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蒼繼續(xù)對著沈穗道：“你是她的母親，他卻沒有想過依靠你。好遺憾啊。替他頂罪，是你最后能表達母愛的方式了嗎？”

    沈穗抬起頭，大聲叫道：“你沒有證據(jù)！人是我殺的，不是我兒子！丁陶要跟我離婚，去養(yǎng)別的女人，我不允許，所以我殺了他！”

    穹蒼：“如果這一切真的是董茹姚設(shè)計的，相信我，她會留下非常明確的證據(jù)。”

    ·

    “對了，我把……”董茹姚勉強坐起身，氣息微弱地說，“我把和丁希華策劃嫁禍的過程都錄了下來。我偷了你的安眠藥給丁希華，但是我還在里面加了別的白色藥片。只要法醫(yī)驗尸，肯定能驗得出來。證據(jù)都被我床頭的小盒子里，你不要忘了?！?/br>
    洪俊大感不安道：“你說這個干什么啊？算了，你先休息吧?！?/br>
    董茹姚說：“我病得那么嚴重，我得告訴你。萬一我沒救過來，一切都白費了?！?/br>
    洪俊喝道：“你別胡說了！”

    洪俊起身去倒水。

    一個紅色的熱水壺，被他提在手中，竟然拎不大穩(wěn)。他的手一直在顫抖，熱水倒出了杯子，淋在他的手上。

    洪俊連忙將東西放下。

    他一面用衣服擦著手背，一面轉(zhuǎn)過身，問道：“小董？是誰教你這么做的？到底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你不覺得那個人也很可怕嗎？”

    董茹姚準備開口，渾身一震，彎腰猛烈地咳嗽起來。

    洪俊連忙過去，輕撫她的背幫她順氣，準備按下一旁的急救鈴。

    “洪哥?！倍阋M力發(fā)聲，反握住他的手，哭道，“我現(xiàn)在就特別想吃蛋糕。我答應(yīng)軒軒給他買，可是最后也沒帶他去。”

    洪俊說：“我去買，我去。”

    “謝謝你洪哥。”董茹姚說，“我特別高興，你能理解我嗎？”

    洪俊將手抽回來，攥緊了手指，重復(fù)道：“我去買，你等著?！?/br>
    他急匆匆地轉(zhuǎn)過身，跑出病房。

    ·

    審訊室里的三人正在對峙似地沉默，等待所謂證據(jù)的出現(xiàn)。穹蒼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構(gòu)成了房間里唯一的響動。

    隨即，一道熟悉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

    穹蒼直接開了免提，年輕警員喘著粗氣的聲音在里面響起。

    “隊長！我們趕到醫(yī)院找董茹姚，可是她已經(jīng)——她已經(jīng)跳樓了！”

    沈穗抬起頭。

    穹蒼問：“人怎么樣？”

    “人正在搶救！”同事說，“但是我們找到了丁希華殺人的確切證據(jù)，現(xiàn)在正在趕往董茹姚的家里搜取?！?/br>
    穹蒼說：“我知道了?！?/br>
    她抬起眼，看向?qū)γ嫔蛩牖覕〉哪槨?/br>
    與此同時，副本通關(guān)的提示在兩人耳邊響起，屏幕畫面轉(zhuǎn)成灰色。

    賀決云這才如夢初醒道：“結(jié)束了？這場也太快了吧？”他好像什么也沒做??？

    第78章 聯(lián)絡(luò)

    眼看著穹蒼光榮退出副本，幾位技術(shù)員的心情跟賀決云大抵是一樣的。

    宋紓懷疑自身道：“我好像沒給她開掛吧？她怎么會知道董茹姚的供詞？”

    “難道小jiejie能看見的是……上帝視角？”

    “你怎么不說能看見鬼呢？”

    “好快啊，有幾個玩家還在洪俊家里面轉(zhuǎn)悠呢。這掉的不是一小段節(jié)奏啊?！?/br>
    幾人嘀咕道：“要說開掛那也是何隊讓我們開的，不關(guān)我們的事吧？報告我不寫?！?/br>
    “要寫宋紓寫?！?/br>
    宋紓憤怒道：“你們做夢！”

    內(nèi)測會邀請多位能力評分各不相同的玩家一起參與，豐富人物設(shè)定，所以最后每個玩家結(jié)束副本的時間各不相同。長時間通關(guān)不了副本的人，管理員會給予一定提示。但真的鮮少出現(xiàn)這樣快速通關(guān)的玩家。

    方起樂顛顛地站起來，朝眾人揮手道：“不好意思了，我這就提前下班了，同志們繼續(xù)加油，都注意休息啊?！?/br>
    他來時沒帶什么東西，走時也是一個干脆利落。在眾人羨慕的目光里，甩起外套就要離開。

    何川舟動了一下，側(cè)步過去將他攔住。

    方起面對她還是有點發(fā)怵：“何隊有事兒？”

    何川舟面無表情地問：“你要去休息室吃飯嗎？”

    “去吧？”方起說，“難得來一趟，免費的便宜干嘛不占？”

    何川舟轉(zhuǎn)過身，朝技術(shù)員們點了點頭。

    謝奇夢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有主意了。果然，就聽何川舟說：“大家都累了，今天結(jié)束，先去吃飯吧?！?/br>
    幾位三夭員工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此時才下午三點，設(shè)備艙里的營養(yǎng)液是夠用的。往常他們這些負責(zé)監(jiān)察的刑警，不壓著玩家工作到八點都不舍得放人，今天居然如此慷慨。

    宋紓心里發(fā)樂，用管理員的身份發(fā)了一條公告，宣布今日副本結(jié)束，所有玩家可以下線休息。

    眾人都開始收拾東西，何川舟拎了衣服，跟在方起身邊道：“我跟你一起過去?！?/br>
    方起左右為難。別以為他不知道。你要饞的是我的身子也就算了，可你饞的是我的客戶??！

    ·

    穹蒼走下機器，坐到一側(cè)的沙發(fā)椅上。她習(xí)慣性地放空大腦，好讓不適的感覺盡快散去。在恍惚發(fā)沉的思緒里，她想到范淮，想到了丁希華，又想到了被黑云層層疊疊所覆蓋的真相。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開始接近真相后面的世界，或許只差一個轉(zhuǎn)身。然而她不知道那個機會究竟在哪里。

    出神中，敲門聲響起，賀決云在外面問道：“穹蒼，吃飯了嗎？”

    這頗具家常氣息的問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呆了片刻，才過去開門。

    賀決云見到她，指著走道前方征詢道：“去吃飯？”

    穹蒼說：“好啊。”

    兩人于是結(jié)伴往樓下的休息室走去。

    賀決云控制著步伐與穹蒼并排，時不時扭頭看她，幾番欲言又止。為了掩飾尷尬，還抬手擦了擦鼻子。

    穹蒼實在很難忽視他的各種小動作，在即將走進電梯前，她停下腳步，拿出手機對了下時間，說：“給你一個問答解惑的機會，現(xiàn)在開始三分鐘。說吧?！?/br>
    真這樣直白，賀決云反而語塞了。

    穹蒼抬眼瞧他，說：“我要開始計時了。你還不問嗎？”

    賀決云張了張嘴，第一句想問，她對董茹姚的分析是不是真的？然而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過就被他壓了下去，因為如果猜測錯誤，副本根本不可能順利結(jié)束。

    所以賀決云轉(zhuǎn)口問道：“你是怎么從丁希華身上問出董茹姚的事的？他愿意配合你？”

    “他沒明確說，我猜的。有些題目只要知道答案，就能倒推出過程?！瘪飞n說，“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這對他來講，是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br>
    賀決云半信半疑，又問：“那你又是怎么把丁希華逼掉線的？你問出什么……跟范淮有關(guān)的事情了嗎？”

    穹蒼思考了下，回說：“他其實沒透露什么。他只是適當(dāng)?shù)乇硎玖藢ξ业某绨?，并且誠摯地邀請我去探望他?！?/br>
    賀決云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穹蒼驚訝：“你不相信？”

    賀決云木然轉(zhuǎn)過臉，戳下電梯鍵，說：“你的冷笑話我已經(jīng)免疫了，女士。人是會成長并且學(xué)習(xí)的，希望你也可以與時俱進?！?/br>
    穹蒼受教點頭，意味深長地稱贊道：“先生，你真是……一位極有趣的人。我確實應(yīng)該向你學(xué)習(xí)?！?/br>
    電梯門打開，賀決云大步邁了進去。

    穹蒼說：“你不接著問了嗎？還不到一分鐘呢?！?/br>
    賀決云像是賭氣，又有點得意道：“沒意思。我可以自己看復(fù)盤。還是吃飯吧?！?/br>
    穹蒼：“哦——”

    賀決云說：“女孩子不要老是陰陽怪氣?！?/br>
    “哦?！?/br>
    兩人一路到了休息室，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也有一行人從另外一邊進來。

    為首的女士環(huán)視一圈，快步朝著他們靠近。

    賀決云認出來人，訝然道：“何隊？你們也結(jié)束了？現(xiàn)在還早吧，是不是我的員工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何川舟笑說：“不是。適當(dāng)?shù)闹w運動，可以幫助玩家開拓思路，我建議他們勞逸結(jié)合?！?/br>
    賀決云心說你們這些女強人是不是都有一張喜歡騙人的嘴？他面上不顯，大方朝穹蒼介紹道：“這位就是負責(zé)這起案件的何隊長，何川舟。她是業(yè)內(nèi)很有名的鐵娘子。穹蒼，幾位應(yīng)該都認識。”

    何川舟點頭，面帶微笑地看著穹蒼。

    如果是認識她的人，就會知道她此刻的微笑是多么可貴，然而穹蒼并沒有感受到，反而更加注意她身后的男人。

    穹蒼朝乖巧沉默的謝奇夢點了點下巴，好笑道：“這是帶家長來了??？”

    “你——”謝奇夢輕而易舉地挑起怒火，壓著聲音說，“別開玩笑好嗎？”

    何川舟說：“既然大家都下來了，那不如一起吃頓飯吧，順便交流交流。方醫(yī)生應(yīng)該也想跟你分析一下副本結(jié)果吧？”

    方起：“？？”他沒有。他們家客戶一向放養(yǎng)的。

    只幾句話的功夫，門口已經(jīng)熱鬧起來，其余的玩家也相繼趕到，他們幾人光杵在門口顯得有些奇怪。

    穹蒼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示意他們隨便，就近找了個位置將東西放下，并過去端自己的晚飯。

    當(dāng)五人順利圍著一張圓桌落座，桌上氣氛變得十分之詭異。他們彼此間面面相覷，似乎連寒暄都變得生疏。尤其何川舟一直直勾勾地盯著穹蒼，而穹蒼不甘示弱地與她回視。兩人之間的電光導(dǎo)致桌上另外三人無法適從，恨不得遁地而逃。

    好在附近的玩家開始密集起來，他們亢奮地討論著游戲，叫這邊不至于太過安靜。

    “我剛剛搜了一下資料，兇手居然是丁希華？難道不是沈穗主謀嗎？丁希華看起來很老實啊?！?/br>
    “不可能吧？警方通告是這樣的嗎？三夭是不是做了劇情調(diào)整？”

    “劇情調(diào)整不可能調(diào)整兇手身份的，警方通告寫的很簡潔，只說丁希華跟沈穗聯(lián)合殺害丁陶……這是一出大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