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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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告訴我,你身上的是什么蠱,然后是誰給你下的,我或許能放了你?!崩项^笑嘻嘻的開口。 簡衍冷笑兩聲,“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活人的嘴。死人不會騙人,可活人都是騙子?!?/br> “所以你承認(rèn)自己是個死人?”老頭有些欣喜,“你肯告訴我嗎?” “我不會告訴你,就算我爛死在這里,我也不會告訴你,更不會讓你去救穆百里。”簡衍閉上眼睛。 “穆百里?”老頭頓了頓,“我還是頭一回從你們的嘴里知道他的名字,穆百里?你們不是大祁人士吧?看你們當(dāng)時的衣著,好像來自大鄴,你們是大鄴人?” 簡衍不說話,任何的信息都不愿透露,他要跟穆百里死耗在這里。否則一旦消息傳出去,他擔(dān)心趙無憂會找來,在他**之前再見到趙無憂舍身為穆百里的情景,簡衍覺得自己受不了。 老頭摸著下巴,“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面相也生得極好?!币姾喲苋允菦]有開口的意思,老頭無奈的起身,“罷了,我過兩天再來,你若覺得想說了就告訴我,我一定遵守承諾放你走。” 見著自家?guī)煾缸叱鰜?,跛腳伙計趕緊迎上去,“師父,他說了嗎?” “倒是沒說有關(guān)于蠱毒的事兒,反倒提起了一個名字。這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可是一時半會的想不起來了。”老頭顧自叨叨著,“到底是在哪兒聽過呢?” 這名字倒是很熟悉,如果真當(dāng)是聽過的也該是那些年在大殷朝還存續(xù)期間,在宮里頭聽過的吧!如果真的是在宮里頭聽過這么一耳朵,那這人也該是朝廷中人,至于是哪個朝廷就不怎么清楚了。 “明天我去一趟南撫鎮(zhèn),你好好守在家里?!崩项^難得一本正經(jīng)。 伙計蹙眉,“師父真的要管這閑事???咱們的身份不宜出面太多,畢竟這、這人來的時候便看得出來,是被人一路追殺至此,該不是什么朝廷欽犯吧?咱們在這兒避世,不就是想躲一躲嗎?” “你懂個屁!”老頭罵罵咧咧往前走,“有些事不弄清楚,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你真當(dāng)以為我是貪生怕死才會躲在這里,不過是懶得跟那些人攪合在一起罷了!不過眼下這人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連他是誰都不清楚,我還避個屁的世,早晚給窩囊死?!?/br> 第912章 南撫鎮(zhèn)(1) 伙計道,“那師父可以去問雪蘭姑娘?!?/br> “那丫頭肯說,還會等到現(xiàn)在嗎?”老頭輕嘆一聲,“就這么決定了,明天看著家,我出去一趟?!?/br> “是!”伙計頷首。 這風(fēng)沙吹了一夜,第二天便又是極好的艷陽天。 老頭拾掇拾掇,一大早的就出門了。 昨日那些人早就沒了蹤跡,唯有幾匹駱駝還在外頭走著,駱駝上還系著包袱。不由的輕嘆一聲,雖說是造孽,卻也是咎由自取。 人,總該為自己的善惡付出代價。 這兒離南撫鎮(zhèn)有些距離,去月氏又不可能探得消息,所以老頭得準(zhǔn)備充足的水和干糧前往。大漠里的天氣說變就變,是故他不能在中途有所耽擱。 好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去南撫鎮(zhèn)也無妨。畢竟是大祁的邊境,總歸是熟悉一些。聽說大祁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動亂,具體怎樣他也懶得過問,反正大祁的事兒都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 老頭走了,這客棧里的客人們也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畢竟都是趕路的,不趁著天氣好趕緊走,難道要等著風(fēng)沙再起嗎? “師父出去了?!被镉嬙谑帐按筇美锏淖酪伟宓省?/br> 雪蘭點點頭,抬步往外走。 “雪蘭姑娘又去看那位公子?”伙計蹙眉。 雪蘭深吸一口氣,微微點了頭,一言不發(fā)的走出去。 在客棧后面的不遠(yuǎn)處,立著一塊染血的石碑,上頭沒有字跡沒有署名,唯有一枚嵌入石碑里的發(fā)簪。這代表了一切,也代表了一個人最后的遺愿。 風(fēng)吹得臉上的輕紗呼呼作響,裙擺拍著身子,有些微微的疼。雪蘭站在那里,瞧著石碑,然后瞧著漫天的黃沙,陽光下身單影只。 “按照你的辦法,我把消息都放出去了,你若在天有靈就再庇佑千歲爺一次吧!有時候,我寧愿死的那個人是我,至少在他心里,他會更希望你活著?!毖┨m眸色微恙,鼻尖酸澀,“算起來我們這兩條命都是你救的,你才是我們的恩人。那些話我會替你帶到的,只要我還能活著!” 她站在那里,眺望著這無邊無際的大漠,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孤寂與落寞,還有那種無望的絕望,看不到希望在何方。 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等到趙無憂來救人。又或者,等到的不是趙無憂,而是更慘烈的滅頂之災(zāi)。 生或死,在這大漠里變得極為渺小。 這里,看不到希望,卻必須等待希望。 好在這消息放出去,多多少少是有作用的。尤其是現(xiàn)在的大鄴,已經(jīng)不再處于蕭容的掌控之中,這消息傳遞便容易多了,沒有那么多的攔阻。 最先收到可疑消息的是東廠,畢竟東廠的眼線是最好的,一旦貫通了京城與外界的聯(lián)系,這四通八達(dá)的消息就快速往京城傳遞消息。 消息是從大祁的邊境傳來的,好像是在大祁南撫鎮(zhèn)附近,有過東廠信號的傳遞。有些暗號是內(nèi)部使用的,而且還是最高層次的暗衛(wèi)專用,是故誰也不敢大意,緊趕著就往大鄴回傳。 沈言蹙眉,“大祁邊境?南撫鎮(zhèn)?” 語罷,沈言快速鋪開了地圖,這大鄴附近那么多大國小國的,這大祁也算是一個大國了,雖然跟大鄴隔著萬里黃沙。 終于,沈言在地圖上找到了大祁的南撫鎮(zhèn)位置,位置有些模糊,約莫就是那一帶。 “這里是蠻荒之地,龍蛇混雜,消息會不會弄錯了?”沈言自言自語。 長長吐出一口氣,奈何他又不能親自前往。思來想去,他想著這事兒還是交給趙無憂抉擇吧!在有些事情上,趙無憂的思慮比自己更周全一些。 思及此處,沈言轉(zhuǎn)身便讓人取了鷹隼過來,將密信拴在了鷹隼的腳踝上。但愿趙無憂能有所抉擇,但愿這個消息是真的,能讓趙無憂盡快找到兄長。 鷹隼飛出去的時候,沈言眸色微沉。 但愿,這消息是真的。 趙無憂也希望這消息是真的,握著那信件,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眼睛里蓄著淚,唇瓣止不住顫抖,鼻間的酸澀又有幾人知道。 遭逢大變,她內(nèi)心的脆弱都化作面上的若無其事。 終于終于有消息了不是嗎? 這眼淚終于滾出眼眶,到底還是有消息了,終究來了消息。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她都要去找一找。若然他們父女有任何的閃失,她都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因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才會艱辛的活到現(xiàn)在不敢崩潰! 是的,不敢崩潰。 她若是崩潰,那就真的沒有半點希望了,寧愿為難自己,也得死撐著。 “公子,終于有消息了。”素兮哽咽。 趙無憂回頭看她一眼,突然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表達(dá)自己此刻的激動與瘋狂。肩上的擔(dān)子太沉,壓得她喘不上起來。 她終只是個女子啊,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難道這樣也是不可饒?。?/br> 素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趙無憂哭完。 趙無憂憋了多久,素兮心里很清楚。千歲爺?shù)纳牢床?,桑榆的死,小思睿的被搶,樁樁件件對于趙無憂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也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沒有半點怨言的扛下了所有。 至始至終,素兮都沒有聽到過趙無憂的抱怨和悔恨,她想趙無憂應(yīng)是從未悔過。從沒有后悔過人的,自然滿心希望不敢絕望的。 這些年,趙無憂只是憑著一絲執(zhí)念才能走到今日。 可偏偏在這最好的年歲,在她最風(fēng)光的時候,遇見了穆百里。真當(dāng)是劫數(shù)難逃,命中注定。 趙無憂不是那種會歇斯底里哭泣的人,她哭得很小心,即便痛苦也只是低低的哭著,這樣的小心翼翼讓素兮也跟著淚如雨下。 見過不少生離死別的情景,可這一次是真的傷著了素兮。她想起自己丟的那根簪子,仍舊沒有回到自己身邊。 她泣淚道一句,“男人是這世上最會騙人的,尤其那張嘴。明明都說好了,可說負(fù)你就負(fù)了你,這一走就心里沒了你?!?/br> 第913章 南撫鎮(zhèn)(2) 趙無憂淚流滿面,這么多日子一來,她還是頭一次哭得這樣痛快。強(qiáng)顏歡笑的日子,真的不好過。 “素兮,收拾行囊,我們走!”趙無憂起身拭淚,“我要去找他,這京城這大鄴的朝堂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br> 素兮頷首,“不管公子去哪,卑職都誓死相隨。饒是大祁又如何,卑職這輩子就跟著公子?!?/br> “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一定要活著?!壁w無憂瞧著手上被淚打濕的信件,“希望一定會有的?!敝灰咸鞝旈_眼,她相信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身為主將,是不能擅自離開的,可此刻的趙無憂只能安排自己的人執(zhí)掌大權(quán),攻下山頭清剿攝政王大軍。她想著這需要一定的時間,而自己的人一定會拖到她平安為止。 可滿心的歡喜哪里還顧得了這些,她這一去就沒打算要回來。 去他的權(quán)勢官位,去他的身份地位,什么丞相什么太子少師,統(tǒng)統(tǒng)都不重要了。就算整個大鄴天下,都比不上她心中的那個人。 快馬加鞭,趙無憂帶著素兮以及自己的影衛(wèi),直奔關(guān)外而去。那種心情,幾乎無法用言詞來形容,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到那個叫南撫鎮(zhèn)的地方。 因為是大鄴的人,所以趙無憂不能堂堂正正的去,跟影衛(wèi)們也都是分開來,逐漸進(jìn)入大祁的境內(nèi)。所幸大祁和大鄴互通貿(mào)易,算起來這鄰國的關(guān)系不弱。畢竟大祁歷經(jīng)大殷之禍,立國不久,需得跟附近所有的國家都保持友好。 進(jìn)入大祁之后,趙無憂直奔南撫鎮(zhèn),歷重重關(guān)卡,即便是風(fēng)餐露宿也在所不惜。她不管自己會經(jīng)歷什么,滿腦子都是穆百里和女兒。 這兩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出事。 趙無憂都不知道在路上奔波了多久,那種不知疲倦?yún)s滿心歡喜的情緒,反復(fù)折磨著她。表情已經(jīng)麻木,唯有心還在不斷的為他顫抖。 到了南撫鎮(zhèn)的時候,趙無憂仍是一襲白衣,只不過面色黢了少許。這一路的風(fēng)霜侵蝕,讓她顯得有些狼狽,好在她這精神頭卻是十足的。 站在大祁的土地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南撫鎮(zhèn),比起大鄴的金陵城,這里還真是有些寒酸。這里龍蛇混雜,蠻夷和中原人在這里做生意,交換各自需要。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讓影衛(wèi)們都各自找附近的客棧休息,趙無憂便留在了這客棧內(nèi),有素兮在旁陪著便罷!她本就是個語言通,學(xué)習(xí)能力極好,這大祁的話語說得雖不是很好,但也能聽懂,是故交流不成問題。 所幸這兒蠻夷眾多,往來都是客商,掌柜的們也都不問客人的來歷,見慣不怪了。 在飲食方面,這南撫鎮(zhèn)的飲食難免有些粗糙,靠近了大漠又不像大鄴這般富庶,趙無憂便也只能將就。出門在外,多少苦頭都吃過,甚至于挨過餓,這點苦難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如今只等著影衛(wèi)的消息,看看東廠的那道消息,到底是誰發(fā)出來的。 因為穆百里出事,趙無憂吩咐沈言去邊關(guān)打探,所以才有了這大祁邊境上的一個臨時據(jù)點。東廠的人在這里活動過,是以才得了這樣一個寶貴的消息。 事實上,按照趙無憂的推斷,在金陵城破之后穆百里沒有轉(zhuǎn)回大鄴境內(nèi),沒有直奔京城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無法回城。若是無法回城,依照地圖上的路線,他最有可能的就是逃往附近的這幾個鄰國境內(nèi)暫避。 可諸國都在動亂,其他的國家不容易進(jìn)入,但是大祁如今安穩(wěn)的跟大鄴互通貿(mào)易,說起來去大祁的確比其他的國家要容易一些,畢竟隔著一片三不管的大沙漠。 雖然知道貿(mào)貿(mào)然闖沙漠是必死,可不進(jìn)去也是個死。而穆百里是個生存欲很強(qiáng)的人,趙無憂推測他真的會冒險一試求生存。 端坐在大堂里頭吃飯,趙無憂尋思著在這些地方是最容易探得消息的,是故雖然是吃飯,但還是得豎起耳朵聽著才好,免得錯漏了消息。 素兮在旁邊陪著,也跟著細(xì)細(xì)聽著。 然則始終沒有有用的消息,直到門口掌柜的一聲笑,“呦,林掌柜的來了?!?/br> 老頭把包袱往桌案上一甩,“老樣子,來點牛rou來一壺茶。” “還是不喝酒?”掌柜的笑了笑,“林掌柜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br> “呸,你認(rèn)識我才多久,還十年呢!”老頭倒是格外的計較,“趕緊的,我都快餓死了?!闭f著又拽過伙計道,“對了,上次跟你們說的那些事,可幫我留意了?” 伙計陪笑臉,“林掌柜說笑了,你吩咐的事兒,咱們哪敢大意?。】墒悄詡€兒瞧瞧,這來來往往的都是客商,你要找個上門女婿可不容易。這不是大老粗就是你不喜歡的商賈,上哪給您找個稱心如意的,還得長得俊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