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情景其實在座的幾人都挺熟悉的，以至于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攔住趙啟峰，都在沙發(fā)邊上一個賽一個愣神。

    等反應(yīng)過來，趙全馨已經(jīng)被趙啟峰趕到門口了，趙啟峰氣的口口聲聲要把趙全馨趕出家門：

    你個不孝女！我缺你吃的卻你穿的了？我這么多年都去養(yǎng)豬了教出你這么沒良心的東西，??？你當(dāng)個什么破心理咨詢師，怎么著，心理受傷害了？我虧著你了？愣是讓你出去丟我的臉？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重男輕女的父親了？

    趙啟峰叭叭的一溜嘴沒歇著，嗓門大的一棟樓都能聽見，趙全馨抱頭鼠竄，忙里偷閑勸他：

    爸！冷靜冷靜，你說那么大聲別人都聽見了！

    冷靜個屁！我特么行得正坐的直，別人有眼睛，還能看不到我平時是怎么對你的，罵的就是你個沒良心的，打的就是你個不孝女！

    趙啟峰這時候也四五十歲了，老胳膊老腿的，卻是有力氣的很，一路揮掃帚罵人的都不喘氣。

    這時候眼看著趙啟峰就要打開門趕趙全馨走，嚴(yán)思源頭一個沖上去，護(hù)住趙全馨，朝趙啟峰解釋道：趙叔叔你別生氣，你聽馨馨說完，不行你再教訓(xùn)她。

    孫燕也過來拉住趙啟峰，安撫他：他爸！你先別沖動，馨馨是你帶大的女兒，你還能不了解她嗎？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聽她說。

    得得這時候最聰明，上去奪走趙啟峰的掃帚，放到門邊：爸，別沖動，咋家已經(jīng)換了十來個掃帚了，再換一個都能湊一打了。

    趙啟峰一瞪得得，這倒霉孩子，一個比一個糟心，咋都那么會說話呢？

    冷靜下來，幾個人重新坐回沙發(fā)上，除了座位有一點變化，趙啟峰傷眼的依次越過孫燕得得嚴(yán)思源，才看到躲在嚴(yán)思源背后的趙全馨，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一口，結(jié)果喝了一口冰碴子：怎么回事？茶怎么這么涼？

    得得坐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非常淡定：正好給你滅滅火，消消氣。

    趙啟峰最是管不著得得，只能吹胡子瞪眼一陣氣，孫燕連忙接過茶杯去到熱水，嗔怪的看一眼得得：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

    趙啟峰擺擺手，不再計較這點小事，轉(zhuǎn)頭盯住趙全馨，沒好氣的說：行了，我看你有什么苦衷。

    趙全馨看了幾人一眼，低著頭猶豫一會兒，才開口。

    其實這事兒吧，早在之前，就有那么點由頭，初中那會兒，吳楠楠輟學(xué)，被他爸按著頭去廠里打工，好給她弟賺錢買房子娶媳婦兒，吳楠楠心里不愿意，和家里也鬧騰了一陣，最后各退一步，吳楠楠去了別的城市，但每月都要寄錢回來。

    你說他爸不給她生活費也就算了，向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女孩要錢是個什么道理？吳楠楠沒辦法，這是她爸，她躲不開，只能順著他。

    好不容易到了一個新的城市，吳楠楠這種只有小學(xué)文憑的人，只能找得到又苦又累的力氣活，她謊稱學(xué)生做兼職，先是給一個面包房打零工，又找了好幾份零工，零零散散的擠擠給家里寄了點錢，可惜這點錢完全不夠，每次她爸都會打電話過來，先是罵一頓，再是要錢。

    吳楠楠一一忍過去，唯一輕松的時刻，就是給趙全馨寫信的那段時間，趙全馨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安慰了。

    慢慢的，吳楠楠終于成年，也找到了穩(wěn)定的工作，在一家大型連鎖超市做收銀員，再加上偶爾的零工賺點零花錢，雖然很累，但是吳楠楠堅持下來，每天擠出時間看書，希望能學(xué)到更多的知識，考上大學(xué)，以后找到更好的工作。

    趙全馨也是支持她的，也常常給她回信，寄一些吃的，禮物什么的，也強(qiáng)烈要求不讓吳楠楠回送。這么幾年，吳楠楠稍稍輕松一點，也找了個男朋友，男朋友是超市的經(jīng)理，并不介意吳楠楠的家庭情況。

    好景不長，已經(jīng)越來越不滿足這么一點錢的吳楠楠她爸找過來了，想讓吳楠楠回家嫁人，好賺一波嫁妝錢。

    吳楠楠自然是不同意的，還說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然而他爸哪是好說話的人，找到她男朋友就問能給多少嫁妝錢，吳楠楠的男朋友雖然聽說了她爸有多混賬，卻還是輕視了她爸的臉皮。

    后來經(jīng)過吳楠楠她爸的鬧騰，超市里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連她男朋友的父母也找過來，要求兩人分手，并且在其過程中，明里暗里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吳楠楠她爸自然是沒臉沒皮，沒感覺，吳楠楠還是皮薄，更何況和她男朋友有感情在。

    最后吳楠楠的工作沒了，和男朋友也分手了，吳楠楠她爸開心了，正好回去嫁人，養(yǎng)你這么大不就是指望這個嗎？

    吳楠楠死心了，就跟著她爸回家了，誰知回到家，才知道結(jié)婚對象是一個和他爸差不多年紀(jì)的中年大叔，油膩不說，一臉色瞇瞇的樣子讓吳楠楠想吐，吳楠楠接受不了，想逃跑，跑了幾次都沒跑掉，卻被打的去了半條命，也試過報警，都沒什么用。

    后來，楠楠在結(jié)婚前一天晚上，自殺了。趙全馨低著頭，抱著嚴(yán)思源的胳膊，抹了抹眼淚。

    如果我當(dāng)時早一點察覺到問題，在楠楠還沒跟她爸回去的時候就說服她不要回去，或者早點去找她，楠楠就不會死了，可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趙全馨抽噎一下，所以，在知道吳楠楠死訊后，她才決定輔修一門心理學(xué)，女性只有從心里真正強(qiáng)大起來，才能對抗那些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