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個故事還挺復(fù)雜。

    他們從兩個孩子那兒綜合下來得到的信息就是：陳付山吃軟飯抱大腿，找了一個有未婚夫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為了他把未婚夫都甩了。

    然后陳付山要和這個小姑娘結(jié)婚。連家長都沒見，閃婚的那種。

    陳父心里知道陳付山結(jié)婚那么倉促的目的肯定不止是為了小姑娘。他知道陳付山是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在考慮，也是為了大局而考慮，但事實上確實就是不單純……

    這么一想更生氣了。

    聽上去就很渣，有哄騙人家小姑娘的嫌疑。

    陳父在數(shù)學(xué)比不過陳付山多年后，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有氣勢了。他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高聲喊了一句：“陳付山！”

    陳付山不為所動。

    陳母對著路婉婉訕笑了一下，飛快出去兇陳父：“干什么呢？家里有客人呢?！?/br>
    陳父很快看到了探出身子來，表情拘謹(jǐn)緊張的路婉婉，以及神情淡淡，走到路婉婉身邊，將她拉過來讓她站好的陳付山。

    陳父：“……”

    卑微老父親在線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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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路婉婉拘謹(jǐn), 陳父更加拘謹(jǐn)。

    路婉婉很少面對陳父這樣傳統(tǒng)中帶著一點嚴(yán)厲，但其實嚴(yán)厲下都是對孩子深重情感的類型。其實陳父也不是真的就特別傳統(tǒng)，他要是真的特別傳統(tǒng), 當(dāng)年也不會漂洋過海帶孩子出來了。

    他就是……年紀(jì)一大，希望在自己兒子面前有點面子。

    結(jié)果面子是沒有維持住，疑似還丟了一點。

    這樣尷尬的情況下，雙方不拘謹(jǐn)是不可能的。

    陳付山半點沒有想要解決自己老父親困境的意思，就看著他媽解決他爸。最后四個人重新回到桌子上看相冊，聊陳付山以前的事情。

    聊著聊著, 就聊到了飯點。

    路婉婉覺得大家可以出去一起吃一頓, 但陳母非要讓路婉婉坐著，自己和陳父一塊兒去廚房給他們做菜。她讓陳付山帶著路婉婉參觀一下房子。

    陳付山覺得就自家這么點空間, 真的沒有什么好參觀的。不過他還是帶著路婉婉上了樓, 領(lǐng)著她一個個房間逛了一圈。

    陳寄水的房間沒什么好看的, 陳父陳母的房間也不可能帶進(jìn)去參觀。書房堆積著一大堆的書和紙張文具等等，還有一點當(dāng)倉庫堆積的意味在，放了不少雜物。

    最后陳付山將路婉婉往自己的房間里拐。

    路婉婉對陳付山的房間充滿了好奇。

    陳付山的房間和他在外頭的房間差不多，都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他房間墻面上直接打了一面墻的書架，上面堆積了很多書。

    房間東西多, 但并不雜亂，而是干凈整齊擺放著。

    床單沒有外面租房那么冷感的色調(diào)，而是帶了一點跳的藍(lán)白色, 看上去該是mama給特意鋪設(shè)的那種，還是剛換上的。

    房間里只有一把椅子，也沒有什么小沙發(fā)?？臻g比較局促，放書都不夠用，絕對不會被陳付山用來放一個沒什么大用處的沙發(fā)。

    路婉婉掃了眼房間, 依舊覺得自己是文盲，看過去沒幾本書能看懂的。就算有一兩本能理解的書在里面，混合在這個大背景下，懂也變成了不懂。

    她習(xí)以為常，一點沒覺得自己無知是個丟臉的事情。她哪能和陳付山比這個。

    陳付山問路婉婉：“今晚睡這里還是酒店？”

    路婉婉盯著陳付山的床，耳廓有點發(fā)燙：“睡你房間么？”

    陳付山是很想讓路婉婉睡自己的房間，不過……

    “我媽應(yīng)該會希望和你睡，讓我和我爸睡。或者動用陳寄水的房間?！标惛渡接X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基本上沒什么意外。

    路婉婉完全不想和長輩同床，更不想睡陳寄水的房間，頓時搖頭：“那我去睡酒店。”

    陳付山應(yīng)了一聲：“我陪你睡酒店。”

    陳付山在書架上找了一下，抽了一本陳寄水?dāng)R置到自己書架上的雙語版童話書，遞到了路婉婉面前：“我去幫他們做飯。你在樓上稍微看會兒書。”

    路婉婉接過書，猶豫：“要不我也去幫忙？”

    陳付山平靜吩咐：“你看書?！?/br>
    路婉婉根本不會做菜，去廚房怕是去幫倒忙的。

    陳付山說完就走，不給路婉婉一個試圖掙扎的機(jī)會，直接出門就下樓去了，徒留下路婉婉留在房間里看童話書。

    童話書有什么好看的？還沒有陳付山的相冊好看。

    路婉婉心里這么嘟囔了一句，但依舊坐到唯一的一個椅子上，拿著書托著腮翻看起來。

    樓下陳付山進(jìn)了廚房，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廚房升起的高溫。陳母在做菜，指揮著陳父給她打下手。陳付山進(jìn)去后其實也幫不了什么忙，就和自己爸媽說了一下最近的事情。

    包括他的設(shè)想，包括m大暫時的停課，包括實驗室的項目，包括回國以及結(jié)婚。

    陳父心里早有預(yù)期，和陳母通過氣。

    他一邊幫忙打著下手，一邊和陳付山說：“我們猜到了。你壓力不要太大，事情很多時候沒你想得那么復(fù)雜。現(xiàn)在大家都挺平和的，不會動不動就下殺手?！?/br>
    陳付山當(dāng)然不會將學(xué)術(shù)界的危險往家里說，只是應(yīng)了一聲。

    陳父對路婉婉挺有好感，主要是覺得路婉婉并沒有那種有錢暴發(fā)富的毛病，也沒有出口就是什么聽不懂的牌子，但他還是和陳付山說了兩句：“門第之間相差很大，你們兩個興趣愛好也相差很大。這需要你們兩個都很耐心去和對方相處?！?/br>
    陳母應(yīng)和：“結(jié)婚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們現(xiàn)在頭腦發(fā)熱，滿腦子都是對方的一切你們都能忍，但到了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大家都是人?！?/br>
    陳父：“都會放屁拉……”

    陳母炒菜炒到一半，鏟子都要糊陳父身上來了：“我在做飯你干什么！”這什么話都敢往外面說。

    好好兩個文化人，年過半百之后，確實都沒了年輕時候那裝模作樣的姿態(tài)。大家都是人，要吃飯要睡覺也會要上洗手間要洗澡洗漱。

    所有的愛情期間可以忍受的小事情，到結(jié)婚相處多年后，指不定有一天就成了不能忍受的事情。陳母就不太能忍受陳父的臭襪子。

    在這種情況下依舊維系著一個家庭，大概就是因為多年的情感和責(zé)任。

    陳付山完全不在意自己爸媽在炒菜現(xiàn)場打起來，低頭真的幫忙打下手起來。

    放在十年前，他必然已經(jīng)神情淡淡開啟了帶有天才少年獨有的平靜嘲諷模式，說一點“你們讓我深刻明白了數(shù)學(xué)為什么可以存在無限制的模式系統(tǒng)”這種話。

    陳母也必然會對著他表示：“說人話?！?/br>
    正常人都不會像陳付山這樣說話。

    現(xiàn)在的陳付山會對學(xué)生說這種話，是因為大家的智商在一個理解層次上。他對路婉婉有著無限的容忍，自然不會對路婉婉說太多路婉婉無法理解的內(nèi)容。

    他對家人的態(tài)度有這樣的改變，對未來的路婉婉也能如此平和。

    他對路婉婉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

    陳父陳母打鬧了一會兒，總算記得還有兒子在場，容忍下了剛才一小點摩擦。

    陳母繼續(xù)絮絮叨叨跟陳付山說著要如何對女孩子好。她平時都沒什么機(jī)會逮著陳付山說話。陳付山不是在實驗室里，就是在趕路，能打一個幾分鐘的電話都是讓她驚喜的事情。

    陳付山有聽沒回話，給了陳母充分嘮叨的空間。

    陳父和陳母搭配著，全程根本沒給陳付山耳朵休息的時間。

    直到飯菜做好，香味從樓下飄到了樓上。

    帶了家庭特色的家常菜，味道和廚師做的完全不一樣。食物的靈魂味道不一樣。

    路婉婉翻看著自己面前的童話書，原本已沉浸到《夜鶯與玫瑰》中，沉浸在比綠寶石和貓眼石更珍貴和稀奇的愛情中，結(jié)果吸了吸鼻子，頓時從書中回到現(xiàn)實。

    香味里帶著一點油膩，也帶了點溫和的味道，是大部分米其林大廚完全做不出來的味道。

    路婉婉擱下書，從房間里起身，走到樓梯口往下探頭。

    樓下陳母指揮著兩個大男人端盤布筷，抬頭發(fā)現(xiàn)了路婉婉，笑著招呼：“下來吃一口？都是點很普通的菜。”

    路婉婉順從下樓：“聞起來很香?！?/br>
    陳母對此非常高興：“你喜歡就好?！?/br>
    陳母因為有客人來，米飯都沒規(guī)規(guī)矩矩蒸，特意將小米和大米攪合在一塊兒蒸。蒸出來的米飯白中透著一顆顆金黃色的小米，看上去分外漂亮。

    桌上放了兩個饅頭，切成了一半。是將南北方的習(xí)慣都考慮到了。

    菜有葷有素，幾乎都是快菜，做起來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但有色有味，什么松子桂魚，什么毛血旺，什么上湯娃娃菜，酸甜辣咸鮮各種口味都有。

    路婉婉不怎么挑食，也許是大家都吃得很香的緣故，愣是吃完了一整碗飯，也吃掉了半個饅頭，活生生將自己吃撐。

    放下碗筷回過神，路婉婉不好意思試圖起身，身子嘗試站了一下，沒站起來。

    路婉婉低頭看了下自己暴漲的腰圍：“……”

    完蛋，怎么會吃那么飽？

    好在陳付山注意到這點，按下了面上羞恥到飛紅的路婉婉：“坐著和我爸媽說一下他們的禮物怎么用。我把桌上的碗筷拿進(jìn)去?！?/br>
    路婉婉臉紅紅：“嗯。”

    路婉婉乖乖坐著給兩個長輩說皮帶和項鏈里的使用方法：“里面放了定位設(shè)備，當(dāng)撞擊力足夠的時候，會給接連的郵箱發(fā)送定位。定位如果和常去的地方不同，會得緊急聯(lián)系的郵箱另外發(fā)送郵件?！?/br>
    陳付山將桌子收拾了，聽著自己爸媽大驚小怪贊嘆著禮物。

    當(dāng)年他得到博士學(xué)位，他爸媽都一副“很正?！钡臉幼?。

    陳付山神情柔和了下來。沒有什么比自己喜歡的人能和自己父母友好相處更讓他開心的事了。

    這邊聊了半天，聊到陳付山將所有碗筷都丟進(jìn)了洗碗柜，這才終于結(jié)束了聊天。

    路婉婉再次嘗試了一下站起來。

    她繼續(xù)臉紅：“……”

    站是站起來了，但是必須得要吸氣屏住，才可以確保自己的肚子不鼓出來。

    路婉婉第一次見家長，感覺自己就給對方留下了“很能吃”這個印象，不敢在現(xiàn)場多逗留：“伯父伯母，我晚上有一點事還要處理下。”

    陳付山在邊上幫路婉婉找了個借口：“她要賺錢。時差不一樣，晚上處理公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