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青來講，一次宴席已經(jīng)足夠他去觀察霍懷川的了，尤其是霍懷川根本不懂得掩藏心思。這也難怪，霍懷川為家中次子，從小順風(fēng)順?biāo)亻L大，根本沒經(jīng)歷過挫折，這初戀一場，卻只能是無果的，再加上無顏面對如兄的主公，他也只能飲酒醉，借此來麻痹自己。

    顧青支著手撐住臉頰，他想看看這份愛戀，究竟是怎么樣的曠古爍今。

    顧青看了會兒竹簡，就準(zhǔn)備就寢了。

    同樣下班的，還有史官們。

    在夏商時期，就出現(xiàn)了史官。到了這一時期，有大史、小史、內(nèi)史、外史、左史、右史等史官，大史掌國之六典，小史掌邦國之志，內(nèi)史掌書王命，外史掌書使乎四方，左史記言，右史記事。

    顧青有意進行分化，即分化出專門負(fù)責(zé)記錄的起居注史官，還有史館史官。前者隨侍左右，記錄國主的言行和政務(wù)得失，后者專門編纂前朝歷史，當(dāng)然了，在那之前需專設(shè)史館，置專門官職，同時還得對記錄工具，進行一定程度的革新。還有對非常意義的史冊，以及其他著作，如何保管，和進一步傳世等，都需要進行考慮和改良。

    顧青這么做，完全是為了以后的戲劇性做鋪墊。

    也虧得如此，不然他還真會覺得眼下的生活，很有幾分乏善可陳。

    第二日，霍懷川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留宿在了王宮。他想起漾月公主，不免心痛，又感到無顏面對大王，便急急起身，想離宮回家。不想內(nèi)侍見他醒了，說大王正等著他去面見呢。

    霍懷川只得洗漱一番后，隨內(nèi)侍去了正殿。

    不想漾月公主也在。

    漾月公主是前來拜見顧青的，她仍是鄭國公主的裝容，華美嬌艷，令宮殿生輝。她素來有鄭國第一美人的稱號，這讓她贏得了父王的無上寵愛，可也因為這稱號，她被迫遠離故土，來給虞國國主做妃嬪，她甚至都不是王妃，而只是個夫人。

    漾月公主為了鄭國，卻不能有任何怨言，她還得曲意奉承虞國國主，“你是鄭國公主”“想想鄭國”，“想想鄭國子民”——所有人都那么勸她，可從來都沒有人為她想過。

    漾月公主滿心荒涼，她來拜見虞國國主時，仍固執(zhí)地做鄭國貴姬打扮。這是她能有的反抗，正如她行禮時，仍將脊背打直，仍是以鄭國公主自稱一般。

    “不必多禮?！毖鹿髀犛輫鴩髂敲吹馈?/br>
    漾月公主直起身來，她忽然想得到虞國國主的責(zé)罰，這樣她就不必再這樣虛以委蛇下去了。但漾月公主等了片刻，她都沒有等來任何斥責(zé)。

    ‘難道是因為我的容貌，而寬待于我嗎？’漾月公主在心中想道。她抬起眼簾來，像是一朵水蓮花緩緩綻放，結(jié)果她便看到虞國國主正在翻閱擺在御案上的竹簡，他翻閱的速度很快，快到叫旁人懷疑他有沒有看清楚。

    漾月公主：“…………”

    沒一會兒，滿滿一桌子竹簡，都被他翻閱了一遍。他方才抬起頭來，看到漾月公主呆呆地站著，恍然了一下：“公主不必多禮?！?/br>
    漾月公主：“……”

    此時，內(nèi)侍前來稟霍副將覲見。

    漾月公主一開始還忍住了，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還是沒忍住，朝著門口望去。

    劍眉星目的霍懷川，出現(xiàn)在了殿門外。他的目光在不經(jīng)意間和漾月公主的相接，有那么一下的膠著，但霍懷川終究強硬地轉(zhuǎn)開目光，往前走幾步后，對著御案后的主公行禮，又因昨日醉酒一事請了罪。

    顧青將他們倆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看來他們倆只是單純的心心相印啊。

    “無妨，懷川你為孤，為大虞立下汗馬功勞，孤哪會因為你一時放縱，就懲戒你。正相反，孤還要好好地犒勞你?！鳖櫱嗾f得誠心誠意，“說吧，你有什么想要的？但凡孤辦得到，孤都可滿足你。”

    漾月公主心中一漾。

    霍懷川也想到了她，但他是如何都不能開這個口的。這不僅有悖他忠君信念，也將會害了漾月公主。于是，霍懷川難掩苦澀回道：“臣別無所求，但求為大王鞠躬盡瘁?！?/br>
    漾月公主的心又死了。

    顧青冷不丁問：“那你認(rèn)為漾月公主如何？”

    霍懷川：“什么？”

    漾月公主：“！”

    “你們倆怎么那么大反應(yīng)？”顧青左看看霍懷川，右看看漾月公主，最終將目光落在霍懷川身上，“孤只是覺得懷川你一路護送漾月公主，對她理解比孤對她得多，再說從前我們倆不是一起討論過漾月公主，這個鄭國第一美人嗎？所以孤便那么一問?！?/br>
    霍懷川低下頭去：“臣，臣認(rèn)為漾月公主賢淑溫雅，當(dāng)?shù)闷鹈烂?。?/br>
    顧青：“這樣?！?/br>
    在將霍懷川和漾月公主弄得七上八下后，顧青偏過頭去對內(nèi)侍王朝卿道：“送鄭國夫人回去罷?！?/br>
    王朝卿：“喏。”

    漾月公主怔了下，才意識到“鄭國夫人”是在說她。就在這虞國國主的一念間，她便從鄭國公主，變成了他后宮一妃嬪。

    漾月公主難以接受，霍懷川心中也十分難受。

    說起來這時候君王之妾皆可稱夫人，不過還是分等級的，分別是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F(xiàn)在而言，就是給了漾月公主名號，雖然兩人還沒有圓房，但顧青那么一說，也像是暗示了什么。