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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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結(jié)尾改了下,不用翻前面,放這里了) 上樓梯時,她一路低著頭,心慌慌的,當(dāng)梅時與牽著她往第叁層半開的門里時,里面的人讓她好奇又忐忑。 “喲,校長回來了?!?/br> 家里保姆周嬸從廚房出來,見著門外的梅時與,滿聲歡喜。 突然響亮的一聲,驚得梅朵肩膀一抖瑟,抬眼,撞上對方微怔的臉。 很快,對方熱情起來,過來接梅時與手里的東西,“老太太才說快到了,讓我留門,您就回來了?!?/br> “辛苦周嬸了,麻煩榨杯橙汁,不加冰?!?/br> “你穿這一雙?!泵窌r與一邊跟周嬸打招呼吩咐,一邊讓梅朵換鞋。 慢慢往這邊走來的施月卿先愣,沒看到梅朵的正臉,單瞧束身連衣裙勾勒的細(xì)腰纖背和露出的白膩小腿,通身的氣質(zhì),說“年輕”,似乎都老氣了些。 梅朵感覺到有人過來,一直忍著,直到梅時與開口,她才跟著大方看、看她奶奶…… 這、一個上了年紀(jì)的人,光站在那,憑容色氣質(zhì),就能靜靜吸引著人,梅朵感覺如見清光在前,如芒在背的不安莫名消弭了大半。 “您和父親最近身體都好?”梅時與拉著梅朵近前,自若地同施月卿說話。 施月卿點頭,“我們都好,這位?” 那張臉,好看固然好看,就是過分青春了。 “她叫朵朵?!泵窌r與雙手搭在梅朵肩膀上,告訴她,“這就是我們家老太太。” “……老太太?!?/br> 梅朵坐在沙發(fā)上,端著橙汁喝,又靜又乖,靈動的眼睛克制地留心她祖父母的房子。 梅時與看她神色又好幾分,便跟靜坐一旁的施月卿閑話。 不多時,那邊飯菜便上桌了。 “朵朵你不要客氣,隨便做的幾個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笔┰虑湓陲堊郎现鲃痈范湔f了第一句話。 “她不挑食的?!泵范渥髀暻?,梅時與替她搭腔,又給她夾菜,“煨了很久的虎皮鳳爪,是老太太的拿手菜?!?/br> 梅朵不自覺看向施月卿,施月卿因梅時與的話一笑,不再說什么,端起了碗筷。 梅朵本來不覺著不倫的感情有多罪惡,但當(dāng)下餐桌上的平靜溫馨,讓她覺著自己是個危險的破壞者。 一路風(fēng)塵的,飯后,梅時與叫梅朵先去洗漱,然后直接休息。 “您有什么話,盡管說。”梅時與陪施月卿下棋,明顯心思都不在棋局上,索性歇了。 施月卿放下棋子,嘆一聲,“從讓你帶她回來,到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說,你就處處護成這樣。” 梅時與笑,“她還小,這種場面,怕是不慣的?!?/br> 施月卿點頭,“我也沒有想到,竟是這么小的丫頭,合了你的心意?!?/br> 梅時與這次望著棋局,只笑不言。 “就是……”施月卿臉上有了愁容,“你們年齡的差距也太大了些,我看那孩子斯斯文文的,樣貌也好,要是她再年長個十歲,就算有這層師生關(guān)系,我也隨你了?!?/br> 施月卿所擔(dān)心的,梅時與有數(shù),“年齡不是問題,我們溝通、交往、生活,沒有什么不諧的?!?/br> “婚姻是長久之計,眼下都好,總要慮著將來。就等過了十年,她才二十八歲,青春正盛的時候,有能力、有心氣,而你已經(jīng)是知天命的年齡了,仕途上自然還能再進步,但是男人一過五十,生理會衰老得很快。即便你們還能忍耐扶持,再過二十年呢,你退休了,完全是個老年人了,能讓一個四十歲不到女人,守著你,陪你讀書看報么?她是T大的學(xué)生,再怎么樣,未來都不會差的,萬一,她將來想想,后悔了,怨你恨你鬧你,可怎么好?”施月卿想到這些,心里就替他難過,梅時與以前只是彬彬有禮,對梅朵才是真正的體貼入微。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您想得太遠了。”梅時與臉上笑,心里實被說出悲戚之意。 “你不愿想,我這個做娘,總得為你想想。到時候,她要生出其他的心思,你能看得住攔得住么?若還有小孩……” 梅時與出聲,“您說得我都懂。她對我怎么樣,我心里清楚,她也著實叫我喜歡。” 說到此,梅時與頓了頓,像回味似的感嘆,“一看到她我就能感受到心口鮮有的快樂,現(xiàn)在要我因為未有之事放手,我是舍不得的?!?/br> 說罷,他斂了眸,“倘若她真有什么想法,不用等十年,只要她開口,我都會讓她如愿?!?/br> “你不是不舍得么?” 梅時與笑,“她的話,我怕是不舍得也要舍得了?!?/br> 施月卿被他說紅了眼,她傷心兒子感情上未知的際遇。 * 梅時與摸了摸梅朵鋪散的頭發(fā),全干了。 身后床一沉,貼上來溫?zé)岬男靥?,一雙手臂從后面抱住她,梅朵知道是梅時與,轉(zhuǎn)身和他相對,“你怎么來了?” 梅時與把她亂在鬢邊的頭發(fā)順到耳后,“讓你睡客房,委屈你了?!?/br> 梅朵搖搖頭,“你怎么還沒睡?” “今晚沒讓你跟老太太多談?wù)?,是怕你不?xí)慣,你不要亂想,想偏想深,鉆牛角尖?!?/br> 梅朵抿唇笑,“你特地來跟我說這個?” 梅時與臉往她跟前湊湊,問,“你前幾天說,你們記者團今年有位碩士學(xué)姐和她同鄉(xiāng)的博士哥哥一起畢業(yè),一起回家鄉(xiāng)工作,很羨慕?” 提起這事,梅朵心緒沉沉,手指轉(zhuǎn)著梅時與胸前的睡衣紐扣,道,“我才大一,本來不該有這些感慨的,可是,一想到后年大后年可能要跟你分開很久,就羨慕他們了?!?/br> 她說不想跟自己分開。 梅時與的心都軟了化了,一陣陣令他十分受用的酸澀直撓心口,把小腦袋往那一按,“朵朵,等回學(xué)校我就向教育署遞交辭呈?!?/br> 音落,梅朵驚得仰頭,“為什么?” 她腦子里跟著冒出了個答案。 梅時與把她肩上帶亂的薄被輕輕覆好,“遞交辭呈要提前叁個月,還可能不會一次批準(zhǔn),所以正式卸任怕要等明年這個時候?!?/br> “不是、一任四年么……”梅朵聲音越說越低,頭也低下去。 梅時與攥著她的手落在兩人之間,慢慢解釋,“在T大工作叁年,我對整個學(xué)校進行改革,對學(xué)院發(fā)展做了調(diào)整,成效是有的,但我能給它的新東西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繼續(xù)久任,反而會讓自己的管理陷入僵化之中。這叁年的心得經(jīng)驗,放在別處,或許會是新知。知止不殆,流水不腐。過久守成,不如重新積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