，敲了一大堆下來。

    在河邊見到一塊長方形的青石板，石板大概搓板大小，表面光滑，正好可以做石板燒。

    等霍興華興沖沖的拿著洗剝好的鴨子和鴨蛋回來，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將火升起來了。

    紅亮的火光映照著她白凈清麗的小臉，讓人從心里生出溫暖來。將食材放到樹葉上，他轉(zhuǎn)身去撿了一大堆的枯枝回來。

    沈禾的栗子和蘑菇在石板上散發(fā)出陣陣香味，小伙子給底下的火堆加了些柴火：“給我吃兩個行嗎？”這季節(jié)，栗子怎么會這么大？霍興華只是心里疑惑了一下，卻并未問出口。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沈禾點頭，用樹枝做筷將熟了的蘑菇夾到樹葉上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