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溫禁是這么想的。 可寧枝此刻與他背后抵并肩而行的舉動,依舊讓他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意。 “有些不對勁。”寧枝輕聲與他說道,“他們向來都是單獨行動的,最多也是報團一個三五人的小團隊,可是我們現在……” “你看,西邊有四十多個,南邊還有二十多個,北邊不甚清楚?!彼⑽阮^低聲道,“有點奇怪?!?/br> 海妖是天生的野心家。 個個都心高氣傲不說,還誰也不服誰。在海底他們就是分團隊搞破壞,是個散漫又沒有約束的部落。 而今,這個沒有約束的部落居然突然有了約束? 溫禁也斂眉,思考著對方這一異常舉動。 “除掉溫禁!活捉寧枝!”不知從何方向傳來一聲號令,緊接著那群海妖便潮水一般地沖殺出來。 寧枝立刻手持靈劍與他們對戰(zhàn)。 其實不止是渝山,這群海妖同樣不清楚寧枝的真實修為。 他們只當寧枝是個毫無作用的花瓶,便想著集中陣法攻擊她! 頓時,各種五花八門的陣法齊齊向寧枝這邊拋過來!溫禁立刻轉身,一手持著靈劍為她開路,一手拉住她的手心。 不過寧枝的修為已經比上次更有進步了。 上次她與溫禁論劍之后,便更加勤修苦練,而今對上這么些層出不窮的海妖,她依舊是毫不怯場。 “我沒事?!彼罅四鬁亟氖终?,隨后道,“我去北邊除掉那些藏在暗處伏擊的人,馬上回來?!?/br> 手上的溫熱感頓時消失,溫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隨后他收斂心神,專注地投入到對敵之中。 …… 渝山已經平和許久了。 自從魔神消失以后,仙界中很少有什么值得大打出手的場合。 而且海妖一般都是針對海族,針對歷任的海族之王,他們雖然真的很棘手,可是他們很少會上岸對付仙界的人,今年倒是奇了。 劍光陣陣,冰涼的劍刃挑過一個又一個海妖的命脈。 溫禁沒花多少心思便除掉了他們。于它而言,除掉一個海妖并不是多難的事。 只是沒想到他們人數有如此之多,如同車輪一樣,不停地向他沖來,瘋了一般。 而且相比與上次秋爽節(jié)的那個刺客,這些人明顯變得厲害多了。 天上盤旋著的烏鴉也在此刻飛離此處。 此時寧枝也已經正好回來。 溫禁上下掃視了她兩眼,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皺眉問道,“怎么受傷了?” “沒有大礙的?!睂幹偛胚M入北面的樹林中以后,周身突然飛來數不清的暗箭,她立刻躲避,那些暗箭沒有傷到要害,卻有其中一只暗箭順著她的臉頰擦過,擦破了些皮。 “我本來抓住了一個活口,只不過他被我捆住以后立刻就服.毒自盡,什么也沒能都沒問出來?!彼櫭?,語氣里很是不解。 是她對海妖的了解太少了嗎? 他們明明是一個各自為營的部落,到底是何時變得這么團結的。 “我們先離開這里?!?/br> *** 二人回到馬車上,這些靈馬或許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個個都加快速度,飛馳而行速度如同流星。 寧枝:原來這馬車是能夠這么跑的嗎,那前幾天為何用那么慢吞吞的速度…… 要是早點這么跑,他們兩三天就到了永安鎮(zhèn)了,她還至于和溫禁在這里相顧無言這么多天? 寧枝不解。 “寧寧,過來?!睖亟帜靡黄快`藥,對著寧枝道。 她下意識摸上臉上的傷口。 “嘶!”手剛碰到那處的皮膚,她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伴隨著她吸氣的動作,溫禁的眉頭也漸漸皺得更深。 他欺身靠近寧枝,將藥膏涂抹在她的臉上。 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隨后將其上的藥膏慢慢攆開,將她臉上的傷口覆蓋住。 藥膏本身攜帶著淡淡的清香,可是這聞著溫潤的藥膏碰到自己的傷口處時,帶來的卻是火辣辣的刺痛感。 寧枝忍不住皺眉,而后手指緊抓衣角。她的嘴唇抿了又抿,滿臉寫著忍耐。 “抱歉,我輕點?!贝吹搅怂~頭上的細汗后,他會意,“盡量不弄疼你?!?/br> 寧枝點點頭,可片刻后礙于臉上的灼燒感,她忍不住道,“要不我還是不抹藥了?反正只傷口也不是很深,過段時間就好了。” 溫禁的手頓了頓,隨后輕聲問道,“不是要去見大師兄嗎?” 寧枝:? “既然要去見他,還是得讓傷口快好起來?!?/br> 溫禁說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心下煩悶,卻又不想讓寧枝以后會覺得遺憾。 畢竟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以一個完美的狀態(tài)出現在白月光面前。 馬車跑得快就難免顛簸。 此時溫禁與她的距離不過咫尺,熟悉的氣息再一次將她包裹,寧枝覺得自己有點發(fā)熱。 可能是臉上涂抹的藥太疼了,以至于讓她全身出汗。這么想后,她便沒多在意自己身上的變化。 “你剛剛有沒有聞到那些海妖身上的味道?”溫禁開口問道。 “有?!彼貞浀?,“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腐臭味交錯在一起,我以前也沒有聞到過這樣的氣味。” 寧枝皺眉想了一下,輕聲回憶道,“其實每個海族部落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味。 因為有時候大海里面的光線太差,也因此海族的嗅覺便會很靈敏,用于辨認敵友。 即便隔得很遠的距離,大家也能通過味道分辨對方是哪個部落。 鯨鯊部落是微苦味,墨魚部落是焦木味,扇貝部落是蒜蓉味……” 溫禁聽她說著,目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臉上,“那寧寧你呢?你是什么味道。” 我是什么……味道? 寧枝一怔,她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哪里不對。 “我沒能繼承人魚部落的氣味?!笨赡苁菦]有長出金鱗的原因,寧枝的身上并沒有人魚部落該有的味道。 “不過,我調試出了一些類似我們部落的氣味,每次我都將他們放在溫泉池里了?!?/br> 寧枝說到這里,突然側身靠近溫禁,在他脖間輕嗅了片刻,與他道,“你身上的味道就是我調制出來的。 誠心殿的溫泉池地下都是暗通的,估計道君你泡溫泉的時候沒注意,便也染上了。” 溫禁了然。 “那是不是在整個海洋里,就你我二人的氣味是一樣的?” “也…可以這么說?!睂幹c點頭。 而后她側頭看了看溫禁,莫名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點點……高興的情緒? *** 兩人都未再說話。 溫禁拿起手旁的經文詳細翻看,而寧枝則是靠在車壁小角落,閉著眼假寐。 因為除了裝睡,她也不知道該怎么面臨自己現在身上的異樣。 ……她身上的灼熱感莫名加重。 其實這兩天以來,她身上一直有些發(fā)熱,心尖的焦灼感也一直揮之不去。 她先是當自己只是身體不適,后來又以為是臉上的傷口發(fā)疼,可現在她發(fā)現……并不是這樣。 寧枝越睡越睡不下去,只覺得燥熱煩悶。然后她索性睜開眼,皺著眉頭掀開車簾,讓晚風吹進轎中。 略帶寒涼的晚風極其有限緩解了她身上的異樣感覺,可是……遠遠不夠。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處,滿臉愁緒。她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這幾天的燥熱感…… 以她的手腕處為起點,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地像火種一樣,沿著她的經脈便襲全身。 再這么放任不管,她就要燒起來了。 起初這種異樣感她還能壓制下去,可是忍了這么多天,她身上的所有經脈中,都像是被偷偷種下了火苗。 此刻她恨不得沉入海底,躲進一處沒有螃蟹鯊魚八爪魚的角落,好好地讓自己冷靜一下。 ……也許,大海里那些冰涼和翻滾澎湃的海水能讓她清醒一點。 晚風仍舊在吹,可隨著時間加深,寧枝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更甚。 灼熱的體溫把她的思緒都要燒斷。 偏偏在這時,腦海里那些莫名的記憶也要跟著來湊熱鬧。 攻城掠地的吻、某人指腹的觸感、他懷里冰冰涼涼的溫度。 這些瑣碎的生活記憶,在這一瞬間被全部提取出來。 寧枝莫名焦躁。 她從未覺得自己有這么失控過。 身體不受控制地升溫,腦袋里也不受控制地想著那些旖旎的畫面,她眉頭緊緊皺起,想要讓自己快點恢復正常。 她低下頭去,雙手捂著臉,想用自己手掌上的溫度降下臉上的溫度。 可是當手掌碰到臉頰時,她才懊惱地發(fā)覺這倆一樣燙。 她下意識地抓著衣角,盡量鎮(zhèn)定,低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想盡量讓溫禁忽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